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過了三日。
“李師弟!”
“李師弟!”
耳邊傳來的焦急呼喚讓李析回過神來,他茫然四顧,入目便是一片荒蕪破敗。
原本的茂密山林盡皆被毀壞殆盡,只剩下漆黑如墨的砂礫。
乾涸,枯萎……散發著令人作嘔腐臭腥味。
他的臉上、雙手、衣袍,全都濺滿了黑色的血汙。
而此刻,在他身前不遠處,一具四分五裂的妖鬼殘骸散落在地。
妖鬼碩大的頭顱似乎是被活活拽下的,脖頸處還帶著一截森白脊椎。
粘稠的血水中,浸泡著十多顆眼珠、各種五顏六色的內臟、許多塊血肉模糊,覆蓋著幽青色鱗片的面板......
“這裡……發生什麼事情?”李析呆滯呢喃,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
“李師弟,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要這樣,我好害怕啊.....”
溫棧雪滿臉擔憂地看著他,美眸中隱隱透著一絲驚懼與惶恐。
就在剛才,李析當著她的面,用手將一隻倒黴的化神期妖鬼虐殺至死。
扒皮抽骨,片片撕碎,其過程之血腥殘忍,簡直稱得上喪心病狂。
就連那隻兇戾滔天妖鬼,臨死之前都人性化的露出了驚怖膽寒之色。
從三天前開始,李析的精神狀態就越來越不正常,嘴裡總是念叨著些奇怪的話語,有時候甚至會突兀地笑起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剛開始的時候,他很快就能恢復正常。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析的症狀越來越嚴重,癲狂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似乎在他體內,正有兩個人格在不斷切換。
更可怕的是,那個邪惡殘暴的人格正在快速站得上風,這導致李析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
每當想起“李析”看向她時那種充滿了赤裸裸佔有慾的目光,溫棧雪都感到不寒而慄。
雖然心中極為恐懼,溫棧雪還是鼓起勇氣來到李析跟前,柔聲說道:
“李師弟,你現在的狀況真的很糟糕,我覺得咱們還是先離開此界吧。”
“讓宗主和諸位神君幫忙查清緣由,找出解決辦法……”
還沒等她說完,李析卻猛然抬起頭來,眼眶佈滿了黑色紋路,目光冷冽地盯著她:
“不行,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我要變強!我要打破所有該死的桎梏!我將會得到任何我想要的東西,包括你!”
“他就是個膽小鬼,懦夫,沒用的廢物!”
“我才是最適合繼承一切的男人,他的軀體,他的靈魂,他的女人,誰阻攔我,誰便去死!”
一番歇斯底里地咆哮後,李析面色猛然變得惡毒猙獰了起來,彷彿又陷入那種癲狂境地。
“不,你不是李師弟,你是誰?”
溫棧雪被他那瘋狂的目光嚇得連連後退。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緊接著,她感覺自己的脖子被狠狠掐住了。
“咳咳……李析,你做什麼?快醒醒!你弄痛我了!”
溫棧雪奮力掙扎了起來,可惜她根本掙脫不掉。
“那個膽小鬼明明很想看你的真面目,偏要裝什麼正人君子,實在是可笑之極!”
說話間。
嗖!
“李析”伸手一抓,將她臉上的面紗狠狠撕下。
霎時間。
長髮如瀑飄落,一張狐媚傾城的容顏顯露出來,這張臉美到了極致,面板細潤如瓷,白得有些晃眼。
彎彎的娥眉,秀挺的瓊鼻,粉嫩的櫻唇,每一處都彷彿是上天最完美的造物。
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中青光流轉,閃爍著動人心魄的魅惑,足以迷倒世間任何男子。
白白嫩嫩的狐耳微微顫動,更添了幾分讓人心顫的妖異與嫵媚。
最重要的是氣質,這種惑亂一切,顛倒眾生的氣質,如同大道規則般不可抗拒,不講道理。
無論男女老少,無論修士凡人,見到這雙眼睛,都會為之沉淪。
此時此刻,她無限美好的眼角還帶著一抹淚痕,給人一種楚楚動人的感覺。
“如此絕代尤物才配得上做我李析的道侶。”
“李析”滿意地點了點頭,面露迷醉之色。
與此同時,溫棧雪心中微微一嘆。
緊接著,她眸中青光流轉,一道無形的波紋盪漾開去。
頃刻間,“李析”整個人便僵硬在原地,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
砰!
全力催動本命神通的溫棧雪也感到一陣乏力,軟軟地癱倒在地。
“你沒事吧?”
清醒過來的李析見到眼前場景後先是一愣,而後趕緊蹲下身去,將她扶起。
“你終於清醒了。”
確認李析已經恢復過來,溫棧雪方才鬆了口氣。
她並沒拒絕李析的攙扶,反而輕輕靠在了他的懷中,一臉焦急地說道:
“李師弟,咱們快回去吧......你剛才的狀態太嚇人了。”
李析攬著溫棧雪纖細香軟的肩膀,眉頭緊蹙,沉聲言道:
“溫師姐,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溫棧雪聞言,心絃頓時繃緊了起來。
“李師弟,你這幾天究竟是怎麼了?”
李析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一下內心激盪的情緒,緩緩說道:
“是心魔!我的心魔劫爆發了!”
“什麼?!”
溫棧雪嬌軀猛然一顫,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疑惑道:
“你不是沒有開始凝嬰麼,怎麼會有心魔劫?”
李析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地說道:
“這個,可能跟我吸收了太多鬼煞之氣有關。”
“既然是心魔,就意味著我不能有任何逃避畏縮,否則的話心魔會把我徹底摧毀,身死道消。”
經歷過青蓮老祖之事後,他對心魔這種存在已經有所瞭解。
心魔,就是一個人慾望的放大。
修士也是人,也會有七情六慾。
在漫長的修行過程中,色慾、貪婪、憎恨、嫉妒等各種負面情緒會逐漸積累。
平日裡,這些負面情緒會被道心壓制,可到了突破特定境界的關頭,心魔便會徹底宣洩出來,成為心魔劫。
心魔劫爆發後,心智稍弱者很容易被心魔侵襲心神,走向自我毀滅之路。
心魔與修士本人是一體兩面的存在,本我強,心魔就弱,心魔強,本我就弱,你越怕它,它就越厲害。
強大如青蓮老祖,一朝退縮便讓心魔徹底坐大,就算沒有李析出手干預,最後祂也必死無疑。
因此,當遇到心魔劫後,修士唯一能夠倚仗的還是自己,只有心志堅定,迎難而上,才能不為心魔所趁。
若不成功,便是半途隕落。
若成功了,則可以斬滅心魔,道心澄明,更進一步!
想到這裡,李析低頭看向懷中的溫棧雪,輕聲說道:
“溫師姐,我現在隨時都會再次被心魔侵擾,你跟著我實在是太過危險,不如.....”
“不要!目前看來,我們青丘狐族的本命神通可以暫時幫你驅逐心魔,我要留下來幫你。”
然而溫棧雪毫不遲疑地搖頭拒絕。
李析怔怔地看著溫棧雪,心中升起了一絲暖意,但他很快就皺起眉頭:
“溫師姐,隨著時間的推移,心魔對於魅術的抗性會越來越強,恐怕很快你就無法幫到我了。”
溫棧雪沉默片刻,一臉認真地說道:
“那我也要留下來,至少可以在旁邊陪你說說話,減緩負面情緒對你影響。”
見對方語氣堅定,李析也沒再勸,只好暫時答應了下來。
“我們先找個村子渡過黑日,等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