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放是昭帝手底下第一鷹犬。

將這個人收為己用,昭帝花了八年。

有李放在,他才能將東廠勢力徹底收入掌中。

雖然李放入獄,但是在昭帝看來是暫時的,只要蘇伯言那邊不繼續逼進,給他些許時間他就能把李放撈出來,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為他所用。

他是皇帝,有皇權在手,這些並非難事。

可是現在,李放死了。

李放一死,東廠群龍無首,魑魅魍魎立即現行,縱然他是皇帝,他也沒辦法直接安插人坐上那個位置。

最後,他很可能損失這股勢力!

蘇伯言,竟然有膽子給他使回馬槍!

撐著龍案,昭帝吭哧吭哧喘著粗氣,眼神陰鷙,殺氣肆虐。

御書房裡落針可聞,從窗稜漏進來的幾縷陽光,也蒙上了灰色的冰冷。

良久,張公公才戰戰兢兢問了聲,“皇上,十三公主要的那些賞賜,還……給不給?”

十指在龍案暗紅漆面上留下深刻劃痕,昭帝眼神幾變,最後頹然坐下,聲音似擠出來般僵硬,“給!”

他能不給嗎?

一次試探,他就付出了慘痛代價。

蘇伯言用狠辣激進的手段,狠狠給了他一次痛擊。

是他輕敵,他小瞧了蘇伯言。

倘若此刻他反悔,他不知道蘇伯言接下來還會做什麼。

他的試探,對方親自給了他答案。

他敢打十三主意,蘇伯言就敢對他揮刀為敵。

早在他以為對方還是個剛剛開始展翅的幼鷹時,對方羽翼已經悄然豐滿,冷不丁扭頭,便啄瞎了他一隻眼睛。

而他到目前為止,甚至不知道蘇伯言已經握著怎樣的實力。

對方是知己知彼,他呢?對對方一無所知。

毫無勝算。

“另外,李放死因,派人暗地裡徹查!別讓任何人察覺!”

“還有東廠那邊,張公公,你親自去負責。你是朕的心腹,應當能壓住那些魑魅魍魎。東廠勢力,絕不能讓蘇伯言染指!”

每一股勢力的爭奪,都如群魔亂舞,能者勝。

昭帝眸中現出狠戾,東廠,只能握在他手中!

……

昭帝在御書房暴跳如雷痛苦自省的時候,雲鳶歌蝴蝶一樣歡快的飛進了司禮監。

“蘇伯言,蘇伯言!晚上去離風殿呀!我的離風殿今天重新裝修,可漂亮啦!”

少女扒著窗臺,笑得見牙不見眼,眼角眉梢跳躍著嘚瑟。

“有多漂亮?”窗臺內,男子眉眼溫和,嘴角噙著淡淡笑意。

“想知道嗎?你親自去看唄。”

“親自去啊……”男子做出為難狀。

少女立即踮起腳尖,小手努力探進來去扒拉他的袖擺,“你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眼見著她猛拽他的手,他不答應,她就把他從窗臺拽出去的架勢,男子方忍笑點頭,“自是要去的。”

前幾日的小隔閡,在玩笑中悄然消散。

“咦?”雲鳶歌小鼻子嗅了嗅,隨後低頭湊近男子修長的手又聞了幾下,“好香,蘇伯言,你抹香粉啦?”

蘇伯言淡然自若將手收回,“批閱奏摺的時候手上染了墨,剛洗過手。”

“用香胰子洗的吧?”少女挑眉。

“嗯。”

“窮講究。”

伯玉站在書桌另一邊磨墨,安靜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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