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蘇臨曦嘆了口氣,拿過曉霧手裡的髮簪,隨手往髮間一插,她便跟著起身,“我也好了,咱們走吧。”
“嗯。”江暻濘拉著她的手往外,“龍城,備車。”
今日是四月初二,他們說好了的,要一同去柊南山上一炷香。
馬車晃晃悠悠地從城南駛出,再一路往西南而去,半日時光,便抵達了柊南山中。
山中樹木蔥鬱,枝葉遮天蔽日。
午時金燦燦的陽光灑落,落到山間,餘下的,也不過是幾許細碎的光暈。
“到了,就是這裡。”蘇臨曦一手挎著曉霧遞來的香燭籃子,另一手拉著江暻濘。
行至墓前,她便想把東西擺上。
但自個兒準備的香燭還未放下,她便先發現了幾根淡紅色的竹籤,“咦?這是…?”
“怎麼了?”江暻濘跟著在她身邊蹲下。
撿起地上的竹籤仔細觀察片刻,他一雙好看的眉,便不由擰起,“這是燃盡的香燭…”
墓園裡有燃盡的香燭,那便只有一個緣由——這地方有人來過,而且特意上香祭拜過一番。
“有人來過?”蘇臨曦四下看看。
半分人影沒瞧見,她便又收回目光,不再多想,“周圍沒人,看樣子是已經走了吧。今日雖不是什麼祭拜的重要日子,但也是母親生辰,我想…來的大抵是父親。”
“也是。”她這麼一說,江暻濘也沒再多想,“岳父岳母伉儷情深,這般重要的日子,岳父過來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兩人分別燃香拜過。
往盆中一張張放入紙錢時,蘇臨曦又嘆道,“其實我爹這個人,就是愛憋著。他跟母親那般好,傷心難過都是常事,但在我們面前,他卻總裝出一副剛硬模樣,什麼都不提。”
“就算是要來母親墳前祭拜,也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我們發現。”
“你是女兒,他當然不會跟你提這些。”江暻濘陪她一起添紙,“你想想,他要是在你面前露出軟弱一面,你一個小姑娘又該去找誰傾訴呢?”
“做父親的,總希望自己是女兒的靠山。”
說著,他又彎彎嘴角,輕輕揉了揉身側人的頭,“至於家中男兒,那便更沒必要聚在一起互訴心痛了。有的心思,行動比言語更好證明。”
“可我還是覺得,心裡有事就應當說出來。”蘇臨曦撇撇嘴,小聲道,“煩悶的事在心裡憋久了,人是會病的。想念就想念,大大方方地說,痛恨就痛恨,暢快淋漓地報仇。”
“阿暻。”說著,她又忽然轉眸看向身邊的人,“你以後若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說,不許自己一個人憋著!”
“好。”江暻濘微微頜首。
“別對著我說,你跟我娘保證!”蘇臨曦硬是掰著他轉了個面,“我們一起跟母親保證,以後有難同當!”
“有福同享呢?”江暻濘側目。
“那倒不必,你金尊玉貴的,該多享福,我這種風雨中來去自如的,多吃點兒苦無所謂。”蘇臨曦彎眸,“反正我娘也囑咐過,以後嫁給誰了,就要一心一意地對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