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炳川夫婦磨蹭的有點久,耽誤了午飯時間。

這頓午飯早在三天前約好,跟明教的妙風明子。

妙風明子不僅是明尊嫡系,這次還帶來了淨風聖女,也就易夕若的親筆授權信。

信中表明,妙風明子此來也得到明教善母授意。

同時獲得了明尊和善母授權的妙風明子,現在可以完全代表明教。

而易夕若給風沙的信早在幾天前送達君山,昨天下午才轉到江陵,風沙的手裡。

經易夕若證實無誤之後,這次會面才算正式敲定,否則會一直拖到收到信為止。

為了這次會面,妙風明子特意從陳州趕來,還帶來了她在許州經營的侍女幻蝶。

幻蝶乃是許州名妓,這次是以參加評花榜的名義而來到江陵。

她跟風沙在許州打過交道,方便引薦暖場。

宴席是在側院頂樓的大露臺上擺開的,居高臨下,江陵最繁華的大街一覽無餘。

李玄音正在陪客,見風沙終於趕來,沒好氣地投了個白眼,趕緊起身近前相迎。

兇道:“知道你是大忙人,手上事情也瑣碎離不開,那也不能讓貴客緊等啊!”

湊近後衝風沙耳朵低聲道:“客人催促好幾次,我都應付過去了,你們慢談。”

人家催一次,她就派人催一次,還以埋怨姿態,搶先解釋,讓人開不了口。

實際上她怕攪擾風沙正事,只讓婢女出去轉一圈,然後回來挨她一頓教訓。

這倒黴婢女就是蘇蘇,所以風沙讓她跟王夫人同去時,那叫一個興高采烈。

風沙堆笑,連連致歉,李玄音根本不搭理他,招呼上菜後向客人告辭離開。

客人送來一堆禮物,她看了禮單,好傢伙論車的。

好像還有將近十車傢俱,她正愁搬新家塞不滿呢!

這不瞌睡正遇上枕頭嗎?她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

夜嬈指揮著新來的一眾使女魚貫而入,斟酒擺盤,又迅速離開。

幻蝶早先表示妙風明子持戒不食葷茹,是以設素席,擺上席的酒也是果酒。

風沙與妙風明子未曾分主客,面對面分席而座。

夜嬈留下來服侍風沙,妙風明子那邊則是幻蝶。

兩女交錯擺盤的時候,夜嬈笑道:“從昨兒至今,主人一直吃齋,未曾茹葷。”

看似是說給幻蝶聽,其實是說給妙風明子聽的。

妙風明子聽後,衝風沙嫣然一笑。

人家按自家的規矩禁葷,無非是為了表示尊重。

有這份尊重打底,她提著的心最起碼放下一半。

風沙趁機打量,這是個看著十分正經的美婦人。

風韻猶存,非常漂亮。

尤其白衣白冠,其形制似僧非僧,聖潔感十足。

之所以說看著正經,是因為他閱女無數,能一眼洞穿被正經所掩蓋的不正經。

他甚至還看出人家刻意為之,主打反差。越是放蕩越聖潔,反差越大越誘人。

不過,人家現在代表的是善母,是明尊,是明教,風沙非常鄭重地表示歡迎。

“妙風明使遠道而來,風沙實在怠慢。儘管事出有因,總歸慢待,慢待有罪。”

風沙舉杯道:“三盞賠罪,先乾為敬。”

吳越國繼承之事上,為了幫助錢璣,他幾乎發動一切關係,對明教一通威脅。

明教最終被迫放棄支援自家的少主。

不管到底因為什麼,這都是份人情,很大的人情,要還的。

如果他不還,那就輪到幫他施壓的馬玉顏和易夕若來還了。

兩女與明教息息相關。

一個與明教聯手控制閩地,一個乾脆就是明教的淨風聖女。

可以制約明教,也會被明教所制約。

風沙當然不會讓兩女陷入此等窘境,這份人情他必須認下。

而素來不合的明尊和聖母能同時授權給妙風明子,正是因為都想得到這份人情。

同時不想讓對方獨佔。

妙風明子笑盈盈起身,未攔風沙賠罪,卻也跟了三盞。

飲盡後,入座道:“不久前方知風少喬遷新居,未備賀禮,好在明尊聖明燭照,早要教中巧匠手作嵌貝雕花傢俱共九車,衣食住行無所不包,充實宅邸最合適不過。還有一把荷花泥壺巧奪天工,教中大匠嘔心瀝血三月方成,與張氏貢茶相得益彰。”

禮單剛才已經交給李玄音,特意強調一遍,醉翁之意,自然是點出閩地張氏。

也就點出了馬玉顏。

簡而言之,風沙之前透過多少關係嚮明教施壓,現在人家就要一一找場子了。

這只是開始,就算把馬玉顏和易夕若除開,後面還有佛門和聖門呢!

