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王這話,說得無比薄情。
他開口時,面色也是極其冷淡的,一點兒平日裡寵愛許瑜的影子都沒有。
彷彿,之前與側妃琴瑟和鳴的,和現在這坐在竹林裡與人下棋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但坐在他對面的人,卻好似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了。
“確實。”江先生並沒有反駁齊安王的話,反而是先順著對方的意,點了點頭。
但在頜首過後,他卻又一轉話鋒,以旁觀者隊伍身份,好心提醒了一句,“但王爺您要記得,南安他不是普通護衛,而是暗衛,是刺客。”
“再加上您之前同他下過‘膽敢擅闖,就格殺勿論’的命令,他一定,會依照您的吩咐去辦事的。”
在暗衛及刺客的世界裡,基本是沒有尊卑之分的。
他們只管自己的主子是誰,只管自己目前服從於誰,別的,一概不管。
只要自己服從的人發話,他們便什麼都會做。沒有原則,沒有底線,而且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齊安王能聽明白這番暗示,但就算是這樣,他也依舊沒有馬上挪步的打算,“南安是本王在江南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他什麼性子,本王自然知曉。”
“但許瑜今日做得確實不對。”他捏著一顆棋子,輕輕在棋盤上敲了兩下,“若是不給點兒教訓,只怕她以後,會更不聽話。”
聞言,江先生也就沒再多勸。
只是在落下一子後,隨意道了一句,“一個許側妃,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
“王爺您得記著,她目前,還沒能發揮完自己的作用呢。”
“咱們的腳步,已經被不少外加的阻撓打亂,那咱們自己,便只能更加謹慎。”
“切不可,自亂陣腳啊。”
齊安王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垂眸看著棋盤。
隨黑子再次落下之後,之前一片大敗跡象的黑棋,又隱隱有了活過來的跡象。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最終,齊安王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白子,理理衣袍起身,“江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了。”
“此局,是本王目光短淺,只瞧見了當下。”
他們現在所處的亂局,正如這盤上棋局。
棋子雖然渺小,但每一顆,都有自己的作用。他確實不該在自己的棋子發揮真正的作用之前,就把其摒棄在一旁,當作棄子。
“王爺言重了。”齊安王起身後,江先生也跟著一道含笑起身,“王爺與在下,不過是處事的路子不同罷了,怎麼會是目光短淺呢?”
“王爺控棋時擅長把控大局,時機到了,便會一舉拿下。而在下控棋,更多時候則是走的迂迴路線,想的也總是,為自己多謀一條生路罷了。”
“我這一子下去,也不過是多為這局棋添了些難度。”
“可白子,最終還是要吃掉黑子的。”
說著,他便在齊安王的注視下,向其拱了拱手,“這棋局的贏家註定是王爺,外面的局亦然。”
“只要王爺肯穩住心態,慢慢斬去那些伸入局中的手,圖謀,終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