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離風殿就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時時在暗處注意離風殿動靜。

長信侯蘇伯言深夜入宮,在離風殿呆了一宿,自然也沒逃過眾人的耳目。

甚至昭帝當天夜裡就收到訊息了,並且關注了整整一夜,以致夜難成眠。

“放肆!荒唐!將宮規視如無物!竟敢明目張膽在公主寢宮呆一宿!他可還知道寡廉鮮恥!”

怒罵過後,昭帝又冷笑,“什麼極寵十三公主,他若對十三當真那麼真心,怎麼會做出這等傷風敗俗枉顧女子名聲的事情來。真是可笑啊蘇伯言!”

“皇上,”張公公斂目低道,“長信侯是個太監。”

“他已經是長信侯了!”

“可在外人眼裡,長信侯不管換了什麼身份,他亦是不能人道的太監,跟後宮裡伺候妃嬪們沐浴就寢的內侍是一樣的。所以哪怕長信侯在離風殿呆了一宿,也不會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外人只會當長信侯伺候陪伴了十三公主一夜。”

昭帝啞口無言。

他何嘗不知這個道理。

就連往日侍寢的妃嬪,也常有不著一物被太監扛著送到他龍床。太監在旁人眼裡,根本就不是男人。

所以昨夜的事情,就算人人都知道長信侯跟十三公主之間有曖昧,也不會往不可能的地方想。

腦子裡百轉千回,昭帝突然整個人頹然下來,心頭生出深深的無力。

“張公公,你說,朕是不是真的鬥不過蘇伯言?明明朕是天子。”

聞言,張公公眼底閃過詫異,忍不住抬頭朝昭帝看了一眼。

他跟在皇上身邊這麼久,看慣了他剛愎自用、自大自負的樣子,也習慣了他在蘇伯言的事情上屢敗屢戰用盡齷齪手段。

這還是第一次,他聽到皇上開始自我懷疑,看到皇上身上瀰漫出的無力。

心下微動,張公公神色認真了些,“皇上,老奴斗膽。就長信侯的事情,老奴以為皇上宜解不宜結。長信侯他野心再大,終究不過是個太監,不管他走到哪一步,在皇上面前,他都需低頭稱臣。”

“古往今來,朝堂上不管宦臣還是朝臣,手中權勢到達一定程度就會滋長妄念,想要得到更多。過往挾天子以令諸侯、甚至謀害君王扶持幼帝把持朝政的例子比比皆是。最不能賭的就是人心。”

昭帝不敢賭。

他是君,他學過的君王之道就是壓制、削弱以及平衡。

再說了,他乃南詔皇室正統,整個南詔王朝最尊貴權力最大的男人,他怎麼能向個太監服軟?

“朕不信,朕還能一輩子鬥不過一個太監!”昭帝啪的一聲大掌用力拍在桌面上,戰意再次熊熊燃燒。

張公公,“……”默默後退。

皇上都做好要跟人鬥一輩子的覺悟了,身為奴才,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繼續為自己謀求後路吧。

為奴不易。

發了一通火,怒罵了一頓蘇伯言,昭帝容光煥發去上朝。

等著蘇伯言留宿離風殿的事情發酵。

他拿蘇伯言沒辦法,不還有悠悠眾口嗎?一人一句質疑也能把蘇伯言砸個暈頭轉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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