風沙心知肚明,不等人家挨個扔籌碼,略作感謝後,直入主題,“江都焚燬後,運河遭殃,兩淮堵塞,鹽貨不通,地方不寧,三河幫獨力難支,亟待左近援手。”

就是同意讓明教進入兩淮的意思,當然不安好心,卻根本不愁明教不答應。

之前他幫四靈跟柴興爭取到疏浚兩淮運河的美差。

所以,四靈在兩淮利益巨大,他能借力壓制隱谷。

然而,正因為利益實在太大,如果兩家在這裡對上,事態很容易失去控制。

所以才需要三河幫,把鬥爭烈度侷限在江湖層面。

奈何授衣已經無力控制地方勢力,只能另想他法。

恰好,明教自己送上門來。

明教可不怕隱谷,而且跟隱谷結有深仇。

當年摩尼教自立,就是隱谷帶頭滅掉的。

一直沒報復,是沒機會,也沒那個能力,但絕不是不敢。

都不用他刻意攛掇,只要明教入兩淮,隱谷馬上就會跟明教掐起來。

而明教以為得到四靈支援,當然不虛。

一旦雙方血仇累疊,那就是明教和隱谷之間的事了。

高興幫明教一把,不高興隨便他們打,關四靈毛事。

妙風明子並不知道風沙包藏禍心,那對妙目越聽越亮,細腰似乎不堪碩果重壓,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傾。

明教前身摩尼教據陳潁蔡三州稱帝自立,旋即被滅。

以隱谷為首的百家開始持續壓制,明教勢力難以突破長江,只能偏安一隅。

殘留北方的勢力被迫龜縮,比如她負責的陳許二州。

明尊和善母更是分隔兩地,南北不通。皆因兩淮不通,隱谷不允許!

平常傳個訊息還行,如果互通人員和物資,馬上就會遭受免頂之災。

當初北周滅佛,善母擔心遭受波及,急嚮明尊求助。

明尊從江南各地抽調的大批高手愣是被截停在江都。

南唐方面直接調動駐軍與水師以演練之名封鎖水陸。

同時嚴查商旅,背後是誰不問可知。

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強闖軍陣,大批高手竟無法北上。

最後居然要透過聖明聯盟繞道巴蜀。

這一繞就是一整個中原。

幸虧四靈只是虛晃一擊,僅是滅掉打瓦尼寺。

真要把明教從北周連根拔起,等援兵到了,什麼黃花菜都涼了。

至此之後,善母愈發獨立,與明尊愈發分化。

如果四靈允許明教涉足兩淮,哪怕只是允許建立沿途的駐點。

本來困頓的情況將地覆天翻,瀕臨分裂的明教將會迎來轉機。

妙風明子強行剋制心頭喜意,沉吟道:“鄙教於吳越有些經營,若是援手的話,倒也便利,奈何先意明使之前行事魯莽,受明尊責難,尚在禁足中。”

先意明使即明教少主錢瑛。

言外之意,援手可以,但你不能再揪著我家少主不放了,多少要給個說法吧!

得進兩淮,確實佔盡便宜,可是讓風沙承諾放過少主,乃是明尊下的死命令。

這事要是辦不成,立多大功勞都沒用。

風沙含笑道:“貴教事務,與我無關。”

妙風明子不禁語塞,沒關係才見鬼了。

要不是風沙招呼各方施壓,明教怎麼可能不支援自家少主?

轉念一想,挑明道:“想必風少也知曉,本教先意明使實乃吳越國三王子。”

風沙啞然失笑:“他國內政,與我無關。”

他一推二五六,擺明裝傻不接話,妙風明子有些惱了。

蹙眉道:“聽說您與錢二公子私交甚篤,也該勸勸他,本是同根,相煎何急。”

風沙收斂笑容,挑眉道:“別人家事,與我何干?”

本來十分融洽的氣氛,就這轉瞬之間,蕩然無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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