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百萬裡之外的艦港,鄭州面色突變,顯然是收到了中年元神將死之前傳來的訊息。

雖然心中惶恐萬分,但鄭州畢竟是鄭家的天驕,對局勢自有判斷,當機立斷道:“迅速前往躍遷星門,迴轉帝星!”

鄭強疑惑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老祖出事了,恐虐教派居然出動了元神真仙!”

能讓仙座出現生死危機的只可能是另一位仙座,甚至有可能不止一位。

“恐虐真仙!?”鄭強面色瞬間變的煞白,四大邪教動亂的這數十年中,恐虐真仙這四個字,幾乎與毀滅,死亡,緊緊的連在了一起。

伏屍百萬,赤地千里,甚至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星辰崩壞,人種沉淪,這才是恐虐元神,給如今星河留下的深刻印象!

鄭強惶恐說道:“可吾等走了,那老祖要……?”

鄭強之所以和鄭州相熟,就是因為兩個人血脈源頭俱是這位元神仙座。

“我們在這也只會給老祖添亂。”鄭州強壓下心中的波動,冷靜道,“先保全自身,而後聯絡族中,讓他們迅速來此支援。”

“責令杜家出動所有戰艦,去接應老祖,杜家的領地,莫非還真要吾等守衛,自己不出一點力麼?”

“還有業火安保公司,也一併叫上,哪怕只能稍作些牽制也是好的!”

“不對!”鄭州沉思了片刻,眉頭緊皺道,“那個所謂業火安保公司絕對有大問題,不然怎麼會這麼巧,這邊剛解除契約,恐虐教派就攻了過來!”

“你是說,他們是一起的?”

“是不是一起的,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回轉帝星,再言其他。”鄭州搖了搖頭,將推理收回了腦中。

此刻的鄭州,心中滿是怒氣,還夾雜著一絲惶恐不安,他之所以能坐穩杜家繼承者序列,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這位直系元神老祖的支援。

如果沒了這位最大靠山,以鄭家內部的激烈競爭,他肯定會跌出繼承人序列。

尤其是這位元神仙座,就是聽了他的進言,才選擇來三焦星系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謀求裟月。

若是真出了問題,鄭州很可能還要受到家族懲戒。

可對鄭州而言,現在只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星艦以最快的速度不斷的短距躍遷,很快就來到了三焦星系的首都星。

一座高約數十萬米的巨大星門,就矗立在星球上方,周圍拱衛著數十座衛星城。

直到此刻,鄭州才在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身為大族貴眷,無論在何時何刻,面對什麼處境,第一準則就是保全自身。

雖然在前一刻,他還是以二十億人的性命取樂,生殺予奪的神明,但面對仙座時,他沒有任何認知失衡。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那是多麼恐怖的存在,捏死他和捏死螞蟻也沒什麼區別。

“啟動星門,投放座標!”鄭州近乎是嘶吼出聲,足見其急迫!

偏偏這時,星門站居然關了,而後杜飛的通訊打了進來,他滿臉慌張道:“鄭……鄭兄,你們走了,三焦星系要怎麼辦?”

鄭州強壓著心口的怒火道:“杜兄別急,鄭某是回帝星求援兵的,只憑吾等,面對恐虐艦隊,和螳臂擋車無異。”

“可……可……”杜飛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可什麼!?”鄭強雙眼噴火,怒罵道,“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麼?”

杜飛咬咬牙,好似做了什麼決定一般道:“可……可我怎麼知道鄭家會不會真的來援,業火的安保合同,是你們逼著我家解約的,你們要負責三焦的安全。”

“這是鄭家的承諾,不……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你想怎麼樣,關閉星門?不讓吾等走了麼?”鄭州走到螢幕前,面沉如水,如威如獄,“若非是我看在校友的面子上,你們杜家豈能攀附吾族?”

“區區豬狗一般的奴才,真當自己是什麼人物了,本座就在此處,莫非爾敢阻攔與某,不讓吾等離開麼?”

“若這就是你的想法的話,恐虐教派如何,本座不敢保證。”鄭州一字一句咬牙說道,“但吾鄭家,必屠爾滿門,讓杜氏絕種!”

“現在,這星門,你開還是不開!”

聽到如此苛語,杜飛一下子癱軟到了地上,雙目無神,嘴裡茫然的嘟囔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當身家性命,安全保衛都附之他手,沒有了主權。

想憑藉當狗,來搖尾乞憐,那結局只有一個,當主人的利益和狗相背時,就會被棄之如履!

亙古以來,都是如此!

