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要人,居然是拿來充實弓弩衛和劍侍而非獨設一部。

馬玉顏十分疑惑又立時恍悟。

既然雲虛開始掌權,為了以策萬全,風少必須要把身邊清洗一遍。

什麼充實,分明是稀釋,也是一種制衡。

這種事情說出來犯忌諱,她心裡知道就行了。

往主上身邊塞人,是個極其貼心的差事,一定要辦好。

馬玉顏念頭一動,眸珠也轉,咬唇笑道:“玉顏一定選出最忠心、身手最好,最漂亮的少女送到您身邊侍奉。”

按著以前,風沙一定挺開心,現在則苦下個臉:“人到之後,一半交給真兒,一半交給永嘉公主。她是南唐公主,也是我的小姨子,必須聽命,不準仇視。”

馬玉顏呆了呆,正色道:“風少放心,我會仔細挑選,悉心安排。”

風沙心裡很不爽,要來一群美女,卻要被李玄音管著,宛如隔靴搔癢嘛!

想不想恣意放縱是一碼事,能不能恣意放縱是另一碼事。

以前是不想,現在是不能。

離開曉風號之後,風沙在一眾護衛之下乘馬車返回芙閨樓。

晃盪的車廂裡,風沙把玩著雲本真的小手,默默的盤點今天的得失。

相比區域性的得失,他更加關注形勢的演變。

自身實力很重要,掌控形勢更加重要。

比如一方有一千斤,一方有九百九十九斤,風沙僅有兩斤。

與兩者相比,兩斤根本不值一提。

一旦兩方懟上,要放到秤上分出高低。

那麼決定勝負的既非千斤也非九百九十九斤,而是本來微不足道的兩斤。

兩方為了壓過對方,必須不遺餘力的爭取這兩斤。

輕的一方希望把風沙拉到自己這邊來。

重的一方至少也會希望風沙兩不相幫。

這種兩分法不僅可以用來劃分四靈和隱谷,也能劃分總堂和分堂,也能劃分唐皇和李澤,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總之,要做任意兩方中間的第三方,摒絕任何第四方。

只要運籌得當,儘管本身僅有兩斤重,風沙卻可以拿兩千零一斤壓死任何人。

自身越重,騰挪轉寰的餘地越大。

所以,風沙最在意兩件事:

盡力保持任何兩方敵對勢力處於大致的均勢;

自身絕對不能垮掉,或者被任何一方給吞掉。

這也是他為什麼甘願讓權給雲虛的原因,因為己方不能垮是一切的前提。

一旦讓人分而化之,1-1=0,他被人用雲虛給平衡掉了。

一旦被人平衡掉,他的損失不是兩斤,而是兩千零一斤。

無論之前借來多少力,一朝回到孃胎裡。

現實的情況當然遠比秤上秤重複雜多了,通常處於紛亂的變動之中。

風沙無異於時刻走在颳著大風的危崖邊,稍一錯步便死無葬身之地。

戰戰兢兢,極其耗神,絞盡腦汁絕對比耗盡力氣更加累人。

想事情的時候,手上往往就沒了輕重。

雲本真被主人給捏疼了,又不敢運勁抵抗,忍不住低哼一聲。

風沙回神道:“今晚你還是迴風門。”

雲虛讓雲本真放下手中的事務貼身保護他,其實一箭雙鵰不安好心。

風門乃是風沙用來感知身邊狀況的最後一隻觸角,更是最後一層屏障。

無論往外看多遠、看多清,燈下不能黑、身邊不能暗,否則很可能被人在左近動手腳還茫然不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雲本真悶悶不樂的嗯了一聲。

風門監看著很多人,還訓練著不少人,人手一向入不敷出,必須要有人排程。

雲本真作為風門掌教忙碌的很,陪在主人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

也就是每天一次簡報,通常無事,所以時間很短。

今次柔公主發了話,主人也同意了,令她頗為歡喜,總算可以回到主人身邊。

結果主人反悔了,雲本真心裡自然不開心,哀求道:“今晚婢子侍奉主人好不好?就一晚。”

風沙伸手摸上雲本真嬌嫩的臉蛋,指尖颳著那更嬌嫩的耳廓,柔聲道:“不是不想你陪,是我一刻都離不開風門,所以把風門交給了你,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雲本真頓時心花怒放,心道主人果然最信任我,更把臉蛋往主人掌心裡膩,閉著眼睛輕哼幾下,就像一隻被擼順的小貓咪。

“剛才你也聽到了,我找玉顏公主要了批人手,人手充足你就不會那麼忙了,到時要你天天陪著我。”

雲本真睜開眼睛,烏黑的瞳珠甚是明亮,透著期盼的目光:“婢子是主人的奴婢,就該天天服侍您,總不在您身邊哪像話。”

風沙嗯了一聲:“永嘉公主在我那兒住下了,你要聽她的話,但是不用聽她的命令。風門掌教和奴婢的分寸你自己把握,如果把握不好,小心屁股挨鞭子。”

雲本真小臉飛紅,像是興奮又像害羞,下意識挪了挪臀,心裡既害怕又期待。

辰流號停泊的碼頭距離芙閨樓挺遠,一個在城西一個在城東。

馬車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地方。

雲本真將主人送進芙閨樓側門,直到鐵門合攏,尚紅著臉發了會兒呆,方才依依不捨的帶著一眾手下回轉。

風沙進到別院,又再進門,抬眼便是一呆。

候在門後的不是繪聲和流火授衣姐妹,居然是他送給李玄音的劍侍英夕。

英夕輕輕喚了聲風少,靠過來服侍他褪去外袍

風沙忍不住問道:“公主,還有繪聲她們呢?”

英夕小聲道:“公主訂了隔壁別院,帶著她們歇下了,說太晚不等您回了。”

風沙不悅道:“她們是我的婢女。公主管歸管,總不能把人都帶走吧?”

英夕聲音更小:“公主說了,往後她們只能白天服侍您。晚上除了婢子,她們誰都不準踏進房門半步。”

風沙呆了呆,嘆氣道:“好吧!你去放水,我要洗澡。”

英夕忙活著放好熱水,服侍風沙褪了一半衣服便即住手,往後退到屏風邊上,低頭道:“公主不準婢子跟風少太親近。”

風沙又是一呆,結巴道:“你不會讓我自己洗吧?”

英夕怯生生的點頭。

風沙面現惱色。

英夕嚇得一個哆嗦撲到地上,顫聲道:“求風少體諒婢子,公主真的不許。”

風沙心道連洗澡都不洗,今晚的抱枕就更別想了,無奈的揮手道:“下去吧。”

英夕趕緊起身福身,匆忙退到屏風外。

風沙胡亂扯光裡衣,泡進浴桶拽了條浴巾,又去尋摸邊臺上那些瓶罐小盒。

以前都是繪聲她們取來給他用,他的眼睛忙得很,沒工夫瞧這些犄角旮旯。

突然發現還沒注意過這些玩意兒到底是幹嘛使的。

風沙只好挨個拿來嗅嗅又看看,鬧了半天也沒弄明白,一下子發了惱,隨便抓起一把,全部扔到熱氣騰騰的浴桶裡。

結果沒過一會兒,差點當場暈過去,連滾帶爬翻出浴桶,稀里嘩啦爬出屏風。

孃的,從來不知道原來香也能把人給香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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