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後來發生了什麼?”

卡爾歉意的仰著頭,回應著約瑟夫的目光。

“您為什麼會來到莊園?”

“後來……”約瑟夫目光流轉,落在方才的那匹正臥在地上的棕馬身上,“我向薇薇安小姐討要了你,她是個很通情達理的人,你的養父也一同留下了”

……

二月,冰雪消融,乍暖還寒。

三月,小卡爾認識了兩位先生,溫和守禮的約瑟夫,活潑開朗的克勞德。

小卡爾起初會擔心分不清二人,但熟識後,二人性格分明,很好辨認。

約瑟夫自不必說,意料之外,克勞德也很喜歡小卡爾,他雙手叉腰,驕傲的對小卡爾道,“現在我也是哥哥了”。

四月,約瑟夫教卡爾學騎馬,坐在卡爾的身後,擁他入懷,克勞德則乘在一匹黑馬上,伴在二人身旁。

某日,三人正在馬場,突如其來,一陣大雨,把三人淋成落湯雞。

“春日的雨,真是說來就來”,三人回到室內,克勞德不滿的看著窗外的大雨,有些掃興,但轉身看到屋內的二人時,又揚起嘴角。

“話說,這段時日,小卡爾是不是長高了?”

克勞德走向小卡爾,把對方剛剛擦乾的頭髮揉的亂七八糟。

小卡爾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只長高了一點點,居然被發現了。

約瑟夫按著小卡爾坐在椅子上,他站在椅後,為他一縷縷重新梳著亂掉的頭髮。

小卡爾乖巧的一動不動,抱著約瑟夫送給自己的小狗娃娃,被約瑟夫觸控到頭髮,他的眼睛變得亮亮的。

在自以為約瑟夫看不見的角度,耳尖染上紅暈。

“小卡爾還是這麼容易害羞呀”

克勞德蹲在小卡爾身前,戳了戳他白白軟軟的臉頰,被戳的地方立刻填了抹粉色。

“不過比以前好多了,不會見到我就逃跑”

克勞德貼近卡爾,笑著觀察他的反應。

像在觀察一隻小兔子。

卡爾顫了顫,下意識的靠後,鑽進約瑟夫的懷裡。

“他膽小,你這樣會嚇著他的”

約瑟夫護著小卡爾。

克勞德不滿的站起身,語氣酸酸的。

“哥,我怎麼覺得,小卡爾喜歡你比喜歡我要多一點?”

克勞德突然沒來由的來了一句。

小卡爾一驚,約瑟夫為小卡爾梳頭的手一頓。

“之前小卡爾做噩夢了,都是去找你,一次都沒有找過我”

原來是為這事,前些日子,克勞德也做了噩夢,去找約瑟夫,卻見約瑟夫的床上,已經睡下了一隻小卡爾。

約瑟夫說小卡爾做了噩夢,所以來找他,當時的克勞德沒什麼反應,如今卻突然提起,想來是耿耿於懷?

“對不起,因為……那,那下一次……我……”,小卡爾支支吾吾的。

他好幾次夢見約瑟夫不要他了,總是患得患失,原本只是想悄咪咪去看一眼先生,卻被抓了個現行。

約瑟夫沒有因為他的膽怯生氣,反而耐心的哄他入睡。

還送了他一個小狗娃娃。

“小卡爾喜歡我嗎?”,克勞德問。

“當然喜歡先生”,卡爾很肯定的回覆。

“那可以叫聲哥哥嗎?”

先生,大多是僕人叫主人的,儘管小卡爾是前者,但克勞德已經把他當做弟弟看待了。

他一直想聽一句哥哥,滿足自己小小的虛榮心。

“啊……”,小卡爾紅著臉,仰頭對著克勞德,眼睛卻躲閃著看向別處。

“哥……哥哥……”

克勞德也紅了臉,開心滿足的不得了。

“再叫一聲”

“哥哥”

“再,再來”

“哥哥,哥哥,哥哥……”

克勞德像貓吸了貓薄荷,在一聲聲哥哥中,迷失了自我。

“小卡爾,我的我的!”

“唔!”

克勞德一把抱住小卡爾。

一時間,小卡爾被牢牢夾在二人的中間,前半身貼入克勞德的懷中,後半身靠在約瑟夫的腰間。

小卡爾想要掙扎,克勞德衣襟上淡淡的香侵入他的鼻間,一瞬間,四周溫暖又安心,他好像,又是那個有人在乎的孩子了。

五月,約瑟夫畫了一幅畫,畫中,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湖邊有兩位少年,和一位小少年,小少年站在兩位哥哥中間。

沒戴口罩。

六月。

“到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克勞德鬆開捂在卡爾眼睛上的雙手,約瑟夫摘下克勞德為他戴上的眼罩。

入眼是滿園的黃玫瑰。

克勞德跑到一大片黃玫瑰的中央,雙臂張開,轉了個圈,他回頭,朝二人笑。

“驚喜!喜歡嗎?”

卡爾呆住,約瑟夫牽著卡爾的手,走向克勞德。

“喜歡”

克勞德開心的轉圈。

“就知道哥會喜歡”

“我記得好像是從五年前開始,你就經常畫黃玫瑰”

卡爾仰頭看著約瑟夫的側顏,約瑟夫也恰好低頭看著他。

“畫上的到底不是真的,所以,我想種一片,送給你”

克勞德大步向二人走來。

“小卡爾喜歡嗎?”