當狗還想要安全,體面?

做夢!

後悔充斥內心,杜飛滿心都在埋怨自己,為何想著攀附鄭家大腿,結果就是……家族萬年以來的積累,盡被付之一炬!

在他的飛船中,洛紀或者說方木,看著癱軟在地的杜飛,眼裡是說不出的快意。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也不過是因為杜飛要以其為禮,送給鄭家那位小姐罷了。

知道了一切的方木看著杜飛,這位操縱著億萬生命的“神明”,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個可憐蟲罷了。

杜飛終究是沒敢忤逆鄭家,恐虐教派雖然可怕了,但身為聯邦執掌家族之一的鄭家,又何嘗不是同樣可怕呢。

而且正如鄭州所言,讓恐虐教派攻進來,杜家可能還有機會躲藏,逃跑,但若是得罪了鄭家,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條呢。

他爬起身來,用盡全力下令道:“開啟星門。”

說完這句話就,他又癱在地上,似笑似哭道:“我傾杜家全族之力,博爾等之歡,結局就是這樣麼!”

“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啊!”

看星門重新開啟,鄭州怒喊道:“快些,再快些!”

現在的他就是在和死神競賽,誰也不知道那位代表著死亡的仙座,會在什麼時候趕到。

哪怕進度條已經載入的極快了,可是看著那條帶,鄭家眾人,仍是緊張的呼不出氣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進度終於載入到九十九時,鄭州才撥出了第一口氣。

他略帶興奮的喊道:“準備躍……”

話未說完,犀利的警報聲在廣域通訊器響起!

一個讓人永生難忘的畫面,就這麼直直的浮現在了眾人眼前。

所有的光都熄滅了,永恆的黑暗降臨。

三焦恆星,燃燒了幾十億載,為在帝都星這個小星系,帶來了生機和繁榮的恆星,被一隻難以想象的巨手捏在手中,所有的光和熱都被無情吞噬。

眾多衛星城和戰艦的人造光源照向那個恐怖的黑影,卻根本不足以看清其全部的輪廓。

鄭州,杜飛,方木以及衛星城中無數人,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雖然看不清全貌,卻也能依稀清楚這是類人結構,尤其是其身上散發的強烈威壓,幾乎如實質一般,壓的每個人喘不上氣,心中甚至生出了一股,不由自主,臣服跪拜的衝動。

“神……神明麼!”

看到赤紅機甲的第一瞬間,鄭州就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了。

他一直都對赤紅機甲十分關注,之前之所以會去挑撥星寰和唐緣的關係,也是想尋找機會,拿走唐緣腦中,關於殲星機甲的技術。

之後甚至挑唆凌家的凌華,去摻和到蘇昭然和唐緣之中,也是出於同樣目的。

在鬼手憑藉赤紅機甲,一舉幹掉“淵暗仙座”,殲星機甲徹底揚名星河之後,他還對自家老祖提過……家族出動多位真仙圍殺鬼手,奪取殲星機甲的計劃。

當然這提議最終沒有透過,因為想在一位真仙手中,搶到機甲,幾乎是痴人說夢,別說是完好無損的機甲,大機率,連一絲灰都摸不到。

為此和一位戰鬥力驚人的仙座為敵,顯然不智。

可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在這偏遠星系,和其不期而遇。

“看來,老祖已經難了。”鄭州在心中哀道。

正因為他對殲星機甲的追逐,所以才知道,憑藉自己老祖的那隻艦隊,絕對不是這位“鬼手”仙座的對手。

而直到此刻,恆星被捏住的影響才自虛空傳來,無數帶點粒子流席捲而來,猶如風暴。

星門首當其衝,被狂暴的粒子風暴,直接碾碎。

鄭州所在的星艦,將防護罩功率開至最大,才勉強擋住了洶湧的浪潮。

“前輩,我是鄭家嫡子,在繼承人序列排在第三位,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保證……鄭家決不會與你為敵。”

鄭州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但仍然沒有放棄希望,拼盡全身力氣,去尋那一絲活路。

不得不說,無論是地仙界,還是太虛大世界,五帝后裔也好,執掌家族也罷,這些貴眷世家子弟,唯有一點還是很值得稱道的。

那就是求生意志極其強烈,哪怕面對必死之局,心中想的仍是活著。

此刻的鄭州倒是給了唐緣幾分昔年的風筓之感。

唐緣宏大莫名,帶有神意的聲音響徹廣域通訊器。

“螻蟻,豈配與本座言他!”

