第4章 你總是不乖
新鮮的空氣，藍色的晴朗的天空。
奈布深吸一口氣，貪婪的享受著，地下室所沒有的一切。
“我逃出來了！成功逃出來了！”
奈布在草地上又蹦又跳，開心的像個孩子。
周圍的景象和他被囚於地下室前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草居然一點不扎人，和踩在棉花上一樣”
這是一種不踏實的感受。
奈布用力踩了幾腳，還是想不明白。
“得快回求生者營地，若是讓那個禽獸發現我不在，追上來就玩完了”
奈布環顧四周，憑藉來時的記憶，向遠處奔去。
“奇怪，明明也沒有多大的太陽，怎麼感覺越來越熱了”
奈布走了一會，便開始喘著氣，感覺渾身沒勁。
“唔……”，喉嚨變得乾燥。
又走了幾分鐘，奈布停下腳步，身體的某一個部位，讓他覺得分外難受。
“怎麼回事……哈啊……這裡，熱……”
一股燥熱從某處升起。
“水……”
奈布蜷縮在地上，額頭開始冒汗。
“啊……混蛋……”
“他做了什麼……啊”
奈布在地上翻滾，猶如被困籠中的野獸，撕咬牢籠，撕碎網紗。
“啊”
一個挺身，奈布猛的從床上坐起，一身虛汗。
“醒了”
傑克靠在床頭，側臉對著他，左手晃著半杯紅酒。
“你怎麼會！我明明……”
奈布哽住，一小段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不在……趁現在……”
奈布拉開地下室的門，鬼鬼祟祟探出腦袋，門後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廊。
長廊裡點著幾處昏黃的燈火。
還有一股說不清的味道，像香水。
向前走了一段距離，才可見盡頭處，似乎有一道向上的樓梯。
奈布飛速向前奔跑。
突然，腳下一軟。
“我的腿！怎麼回事？”雙腿像失去知覺一般，提不起勁，不對！不只是腿，全身都開始使不出力氣。
長廊的香氣，縈繞在奈布四周。
“他做了什麼，這味道有問題？”
奈布趴在地上，手腳並用，一點點挪動，努力向前爬。
冰涼的地面傳來刺骨的溫度，讓他脊背發涼。
起初還能向前爬一點點，最後甚至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困，撲面而來的睏意。
眼前的一切逐漸模糊。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一串沉穩的腳步聲從樓梯上一步步靠近。
奈布一動不動癱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視線裡越來越近的人。
深黑的皮鞋停在他的面前。
“你總是不乖”
巨大的爪子如網捕住他。
奈布被傑克抱起，對方在他耳畔又輕語了幾句什麼，似乎有“懲罰”“什麼什麼藥”之類的詞，但他已經聽不清了，依偎在傑克懷中，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就是現在。
方才逃出去的一切，不過是大夢一場。
他又回到了地下室的那個小房間。
奈布動了動手腕，力氣恢復了不少，但細碎的鎖鏈聲，也同樣出現。
他又被鎖起來了。
而且這次，感覺不容樂觀。
因為不僅僅是在夢裡，他身體的某一處，現在的確不太對勁。
“我給過你機會的，也給過你提示，為什麼還是不乖呢？”
傑克放下透明高腳杯，一串鑰匙掛在他的腰上，嘩啦啦響。
“提示？”，奈布的眼神透露驚恐。
傑克離開前說過，不要想著逃跑。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提示……
“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是故意把鑰匙放在那裡，故意把門虛掩著，故意當做沒看見我把鑰匙放在枕頭下……然後又假裝離開……對不對？”
奈布臉色通紅，說完一長串話後，忍不住喘氣。
“小傢伙開始有反應了啊”
傑克沒回答奈布的話，目光盯著他的某個地方。
“不許看！”
奈布憤慨，可現在的床上沒有被褥，也沒有薄紗，他又合不攏腿，連遮擋都做不到。
“知道為什麼會暈過去嗎？”
“之前，一個傢伙，被我們折磨了好幾個月，最後……呵，她是個會調香的，我從她那裡得到了不少香水配方”
“其中有一款，就是可以讓人短時間內失去行動力，陷入沉睡的”
“於是，你就把，這種香，香料，塗抹在地下，室的走廊上”，奈布喘著氣，連說話的斷句都不對。
“當然，我不喜歡直接用別人的東西”
“所以，我在裡面又加了一些東西”
“一些……”
“可以讓小奈布快樂的東西”
“接下來的時間，作為懲罰，奈布就一個人在這裡好好待著吧”
“我午夜再來”
“相信，憑藉僱傭兵的毅力，撐到午夜，應該不難吧”
傑克舉起酒杯，將其中的甘甜一飲而盡，一線紅色的酒沿著面具下的臉部輪廓落下，滑到喉結處，被傑克用大拇指用力抹去。
傑克拎著高腳杯的一角，頭也不回走出門。
在門再次被鎖上的幾秒後，門外傳來清脆的玻璃破碎聲。
……
卡爾回到了求生者營地。
求生者營地的核心處，是一棟華麗的大別墅，自帶花園，游泳池。
但並非所有求生者，都有資格住進別墅內。
別墅的房間有限，更多的求生是住在別墅四周的，由求生者自建起來的居民區，不過說難聽些，不過是個“貧民窟”。
卡爾看了眼“貧民窟”內歪歪倒倒的求生，走向別墅。
花園裡，鞦韆上，頭上綁著白色綁帶的少年，溫柔的笑著，輕輕推動鞦韆。
鞦韆之上坐著握著哨子的白衣女子，回頭望著身後的少年，抬手細細撫摸少年的面頰，少年臉色一紅，低頭一笑。
“埃米爾……最喜歡，艾達”
“我也是，我的埃米爾”
二人彼此眼中都倒映著對方的模樣。
“艾達，小心！”
看到卡爾走近，埃米爾從鞦韆後閃到艾達身前，警惕的盯著卡爾，將艾達護在身後。
卡爾從兩個人身邊經過，進入別墅。
別墅內，水晶吊燈高高掛在頂端，旋轉而上的樓梯，層層盤旋在人的頭頂，一樓大廳，一尊巨大的、失去寶石眼睛的天使雕像被放置在中央。
卡爾走向頂樓，別墅共三層，每層六個房間。
他所住的那一間房的房門，上面的金漆已經脫落，灰燼般的顏色從門內溢位，扒在門的四周，空氣中還殘留著極淡的火災後燒焦的肉的香味。
卡爾推開門，進入房內。
四面黑色的牆壁將白色的他包裹。
卡爾摘下口罩，深吸了一口屋內的空氣，那對其他人來說略微刺鼻的氣味，對他而言卻是來之不易的成果。
他在之前，住的並非別墅，而是貧民窟。
直到半年前，別墅的一間房內發生火災，火災原因至今不明。
原居住在別墅內的舞女，慈善家，律師，冒險家，盲女，五人均葬身火海。
沒有人知道，當晚為什麼五人會聚集在這間房，又為什麼發生火災。
有人說，這是一場意外。
也有人覺得，是有人蓄意謀殺。
但一切的真相，只有卡爾知道。
因為，那場火，是他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