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誰?有點眼熟。”

雲鳶歌也注意到了亭子對面的情況,那裡正在掏淤泥的粗使宮女,往這邊看了好幾回了。

雖然隔得遠了看不清楚對面人的樣貌,但是她對人的視線特別敏感,輕易能感覺得出來那個宮女看她的時候透出來的惡意。

蘇伯言只淡淡往那邊掠了一眼,隨即若無其事收回視線,“一個下等奴才,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奇怪這都快十二月了怎麼還清理蓮池,掏淤泥這種活兒不是都在十月份左右完工的麼?”

“大概是被主子罰了。”

聞言,雲鳶歌聳聳肩,便不再多問。

反正她也管不著。

清理蓮池掏淤泥的活計又髒又累,雲鳶歌跟蘇伯言倆吃完了走人,宮女這邊還沒忙完。

聽著那邊隱約傳來的說笑聲,看著兩人背影逐漸隱於夜色,崔如意眼睛恨得發紅。

她曾是後宮裡第一女官,享受諸多風光及追捧。

而現在,她穿著灰撲撲的粗使宮女布衫,一半身子淌在蓮池裡挖臭烘烘的淤泥中,還被最恨的人看個正著。

心裡那把火越燒越烈。

一步走錯,被蘇伯言算計了個乾淨,落到這般下場。蘇伯言是真狠,狠到她剛露出苗頭就把她狠狠踩進塵埃,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那件事情,皇后跟林妃兩家在朝堂上的枝椏被皇上趁勢砍去一大截,兩人便都把怨氣發洩到了她身上。

只要她還活著,這種磋磨便永無盡頭!

崔如意低頭,看著嵌滿汙泥變得粗糙的十指,眼神冰冷。

又被人惦記上了,雲鳶歌對此一無所知。

吃撐了肚皮,又走了那麼遠的路,期間還跟蘇伯言鬥力鬥嘴,累得回到離風殿就矇頭躺下了,一覺無夢到天亮。

日子優哉遊哉,轉眼便是十二月,京城的冬也露出了全貌。

陸陸續續時有降雪,出個門寒風往臉上一吹,跟刀子割一樣疼。

宮裡主子奴才們都換上了厚厚的冬衣,各宮殿裡也燒起了銀絲碳,升起了暖爐。

離風殿裡,雲鳶歌抱著熱乎乎的暖爐窩在軟榻上,時而探出小腦袋往殿外看一眼,又縮回來。

到近午的時候,一道身影才出現在殿門口,收了傘後又拍拍身上的雪沫子才走進來。

雲鳶歌眼睛立即一亮,“怎麼樣,打探到什麼訊息麼?”

邊說邊把小暖爐遞過去。

映冬搖搖頭,上前把暖爐放回雲鳶歌手裡,也沒走開,挨著她取暖,“我去到的時候禁衛軍已經把兵仗局圍起來了,個個手裡拿著刀劍跟殺神一樣,壓根沒人敢靠近。宮裡那些個奴才也不敢湊近了看熱鬧,我混在中間遠遠看了兩眼。”

“也沒看到蘇公公,就聽到裡面吵吵鬧鬧的,還有慘叫聲,後來禁衛軍過來趕人,我只能先回來了。”

“公主,你說王進那個老狐狸會信嗎?”

雲鳶歌沉吟。

這段時間,她又陸續跟王進透了兩次風聲,一次是說皇上已經對蘇伯言查案的進度有所不滿,蘇伯言馬上會有大動作了。另一次就是透露今兒的事情,告訴王進今天蘇伯言就會直搗兵仗局,準備來個嚴刑逼供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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