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峰跟潘叔三非但沒仇,還是結義兄弟。

當年,王魁、潘叔三、周峰、解文表等人都在王崇麾下,皆是朗州軍的將領。

也許是因為意氣相投,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反正十人結為“十兄弟”。

其中六人內亂中轉投當時的東鳥皇帝王萼,被王魁、周峰和解文表聯手幹掉。

沒什麼好說的,三人不聯手幹掉兄弟,就會被兄弟聯手幹掉。

這是純粹的權力之爭,赤裸裸的生死抉擇,跟個人交情無關。

潘叔三能活到最後才被殺,全得益於他一早離開朗州軍,跑來嶽州當牧守。

可惜終究沒能逃過一劫,因在武陵殺王魁,被誘騙至朗州,死於周峰之手。

當初義結金蘭的十兄弟,如今只剩周峰和解文表活著。

周峰跟潘叔三的交情非常不錯,在十兄弟中十分要好。

否則無論誰來攛掇保證,潘叔三也不會跑去朗州找死。

正因為交情好,周峰處死潘叔三之後,心裡多少有些愧疚。

可是為了永絕後患,他還是誅殺了潘家所有男丁,潘家女卷盡數發賣為奴。

後來,風沙救出了潘家女卷,並且還保護起來。

對此,周峰並不惱火,他個人的態度是無所謂。

潘家已經沒有男人了,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危害。

一群女人而已,可以睜一眼閉一眼,裝看不見。

可是,朗州軍高層很不爽,尤其解文表很不爽。

朗州軍是周峰的權力來源,沒有朗州軍的支援,他什麼事都幹不了。

甚至連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只能妥協,去找風沙施壓。

沒曾想,風沙居然願意讓武平艦隊歸建朗州軍。

這下,連解文表都不吭聲了。

一支艦隊和一群女人,傻子都知道怎麼選划算。

就算他想挑事,也無法獲得朗州軍高層的支援。

正因為風沙交還了武平艦隊,朗州軍高層,包括周峰在內,預設放過潘家女卷。

當然,這事不能挑明瞭說。但是,確實不管了。

於是,潘家女卷很快搬出楓橋別墅,獨立門戶。

甚至還有公開亮相的舉動,比如參加宴會之類。

好像潘家女人不在賤籍似的。

就算風沙幫潘家女卷除去賤籍,周峰也會掛起眼睛當瞎子,裝作看不見。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沒有底線。

周峰殺了潘叔三給王魁報仇,這才得到朗州軍上下一致的承認。

得以壓過與他勢力不相上下的解文表一頭,統領整個朗州軍。

給潘家翻桉,等同於推翻他統領朗州軍的合法性。

那他還跟風沙結個P的盟?

兩人結盟的基礎不復存在。

甚至會立刻反目成仇。

風沙當然知道周峰目前最忌諱的事情是什麼。

蘇冷的唱詞,徹底觸動了周峰最敏感的痛腳。

他的確想給潘家翻桉,所以不能堅決反對給潘家翻桉,以安周峰的心。

那就只能從蘇冷著手了。

這件事必須侷限在蘇冷和潘叔三的私人感情上面。

否則他和周峰的關係立馬就崩了。

對於風沙的解釋,周峰無所表示。

他信不信並不重要,朗州軍高層信不信這個解釋才重要。

如果不信,就會向他施壓,逼他表明態度。

他將會被迫解決隱患。

如果風沙能像之前那樣擺平朗州軍高層,尤其是解文表。

他根本不在乎這個解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風沙顯然是心裡有數的人,正色道:“之前蘇行首跟我提過,她知道潘叔三出身朗州軍,準備前去武平艦隊巡演幾場,一是慰勞軍心,二是替潘叔三致歉。”

他才不管蘇冷有沒有說過這種話,有沒有這個意思。

他認為有,那就必須有。

周峰皺眉道:“她一個妓女,有什麼資格替潘叔三道歉?”

“對你我來說,她是妓女。對底層士卒來說,她可是仙女。”

風沙含笑道:“周公出身農家,起於行伍,不妨稍憶往昔。別說蘇冷這等行首,就是尋常花魁,又豈是尋常百姓能夠企及的,頂多仰視遠觀,午夜春夢而已。”

周峰神色微動。

他年少時,喜歡過青樓裡的一位當紅姑娘。

那時窮,連門都進不去。

也就逢年過節,擠在人群裡遠觀、遐想。

當時覺得那位姑娘就是仙子下凡,是天下間最好看的姑娘。

後來發達了,他還派人找過,可惜兵戈戰亂,不知所蹤。

風沙見周峰似乎意動,趁熱打鐵道:“她以道歉的名義勞軍不僅可以表明態度,對安撫軍心也有好處的。武平艦隊儘快歸建,對你,對朗州軍,皆有益無害。”

為了掌控武平艦隊,周峰撤換了所有黃彥豹任命的中高層將領。

底層軍官到處調換,兵不識將,將不識兵,毫無士氣可言。

恢復談何容易,要靠時間磨,要靠金銀填。

誰掌控自然歸誰填,一支艦隊耗費巨大,周峰明顯填不起。

周峰沉吟道:“勞軍確實能安撫軍心,可總不能空手去吧!”

風沙確實是個明白人,開得條件深得他心。

艦隊儘快歸建,他和朗州軍高層皆樂見,唯解文表不樂見。

因為武平艦隊之前是解文表的勢力。

僅憑能孤立解文表這一條,足夠他心動了。

可也不能便宜了風沙,不出點血休想過去。

“那是自然。”風沙笑道:“蘇行首名噪嶽州,身價著實不菲,上次我問過她,她出席一場宴會,唱兩三首曲子就有千貫之資呢!”

周峰心道你這是打發要飯的吧!挑眉道:“武平艦隊不算丁夫工匠等龐雜人等,大約兩千多人,一天的開銷約莫兩三千貫,這還不算修繕武械和艦船的費用呢!”

風沙心道你要是真能每天足餉兩三千貫,武平艦隊早特麼整編好了。

明明就是拿不出錢嘛!除了勉強管飽外,餉錢衣裝什麼的一直拖著。

所以軍心根本穩不下來,士氣低落之極。

現在跑來宰大戶是吧!

“武平艦隊穩,洞庭穩。為洞庭流域的穩定,商貿通暢,蘇行首除了前去勞軍,還可以在嶽州巡演幾場嘛!籌募款項,以資軍資。”

風沙正色道:“想來籌募一兩個月的軍資不成問題,可解燃眉之急。”

周峰無動於衷。

武平艦隊一個月的軍費近七萬貫,兩個月就是將近十四萬貫。

不管蘇冷怎麼巡演,哪怕把自己一天賣一次也不可能拿出來。

風沙接著道:“至不濟還有我呢!不夠我補就是了。”

為蘇冷當然不值得出這麼大的血,可為了安撫周峰,只能捏著鼻子挨宰。

這可是十幾萬貫,繪影借給岳家也就二十萬貫,換得岳家幾乎俯首帖耳。

現在卻等同於扔到水裡,還是讓周峰聽響。

周峰等得就是風沙這句話,展顏道:“蘇行首拳拳之心,我記著了。果然是位重情重義的奇女子,竟然甘願為潘叔三付出至此。潘叔三在天有靈,當瞑目了。”

風沙就笑。

雖然笑容有些僵,心裡還是挺滿意的。

本來無法解決的問題,被他弄得用錢就解決了。

對他來說,凡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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