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先生的朋友,現四行團4營營長上官雲!”

來人坦誠的令人吃驚,不等大熊幸之助發問,就說出自己的身份。

縱算是大熊幸之助已經大概猜到來人身份,不然不會有和他專門聯絡的暗語,但當聽到對方軍職後,依然被嚇了一跳,繼而眼中湧出怒色。

白天的時候,他的麾下2600餘人不就是被四行團這群傢伙伏擊而潰散的嗎?而這個兇手,竟然還敢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己面前,別說他是什麼沈老六的朋友,就是沈老六本人在這兒,也將是必死無疑。

“呦西!上官雲先生,我很佩服你的勇敢,但很遺憾,我麾下小夥子2600多年輕的生命,不能白白逝去,需要有人為他們陪葬,你這個營長,可以算是提前預付的利息了.”

呆了好幾秒的大熊幸之助不怒反笑,衝站在身前鎮定自若的上官雲豎起大拇指。

只不過這笑容裡,滿是森然殺機!

“大熊閣下,我想您恐怕是說錯了一個數字.”

上官雲卻是彷彿沒有看見這位日本陸軍少將呼之欲出的殺機,反而是很嚴肅的指正對方的錯誤。

“我團在14日午間的伏擊戰,共格殺貴軍1934人,繳獲各式槍支1148支,火炮9門.”

這是伏擊戰2個小時後經過仔細清點得出的數字,做為四行團第二指揮官,上官雲自然是如數家珍。

“八嘎!你的死了死了的!”大熊幸之助雙眼發黑,猛然抽出自己的指揮刀對準站在身前侃侃而談的上官雲。

緊跟在上官雲背後的兩名日軍軍官也不約而同的將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對準這個膽色過人的中國軍人。

日本人是敬佩勇士,但敵人的勇敢卻是他們的毒藥,尤其是拿著自己同僚的生命進行炫耀的時刻,那就是傻子也不能忍。

“大熊閣下,您難道不想想你我雙方會產生這個數字差的原因嗎?我團座長官知道大熊閣下您是個愛兵如子的人,絕不會在沒知道答案之前就失去理智的.”

上官雲面對刀槍,卻是微微一笑。

“另外說句實話,還請大熊閣下您不要太過動氣,當年我在蘇州河岸旁親眼看到的第9師團第36步兵聯隊的刀槍,可比閣下您的這把小刀亮多了.”

“你”大熊幸之助眼中兇光不斷閃爍,但令人窒息的數秒後,卻是將刀插入腰間刀鞘,揮揮手示意自己兩個心腹手下收起槍並出去。

伸手一指旁邊的椅子:“上官先生,不,應該是上官少校請坐,哪怕是你我兩軍交戰,我帝國也沒有斬殺來使的習慣,但天亮在即,我希望你我可以開誠佈公的談談.”

“好!我奉命前來的第一件事,是想告訴閣下,因為沈先生的建議,我部並沒有對第4師團所屬趕盡殺絕,但凡是丟掉武器放棄抵抗的,我方都依照國際法給予其正式戰俘待遇,傷員和非傷員加在一起共有623人.”

“噢?”大熊幸之助眼睛微微一眯。

或許從先前上官雲的言語中已經猜到一些端倪,並沒有顯得太過於驚訝。

在這位日本陸軍少將的理解中,這應該也是這名中國少校營長敢孤身前來的依仗。

他敢肯定,只要他敢對這位中國少校動手,那明天清晨,600多名第4師團的戰俘至少有一半,不,或許是全部的人頭都會被掛在運城城牆防線之前。

第4師團剛進入華北,之前並沒有和四行團作戰的經歷,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些許那位被華北方面軍諸軍稱呼為‘魔鬼’的上校團長的作風。

在那位上校團長的手下,除非是作用,否則根本不可能有活著的帝國官兵。

用600換一個,那位做出來不要太輕鬆。

“那我得拜託上官雲少校你照顧好我師團官兵,此戰戰後如果貴團還存在的話,我一定會盡力開出你們滿意的代價.”