“我很喜歡”,“他喜歡的”。

約瑟夫和卡爾同時回答。

風乍起,幾片花瓣被風吹起,揚在空中,安靜的隨風去往遠方,其中一片花瓣,落入克勞德腳邊的一方泥土。

花落無聲,有愛在無聲中蔓延。

七月。

黃玫瑰未凋謝前,約瑟夫帶來了三枚胸針。

卡爾是含苞待放的黃玫瑰胸針。

約瑟夫是盛開的黃玫瑰胸針。

而克勞德的胸針,約瑟夫在偷偷謀劃這份驚喜時,被克勞德發現了,克勞德堅持要自己做自己的胸針,約瑟夫依了他。

克勞德的胸針,是枚刻畫著三朵並蒂而開的黃玫瑰的胸針。

克勞德胸前彆著胸針,左手摟著卡爾,右手挽過約瑟夫。

他說,“我們三個要永遠在一起”。

十二月。

大雪。

克勞德生了一場大病,躺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嗽,平日裡總在說說笑笑的少年,難得的安靜。

“哥”

昏昏沉沉中,克勞德睜開眼,看到了守在他床邊的約瑟夫。

壁爐裡的火焰,噼裡啪啦響著,發出的溫暖,明亮而又叫人安心。

“我在”

約瑟夫滿眼擔憂,克勞德卻朝他笑。

“我想堆雪人”

“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堆”

克勞德突然一陣劇烈咳嗽,約瑟夫匆忙為他順背,又遞上熱水,克勞德眼眶有點泛紅。

“幾天前都說好了,等雪下大了,我們三個要一起堆的,都怪我,突然生病了”

“小卡爾是不是很失望?他一直很期待這場雪的”

“他……”

窗戶被敲響,幾聲清脆的咚咚咚,打斷約瑟夫的回答。

“會是誰?”,克勞德疑問。

約瑟夫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約瑟夫走向窗邊,將緊閉著的窗簾拉開。

窗外,有一個大大的雪人。

還有一隻舉著一幅畫,雙手通紅的卡爾。

畫上,是一大片盛開的黃玫瑰,還有一句被反覆勾勒繪下的話——要快快好起來。

克勞德笑,笑著笑著就哭了。

他說,“好”。

第二年,二月。

克勞德沒有食言,他的病隨冰雪的消融一同散去,又恢復了往日的活蹦亂跳。

只是偶爾,還會咳嗽。

三人共同度過了三次黃玫瑰盛開的夏天。

第四年。

一場變革,打破了以為能到永遠的尋常。

“克勞德和我,一直很喜歡冬日裡的壁爐,火焰溫暖又明亮,可當它在街道上肆虐時,我才恍然明白,這些生活中常見的東西,也可以變成另一副面貌”

憤怒的民眾們嚎叫著,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天空。

往日的貴族們,被迫流亡。

卡爾被養父強制帶走,養父不想捲入這場貴族們的審判,哪怕他曾受過貴族的恩惠。

暴亂的年代,死傷無數,養父不再當貴族的僕從,而是成為了一名入殮師。

冬日,小雨。

幾輛馬車奔跑在泥濘的小路,車輪濺起無數黑色的雨點,馬車中隱約傳來破碎的咳嗽聲。

克勞德癱在約瑟夫的懷中,像當年一樣,總想努力擠出一個笑,卻頻頻被咳嗽聲打斷。

約瑟夫怕他冷,將自己的外套鋪在克勞德的身上,隔著外套,他抓著克勞德的手,像要想抓住什麼一樣。

“哥,你別擔心,我覺得很暖和,是不是春天快到了?

克勞德沒等到約瑟夫的回答,陷入昏沉。

又幾日,克勞德咳嗽的越來越厲害,幾乎睡不著覺,父親說只要一個月,再等一個月,他們就到了。

那日,大雨,傾盆而下。

克勞德手中攥著,那枚盛開著三朵並蒂黃玫瑰的胸針,他靠在約瑟夫的肩頭,輕輕的笑著說:

“對不起啊,哥,我可能不能和你們永遠在一起了”

克勞德冰涼的指尖,覆上約瑟夫未出口的蒼白勸慰。

“春天始終會再來,正如烏雲永遠無法遮蔽太陽的光輝”

“你們都要好好的啊”

克勞德望著遠方的目光,眼中的焦距一點點渙散,攥著胸針的手失了力氣,胸針從指縫間一寸寸沉淪,將落不落。

“下一次黃玫瑰盛開的時候,能為我帶一朵嗎?”

“嗯”

克勞德笑著。

胸針落在地上。

半個月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只是時間已經沒有了意義。

約瑟夫有時會獨自一人看向鏡子,日復一日,鏡中的面容卻逐漸變得陌生。

掛在他房中的那張全家福,已在流亡的旅途中破損,他們又畫了一張——一位少年站在一對夫婦的中間,面無表情。

“為什麼,克勞德”

“為什麼,在這個寒意料峭的初春,是我活了下來?”

“我可以永遠記得你嗎?”

約瑟夫的疑問再不會有人回答。

從那天起,他也再無法享受沒有克勞德的春天。

某日宿醉醒後,約瑟夫收到了一封邀請函。

來自一座莊園。

信上說,前往莊園,可以幫他尋回所逝去的一切。

他看後將邀請函丟棄,只認為這是個惡劣的玩笑。

約瑟夫開始沉迷於攝影機的研究。

直到半年後,他找到了一直查無音訊的卡爾,卡爾被霸凌,從高樓上被人推下。

他趕到時,恰好聽見那句,“抱歉,我們無能為力”。

約瑟夫髮絲散亂,失了一直以來的貴族禮節。

他開始祈求神蹟,他實在無法接受在失去克勞德之後,再失去卡爾。

而當晚,他收到了第二封邀請函。

依舊來自莊園。

這張邀請函的內容,比上一封更加直白——前往莊園,我將實現你的願望。

這一次,他去了。

以未曾設想的代價,換回了忘卻他的卡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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