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會見張星火的時候,小竹終於來了休德館。

宮天雪讓歌舞停下,與伏劍一起起身相迎。

兩女十分好奇地打量小竹。

宮天雪和小竹一對上視線,皆露出驚訝之色,同聲嬌呼。

“潘六小姐?”“天雪姐姐?”

“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伏劍看了看宮天雪,又看了看小竹,訝道:“你們認識?”

宮天雪解釋道:“來嶽州幾次演舞,六小姐都有招待。”

她多次在江城與潭州之間往返巡演,嶽州是必經之地。

只不過每次僅是在嶽州短暫停留,通常不會超過三天。

她和秦夜結伴去江城的時候,途徑嶽州時演舞了一場。

那時,潘叔三尚未出事,潘六小姐還設宴招待她來著。

宮天雪的話令小竹想到從前,臉色不禁晦暗,神情複雜起來。

上次見宮天雪的時候,她還是刺史府的嫡小姐,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如今寄人籬下,前途未卜。

當真物是人非。

“原來如此。”

伏劍往小竹挪近幾步,福身笑道:“原來是師姐的朋友啊!快請入座。”

她素來女扮男裝,平常一身紅袍。

私下裡跟風沙在一起的時候,通常會換上女裝。

今次自然也不例外,一身鮮豔的紅裙十分醒目。

師姐?小竹一面回禮,一面打量伏劍。

心道原來她也是宮大家的徒弟,難怪這麼漂亮。

她這幾天在楓橋別墅裡見了太多美人,都有些看麻木了。

兩女與之相比,無論容貌還是氣質,仍然稱得上超群拔萃,豔壓群芳。

宮天雪介紹道:“她是我三師妹宮天離。”

小竹睜大眼睛,忍不住道:“傳聞說宮大家的三弟子是三河幫的幫主。”

伏劍含笑頜首:“傳聞是不是還說宮天離心如蛇蠍,嗜血成性,殺人如麻呀?”

小竹下意識地點頭,一臉不能置信之色。

眼前這個美豔絕倫的少女,看起來沒比她大上幾歲。

居然是名震天下的三河幫幫主!

“你還好意思說。”

宮天雪不悅道:“都怪你平常口無遮攔,更不懂收斂,連累師傅名聲受損。”

伏劍趕緊收斂笑容,打岔道:“這幾天都傳遍了,風少帶回來一位漂亮的姑娘,還住進了遠遊堂。沒想到竟是師姐的朋友,真有緣分。”

“你們千萬別胡思亂想。”

小竹慌里慌張道:“風沙遇上麻煩傷了腿,我呢正好懂點醫術,於是幫他療傷。傷筋動骨,要養上好些天,所以他讓我留下當個醫師。”

“事情我都知道,只是沒想到救他的人是六小姐。”

宮天雪微笑道:“你救了風少就是天雪的恩人,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你。”

“還有我。”伏劍正色道:“以後有事只管找我。”

小竹盯著兩女看了好幾眼,忍不住問道:“你們和他……”

她想問問兩女跟風沙是什麼關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風少是昇天閣的東主,家師的至交。其實按輩分,我該叫他風叔。”

宮天雪柔聲細語地道:“只不過打小叫風少叫習慣了,改不了口了。”

說著,伸手牽起小竹的手:“我是風少打小帶大的,說是叔叔,其實如師如父。他遇襲失蹤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多麼擔心,知道是你救了他,我很感激。”

“原來如此。”小竹忽然心安多了,到底為何安心,她也說不清楚。

“以後常來我這兒坐坐,我也會去找你玩兒。”

宮天雪話語略頓,轉念道:“你要是有空,咱們出門逛逛街好不好?”

風少不想她出門,八成是不放心她和秦夜走得太近。

帶個見證人不就行了。

合適的見證人並不好找,關係太遠不安全,關係太近風少不會放心。

潘蘭容恰好是最合適的。

小竹遲疑道:“我,我現在的身份,怕是見不得光。”

“有我呢!你怕什麼?”

伏劍眸光閃爍幾下道:“這樣,我讓海冬青照看你。”

風少剛才吩咐她,海冬青滅蒲桑的時候,帶上小竹。

現在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小竹急忙擺手道:“不用不用,哪能麻煩海大統領。”

“師姐剛不是說過了嗎?你救了風少,就是我們的恩人。”

伏劍正色道:“就這麼說定了,我讓海冬青儘快去找你。”

小竹還要推辭,後方傳來風沙的笑聲:“什麼就說定了?”

宮天雪動身快行幾步,從繪聲手中接過輪椅,推行道:“我想跟六小姐出去玩,師妹要派人保護,六小姐正推辭呢!”

風沙不吭聲,心知這丫頭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憋壞了,想跟秦夜出去玩呢!

伏劍跟著道:“嶽州最近暗潮湧動,派海冬青我才放心。”

風沙哦了一聲,同意道:“也好。”

宮天雪面露喜色,嬌顏綻笑,如初日照耀下綻放的鮮花。

風沙看她一眼,含笑補了一句,更像補了一刀:“出門去玩怎麼不叫上我呢?”

宮天雪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風沙見狀,立時垮下臉,吃味道:“怎麼,你不歡迎我啊?”