大熊幸之助臉色平靜的說道。

“大熊閣下儘管放心,團座長官要求我們,哪怕我軍沒有吃的,也必定會保證第4師團所屬每人每天1兩米,絕不會出現因為食物短缺餓死人事件.”

上官雲卻是微微一笑。

“大日本帝國軍人,絕不會因此被要挾.”

大熊幸之助臉色猛然一黑,眼中再度湧出兇光,狠狠的盯向上官雲。

上官雲卻是泰然自若。

在來之前,唐團座可是特意發來長長電文把眼前這位慣常喜歡色厲內荏的日本陸軍少將個性特點一一告知。

這位,如果在生意場上一定會是個成功的商人,但做為軍事主官,他卻缺了很重要的一種品質。

軍人,不會因為任何事向對手妥協,在國家民族利益上,任何人都可以被犧牲,包括自己。

但生意人,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不會輕易掀翻談判桌。

從見到大熊幸之助第一眼,這位日本陸軍少將沒有立刻殺了他開始,上官雲就知道,唐刀簡直把這位算得死死的,他來此的目標幾乎能達成百分之九十。

“這是第一件事,還有什麼事上官雲少校不妨都說完,然後你可以走了,希望我們戰後還有機會再見.”

大熊幸之助見對手毫無懼怕,眼中閃過無奈,竭力保持淡定,冷冷的說道。

日本陸軍少將知道,中國人一定不會好心前來專門跟他說‘我們這兒有你600多俘虜’,就算有那個沈老六在中間牽線,也不至於派個如此高階別的軍官前來。

一想到那個滿臉笑眯眯的沈老六,日本陸軍少將忍不住有點頭疼,那個狡猾的中國人彷彿讀得懂他的心思,能利用語言一點點突破他的心防,最終讓他不得不做出妥協。

眼前的這個中國陸軍少校,給他的感覺竟然也有如此特質,但現在運城萬不得失,他壓根不想再接受來自任何魔鬼的誘惑了。

“第二件事,原本以我的本意是想讓大熊閣下您欣賞一下我方炮群火力,但我團座長官說,大熊閣下您可是從軍多年的老將,我們那點重火力就不要拿出來獻醜了,倒還不如請大熊閣下欣賞一下我軍在這晚間放的大號煙花,為這個冬夜添點情趣.”

“什麼意思?”大熊幸之助的臉一下繃起來。

潛意識告訴他,中國人又要搞事情,而且還是大事情。

“大熊閣下可以下令西北面城牆大概300米區域左右的貴軍官兵先找好隱蔽物,以免煙花誤傷.”

上官雲一邊說一邊看看這間指揮部裡放的那臺老式座鐘。

“大概十五分鐘後,我方就應該會點燃煙花引線了。

不如,大熊閣下和我一起去欣賞一下?”

十分鐘後,兩人就站在距離運城西北城牆拐角大概200米的一間空置許久的酒樓三樓的平臺上。

從這裡看過去,運城還算厚實的城牆盡收眼底,而城牆外一片黑漆漆的曠野卻是什麼也看不見。

日本陸軍少將和中國陸軍中校並肩站在黑暗中,酒樓下方和房間中,是至少一個全副武裝的日軍步兵中隊士兵。

“你們是打算以挖掘地道爆破城牆工事嗎?”大熊幸之助看著黑漆漆的曠野,面色如鐵。

“大熊閣下果不愧是日本陸軍中有數的名將,我團座長官早就說您只要聽了我的提議,一定會猜到我方用意的.”

上官雲微微一笑。

“不過,我團座長官想請大熊閣下您看的,不是我方放煙花的方式,而是展現我方煙花的質量,我想大熊閣下您一定會對我方製作煙花的優良工藝感興趣的.”

