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府上下完全被愁雲所籠罩,每個人的神情都很慘淡。

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掉了闔家團圓的喜悅。

嶽湘更是萬分惱火。

從城陵磯倉庫著火當晚,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幾乎踏破了岳家的門檻。

不光是貨物賠償的問題,嶽州分堂的實力遭受到質疑。

信心動搖所造成的損失,遠遠不止十數萬貫而已。

最關鍵,嶽州分堂並非岳家的嶽州分堂。

就算沒加入三河幫之前,岳陽幫也非是岳家的一言堂。

出了這麼大的事,內部外部的詰難紛至沓來。

事情的始末也迅速顯露端倪。

明面上的說法從來混淆不清,私下裡的風宣告確清晰。

絕先生第一時間聽到了彙報。

隨從道:“昨夜城陵磯之亂,及嶽州分堂倉庫之火,皆出自嶽州刺史蒲桑的嫡子蒲琮授意。蒲琮還故意放出風聲,說他出城十里迎接岳家大小姐,反遭冷遇云云。”

“什麼亂七八糟的?就因為一個女人,他竟然敢擾亂城陵磯?”

絕先生皺眉打斷道:“小小豎子,活得不耐煩了?”

“恐怕沒那麼簡單,蒲琮的真實用意應當是想促成蒲嶽聯姻。”

隨從提醒道:“岳家這次損失慘重,必須儘快平息勢態,更需要避免再生波瀾,所以一定要獲得蒲家諒解。目前最合適之舉措就是兩家聯姻,風波立平。”

緊接著介紹了嶽州各方的反應,著重強調了嶽州分堂和岳家的反應。

嶽堂主不僅在嶽州分堂之中遭受詰難,甚至於岳家內部也飽受詰問。

反正就是焦頭爛額,明顯快扛不住了。

“趁火打劫,不錯。嗯~沒想到那小子有點小聰明,也有點小手段。”

絕先生眼光閃動,緩緩捋動鬍鬚,笑道:“蒲嶽聯姻是件好事,應儘快促成。”

當前形勢下,岳家將會被迫服軟。

此時與蒲家聯姻,跟賣女兒沒有任何區別。

相當時間之內,岳家將會等若蒲家的附庸。

蒲家又是由東鳥四靈扶持上位。

蒲嶽兩家一旦聯姻,東鳥四靈足以壓過風沙,起碼暫時佔住嶽州大勢。

近段時間,絕先生還是頭次展露笑容,隨從跟著輕鬆起來:“職下一定敲穩。”

張星火在嶽州這些天並沒白忙活。

幾乎與絕先生同一時間,風沙聽到了相關彙報。

儘管遠不如絕先生所知詳細,蒲琮放出的風聲卻是聽到了。

張星火直接下結論:“蒲嶽聯姻,君山艦隊妾身未明,你將會失去嶽州大勢。”

這個結論根本不用張星火給,風沙尚未聽完就想明白了,反問道:“然後呢?你覺得東鳥四靈佔住嶽州大勢之後會做什麼?”

張星火沉吟道:“除非幹掉你或周峰,否則沒有人可以阻止你們二人見面。你與朗州軍相互支援,東鳥大局已定,他們至多拖延,並以此為籌碼,找你要個體面。”

風沙淡淡道:“體面我可以給,但是他們不能要。”

“那你不僅得幫岳家渡此難關,還得同時幫海冬青解圍。”

張星火盤算道:“僅憑君山和順風號的實力,恐怕很難兼顧。如果請周峰相助,事情是簡單了。不過,你與周峰的談判將會陷入不利,付出不菲的代價。”

風沙心道有個好軍師就是爽,你只管提出要求,人家馬上列出一二三,把利弊給你剖得清清楚楚,笑了笑道:“蒲家不足為慮,你專心對付黃彥豹足矣。”

張星火也不追問為什麼,展顏道:“那就簡單了,擺場鴻門宴足矣。你我都不用出面,夏冬就能辦了,無非是請君入甕,再來個關門打狗。”

風沙嗯道:“你去安排,我不過問細節,我只要結果。”

頓了頓,提醒道:“別收網太快,小心被人漁翁得利。”

張星火贊同道:“耽擱幾天,安全翻倍,我也覺得值。”

……

嶽府大廳燈火通明,岳家高層激烈爭論,至今未歇。

頗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嶽湘已經被禁足,呆在房裡,又氣又惱。

她沒想到蒲琮這麼陰險,不僅派人燒了岳陽幫的倉庫,還放出風聲是因她無禮。

這不是惡人先告狀嗎?

段舍離端著點心和粥,進來送宵夜。

嶽湘心中苦悶無處宣洩,乾坐不理,悶悶不樂。

段舍離勸道:“湘姐,你一天沒有進食水,餓壞了身子怎麼辦?”

嶽湘惱道:“明明是他派人放火,怎麼倒好像是我錯了?”

“風聲只是風聲,當不得真的。”

段舍離嘆道:“十數萬貫的損失,人家才不會關心誰對誰錯呢!關心的是賠償。何況,確實是咱家的倉庫著了火,最起碼也是保管不力,不著咱家找誰?”

嶽湘更氣悶了:“我爹他們現在是個什麼態度?”

段舍離面露猶豫之色。

嶽湘幽幽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如果能夠平息當下勢態,我一個小女兒有什麼打緊的,是不是打算捆也要把我捆去蒲家,跟那個混蛋成親?”

段舍離忙道:“好像是有人這麼提議,聽說舅父拍碎了茶几,堅決不同意。”

他的舅父就是嶽湘的父親,前岳陽幫幫主,現任三河幫嶽州分堂的分堂主。

亦是岳家的家主。

嶽湘臉色好看多了,咬唇道:“還是我爹最疼我。”

“可是賠償太多,堂內一時週轉不來,要求轉倉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段舍離小聲道:“還有些人聽信了風聲,以為蒲家故意跟咱家過不去,所以各方面都很困難,堂內和家裡的聲音都不小,舅父現在內外焦煎,十分艱難。”

“這都是小事,伏少就快到了,她一向寵愛我,一定不會撒手不管。”

嶽湘哼道:“你去跟我爹說,無論如何再撐幾天,幫主來了就好了。”

就憑她和趙反真的關係,伏少就不會無動於衷。

最關鍵,風少肯定已經到嶽州了,還是她幫忙叫的馬車呢!

蒲琮那點賊喊捉賊的伎倆,怎麼可能糊弄風少?

現在多囂張,往後就有多慘。

段舍離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盯著嶽湘的臉龐,使勁地打量。

就算三河幫幫主願意當冤大頭,替嶽州分堂負擔一部分賠償。

那也不一定願意得罪嶽州刺史。

嶽湘忽然警惕起來,低頭喝粥。

她實際上已經被囚禁,段舍離不僅能來見她,居然還知道議事堂裡發生的情況。

越想越可疑!

段舍離又道:“湘姐是宮幫主的親信近侍,面子裡子當然都是有的,不過我聽說三河幫非是宮幫主一個人說了算,十數萬貫的損失,還可能得罪浦刺史,恐怕難!”

嶽湘看他一眼,垂首嘆道:“實在不行,我去給他斟茶道歉就是了。”

與此同時,蒲琮收到回稟,有個生人去了暖香閣,還同時要了梅香和蘭香侍奉。

梅香和蘭香便是潘叔三的庶女梅華和蘭華,與生母一起被賣入暖香閣。

“沒想到守株還真能待兔啊!”

蒲琮笑而起身:“走,咱們過去瞧瞧,看看是不是我要的那隻小白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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