赤紅機甲,低下宛如星辰的頭顱,向下俯瞰,視線穿過虛空,目光鎖定在如同螻蟻一般的星艦上。

右手擒日,巨大的左掌抬起,轟然拍下,猶如蒼穹覆壓,青天墜落。

手掌破開虛空,巨大的動能捲起了物質風暴,無數帶電粒子流如影隨形,恐怖的質量在引力發生器的加持之下,扭曲了空間場。

轟隆隆——

“不……”鄭州神色猙獰,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他可是鄭家嫡子,繼承人,翌日必能晉升元神仙座,執掌聯邦,他的人生剛剛啟程,怎麼能……怎麼能在此處倒下!

可再怎麼不甘,再如何全力催動星艦,也沒法逃過引力場的吸引!

他的全力反抗,不過是蚍蜉撼樹,螳臂擋車!

鄭州死了,連同鄭強和那位至今不知姓名的嫡系小姐,就這麼毫無波瀾的死在了餘波之中。

僅僅是掌風所捲起的狂暴粒子流,就將其人連同坐艦一起,摧毀了個乾淨。

而唐緣的主要目標甚至不是他們,而是包繞在星球周圍的武裝衛星城。

同時,宋進也指揮著焦土艦隊,航至了星球外側虛空。

唐緣如今也逐漸熟練,巨神一般的機甲,輕鬆的解決了星球的太空武裝,而後艦隊再逐步進入,有條不紊地將整顆星球管制了起來。

“本座鬼手,此次只誅杜氏之人,凡三焦星系之人,只需安心在家,便可安然無恙。”

說完之後,唐緣在心中暗道:“鬼手這稱號,聽起來就像個雜魚,日後還得想個霸氣些的。”

此刻的方木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醒來。

那幾個視其為玩物,無比高貴,用數以億計人類的性命,只為博其一笑的貴眷們。

居然就這麼死了!?

不悲壯,不傳奇,不戲劇。

甚至比他們這群爛命死的更加潦草!

“原來,他們和我也沒什麼兩樣麼。”方木心中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燒,“人被殺,就會死!”

從小就被禁錮在維生裝置中,認為杜家不可違抗,財閥宛如神明的人,從心底最深處燃起了一股火。

那火焰狂躁熾烈,雖然現在還很微弱渺小,卻不熄不滅。

其名為復仇,其名為野心,其名為變革!

杜飛還在慌亂的操縱著飛船,滿腦子都是如何逃出這片死地,根本沒注意方木的眼神逐漸有了變化。

從最開始無光的死寂,變得熾熱,繼而復轉冰冷。

他緩緩的靠近杜飛,後者注意到了之後,張口罵道:“擋在這裡幹什麼,你這蠢貨,鄭家小姐已經沒了,還要你有何用。”

“老子這就把你廢了!”

正當他想用許可權直接滅殺方木時,才突然想起來,因為這方木是要送給鄭家小姐的,因此他的許可權在剛才已經被撤銷了。

不過,杜飛也沒有在意。

經過裟月的幾輪調教,這些活在罐子中的人,精神上早已經被刻上了難以磨滅的烙印,根本就不會反抗他們。

可正當他想再下命令時,方木已經貼到了他的身邊,那森寒的氣息讓他有些不寒而慄,顫抖著說道:“你……你想幹什麼?”

方木沒有多廢一句話,右臂化為了機械刀,瞬間自杜飛左胸膛插了進去,繼而用力翻攪,直接將他的心臟絞了個稀巴爛。

杜飛雖然接受了多次義體改造,但這心臟卻是其少數幾個沒改的地方。

鮮血噴湧,生命力流逝,杜飛睜大的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他怎麼也想不到,杜家養的廢渣,居然有一天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直到杜飛死透,方木才若有所思道:“的確沒什麼兩樣啊,人與人之間!”

遠處的戰艦中,收起了機甲的唐緣正坐在操縱室正中,而宋近則在左邊侍奉。

螢幕中的畫面,正是方木殺人的那一幕。

“我看這小子是個苗子,他心裡的那股火,正合焦土。”宋近目露欣喜道。

他倒是“永珍仙座”那套恐虐教派毀滅財閥,變革世界的忠實支持者。

唐緣淡淡說道:“自救者自強,先讓他野著看看吧。”

建設美好世界,清掃星河垃圾這般綱領,唐緣自然是繼承了下來。

在別人手中不知道,在他唐老魔手裡,焦土就是要艹翻世界的偉大組織!

“該去看看我們的收穫了。”唐緣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希望你這次能吃個飽吧。”

“白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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