大熊幸之助再不說話,目光越過將近5米高的城牆投注於牆外的黑暗中。

四行團這種靠土木作業掘進放炸藥爆破的戰術並不陌生,也確實有用,只是,光想靠這種戰術就讓他這個統領數千人的陸軍少將害怕,那真是想多了。

可中國人言之鑿鑿的自信卻又令這位莫名的有些心虛,就像數日前的那個沈老六一樣。

“馬上開始了!”上官雲掏出懷錶看了一眼,而後拿出兩團棉花塞入耳朵,還衝身側的日本陸軍少將遞過棉花。

大熊幸之助很抗拒的拒絕了中國魔鬼的好意,甚至還拿起了望遠鏡。

他要好好看看中國人的‘煙花’究竟能給他帶來多少震撼,就中國人那點連造火柴都吃力的科技水平?

一團亮光在距離城牆大概200米的位置爆出,其光芒之盛,讓目不轉睛看著那塊黑暗區域的大熊幸之助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然後,‘轟’的一聲轟天巨響傳入距離爆炸地點足有500多米的大熊幸之助耳中。

除了這聲轟天巨響,整個世界彷彿都不復存在一樣,在那一瞬間。

大熊幸之助少將閣下這一刻不是傻了,而是懵了。

被這聲震天巨響給震懵了。

懵逼的日本陸軍少將在至少十秒鐘內腦子是一片空白。

只到十幾秒後,他才呆呆的看著沖天而起的那個大火球,本能的發問:“你們這是用了多少公斤炸藥?”

他明明看見了中國陸軍少校在張著嘴說話,但耳朵裡卻是除了一片轟鳴聲,什麼也聽不到。

巨大的爆炸聲,讓這位日本陸軍少將閣下短暫失聰了。

中國有句俗話叫:聽人勸,吃飽飯!在這個時候還固執保持陸軍少將風度的後果就是險些變聾子。

這也就是還有點距離,第4師團距離爆炸地點不過200多米沒有機會得到提醒計程車兵,至少有300多人成了徹徹底底的聾子,耳膜這個脆弱的玩意兒在未來都很難被修復,更別說這個時候了。

事實上,別說防備不足的日本人,就連躲在距離爆炸地點不過400米戰壕裡的獨46旅孔大旅長也是張大嘴巴吃了一嘴的灰。

那種氣浪席捲一切撲面而來的窒息感,就連從軍20年的少將旅長都是從未親身經歷過的。

不過,張大嘴巴吃灰,倒不是把堂堂少將旅長給嚇的,而是不張大嘴巴緩解胸腔壓力,他怕心臟都被這種大爆炸帶來的壓力給擠爆。

位於爆炸點400米外的戰壕內,中方人員都吃了滿嘴灰,甚至有些地方的戰壕都被生生震垮,幸好旁邊都有人,就算有人被垮塌的土壁掩埋,也很快被挖出來。

實際上,雖然知道‘旋風炸藥’的厲害,但中方依舊低估了這種新型炸藥的威力,導致中方因此有8人受傷,而且連獨46旅孔旅長和冷鋒都在距離炸點較近的區域。

在戰後,榮獲一等戰功的冷鋒都為此在團部的總結大會上做了檢討。

炸藥爆炸能量的逸散可是隨著距離的增加呈幾何倍數減少的,距離400多米,炸藥威力尚是如此巨大,更別說距離炸點僅200米的城牆區域了。

城牆被生生震垮了近十米一個大豁口,如果不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大熊幸之助少將很明智的命令該區域的日軍步兵全部撤離,那傷亡可不是隻有後來的30多人被‘高空拋物’砸傷那麼簡單。

那是足足200公斤旋風炸藥才能造成的效果,等到早上的時候,日軍步兵城外看著那個深約六七米直徑堪比一個小池塘大小的深坑,無不頭皮發麻。

有這麼猛烈的炸藥,中國人根本無需挖掘到城牆下方,哪怕距離十幾米,也能將數十米長的城牆炸飛上天。

“十條,我四行團所屬工兵在下午抵達後,就迅速從400多米外展開挖掘,如果貴軍以城牆為工事死守城池的話,到明日下午,就會有十條這種地道,抵達距離運城城牆大約十米的位置.”