“當然歡迎啊!”宮天雪這時正好把輪椅推入席,趕緊招呼伏劍和小竹入座。

風沙見她故意打岔,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他捨不得生宮天雪的氣,只能生秦夜的氣。

伏劍挨著風沙坐下,替宮天雪解圍道:“出什麼事了,怎麼去那麼久。”

風沙不動聲色道:“最近嶽州地面上有傳和氏璧的訊息,你聽到沒有?”

伏劍點頭道:“昨天聽房堂主順嘴提了一句,說這是無風起浪,有些不同尋常。我就讓他留意一下,查查源頭。”

風沙歪頭道:“這就完了?”

這丫頭顯然沒有張星火敏銳,根本沒有把這事當回事。

倒也正常。

現在江湖上只是流傳和氏璧到底是何物的傳言。

能以此推斷出這是給和氏璧出世鋪墊造勢的人,絕對不多。

伏劍小聲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江湖上傳言多了,她不可能件件都留意。

何況傳國玉璽對一個幫會來說實在太遙遠。

還不如哪裡有寶藏更吸引她。

僅是覺得這事無風起浪有些奇怪罷了。

加上又是房堂主提及,所以才順嘴讓查查。

否則根本不會在意。

風沙提點道:“你想想當初連山訣如何出世的,覺不覺得與如今有些相似?”

伏劍愣了愣,結巴道:“您是說……”

當初隱谷沒少透過她,利用三河幫替連山訣造勢。

之前沒有往那方面想,風沙一語點醒夢中人。

連山訣出世之前,也有大量的傳聞在江湖上瘋傳。

本來名不見經傳的連山訣,旬月之間,人盡皆知。

不久之後,連山訣就出世了。

風沙淡淡道:“現在肯定有一個跟你一樣的人做著當初你做的事。找出來。”

和氏璧這事目前還在江湖層面,自然要從江湖入手,伏劍是最合適的人選。

伏劍應了一聲,趕緊起身,匆匆去了。

自打風沙來了,小竹一直偷偷打量,面露躊躇之色,欲言又止。

她想求風沙救她的親人,又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

覺得無論怎樣說,好像都有點挾恩圖報的意味。

風沙仔細瞄她幾眼,舉杯道:“還沒正式謝過搭救之恩,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貴家長姐等親眷之事,已經有了些眉目,你耐心等待些時日,我定會盡力周全。”

小竹有些發呆,心道你怎麼知道我正想說這個呢!

驀地回神,見風沙正盯著她看,臉蛋一紅,害羞地低下頭,輕輕道了聲謝。

風沙笑了笑,視線轉上彩臺。他忙著呢!當然不會莫名其妙地跑來看歌舞。

其實是評估這批美人各方面的條件,挑選出其中姣姣者。

要點是選花魁,不是挑妓女,可以是尤物,不能是玩物。

都說秀色可餐,然而再美味的佳餚吃多了也會吃膩,甚至吃吐。

說出去別人可能不信,但他真是硬著頭皮來的。

宮天雪拍了拍手,一名身姿曼妙無匹的素裙女郎登上彩臺,開始隨樂獨舞。

媚目頻睞,媚態橫生。腰肢曲折,柔若無骨。

袖裙揚展,紗落肉露。臂腿雪白,極盡誘惑。

小竹見風沙雙眼發光,還是那種惡狠狠的綠光。

像是想把臺上的美人當場按倒,生吞活剝一樣。

不由噘著嘴轉開腦袋,不想再看。

風沙忽然衝臺上道:“你這麼想露,到後面脫光了跳,不散場,不準停。”

這支舞蹈名為交交黃鳥。

是宮青秀的師傅宮大師以五禽戲鳥戲為基礎精心編排的。

可以完全展現女子的速度、力量、耐力、柔韌、靈敏和形體。

秘訣和寓意是以悲鳴之姿,哀人殉之事。

結果這女人居然跳成了豔舞。

豈有此理。

小竹沒見過風沙發火,更沒想到風沙冷下臉後居然這麼嚇人。

不由縮著頸子,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臺上那美人更是嚇得花容失色,渾身都僵了,根本動彈不得。

宮天雪招呼彩臺旁的侍劍:“扶她下去,換下一個。”

別說風沙發火,她同樣很不高興。

她教的時候說過,這是一支莊重肅穆的舞蹈,可以展現形體,萬不可搔首弄姿。

結果這女人如此不端莊,就差邊跳邊脫了。

根本是在羞辱她的師祖。

就算風少不當場發火,下去後她也會嚴懲。

兩名侍劍躍上彩臺,把那美女帶去後臺,換下一個登臺。

緊接登臺的美人顯然嚇得不清,雙腿都在抖,跳得戰戰兢兢,動作僵硬走形。

甚至一個不留神,左腳絆右腳,硬是摔了自己一跤。

風沙非但沒有責怪,反而柔聲安慰了幾句,讓人扶她下去休息。

小竹這才大起膽子,偷偷問宮天雪道:“剛才那個,真的在後面,那樣跳啊!”

“那是當然。風少發話,誰敢違逆?放心,後面都是女人,亦是換裝的地方。”

宮天雪正色道:“自暴自棄者,被輕被賤,這不僅是昇天閣的規矩,放之四海,莫不如是。如今罰她是希望她日後不受辱。”

小竹好生慚愧,心道原來我錯怪他了。

剛才她見風沙眼冒綠光,還以為起了色心,哪曾想是氣惱那女人自輕自賤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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