沖天的火光中,上官雲用兩根手指微笑著向大熊幸之助比劃出一個國際都能懂的‘十’。

雖然依舊聽不太清上官雲說的是什麼,大熊幸之助卻是能明白那個數字代表著什麼,他的臉瞬間蒼白。

十條地道如果都能放上如此多的炸藥的話,足以將數以百米的城牆炸飛,不僅精心佈設的防禦工事遭遇重創,更可怕的是城牆上和城牆後的守軍們會遭遇什麼?

狂暴的氣浪混雜著以噸計算的泥土磚石砸下,縱算是鋼筋鐵骨也沒多少人能躲過那一劫。

日本陸軍少將很想張嘴反駁,如此劇烈的爆炸,最少也需要800公斤以上的炸藥,十條地道的話,那就是8000公斤,他不信中國人能在行軍途中帶如許多的炸藥,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話到嘴邊,大熊幸之助卻又生生嚥下去,中國人能拿800公斤甚至更多的炸藥放個大號的煙花給他看,那意味著就有更多的炸藥為底氣。

而且縱觀四行團過往戰績,那一次他的對手不是認為吃定他們,但四行團那一次不是笑到最後?那絕對是華北戰區最神奇也是最令整個華北方面軍最為畏懼的軍隊。

沉默良久,一直等到兩耳中的轟鳴聲逐漸消退,大熊幸之助揮揮手,讓停留在自己身後的數名護衛退後,臉色難看的說道:“上官雲少校此來,就是來給我示威的嗎?那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我第4師團的帝國勇士絕不會因為這些就退縮的.”

“沈先生讓我轉告大熊閣下一句話,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如果失去生命,將失去所有。

當然了,縱算大熊閣下受軍令所限要堅持到底,他先前和閣下所做承諾依然有效,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接收的人.”

上官雲看著遠方,用只有大熊幸之助能聽得到的聲音低語。

“我軍此來,要的不是和第4師團拼個你死我活,我們也不是要運城,我們要的,只是運城內那一點點糧食和彈藥,大熊閣下您也知道,我們的補給很困難.”

“運城內光糧食就超過百萬斤,就你們這點人馬,就想帶走?如果你們擁有5列火車,我卻是可以雙手奉上.”

大熊幸之助滿臉不屑。

這和那位沈先生一樣,又是獅子大開口的典範。

“大熊閣下既然如此說,那我們換一種方式,我們可以不帶走一粒米,但中條山的貴軍,也沒法從這裡帶走一粒米,您看如何?”上官雲很誠懇的說道。

八嘎的,這那裡是換種說法,其本質是一樣一樣的好吧!大熊幸之助想拔刀。

就這個無恥的做派,真的是無比的熟悉啊!

“這又是那個沈先生的主意吧!”

“怪不得沈先生說和大熊閣下您雖然只相交半日,卻是一見如故,皆因大熊閣下您是日本陸軍中難得的聰明人.”

上官雲聞言卻是露出微笑。

“您猜對了.”

“該死的,我就知道,一定是他,這個狡猾到令人厭惡的中國人!”大熊幸之助滿臉憤恨。

“沈先生說他日一定和大熊閣下您把酒言歡!”

“對不起,我一點也沒這個想法,請代我轉告他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他.”

大熊幸之助憤憤然的轉身。

“半個小時後,還請上官雲少校你離開我第4師團陣地,今天我們誰也沒有見過誰.”

黑暗中,上官雲笑容燦爛。

唐團座簡直是神了,把這位日本陸軍少將的所有反應幾乎都算到了,包括最後傲嬌的接受。

ps:今天晚上有應酬,回來晚了,把最後一千字寫完才更新,更新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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