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直接就等到了臨睡前。
兩人著寢衣靠在床頭閒聊許久，微微晃動的燭火，才透出一道淡淡剪影。
是衛潯來了。
“陛下、娘娘。”衛潯在外恭敬喚了一聲，同時稟告，“東西送過來了。”
“呼…”江暻濘輕呼一口氣。
終於送過來了…
還好他這人耐心足，不然，這般無休止地等下去，肯定會忍不住披上外袍，主動去看的。
“送來了？”聞言，蘇臨曦的目光中也迸發出幾絲喜悅。
沒等衛潯主動請示，她便率先跳下床塌，急匆匆去看，“快讓我看看，處理得如何！”
“娘娘放心，您親自交代的事情，下邊的人自然是辦得極好的。”衛潯賠笑，雙手將托盤奉上。
緊跟著追上來的江暻濘也在這一刻，把手中提著的繡鞋放在蘇臨曦邊上，“一張紅狐皮你便急成這樣，竟連鞋也不穿…”
說著，他便俯身下去，想要幫她穿鞋。
可他剛一動身，蘇臨曦就抓住他的胳膊，把他重新拉了起來，“先別管鞋，阿暻你瞧瞧這個。”
她把內侍整理好的紅狐塞到江暻濘手中。
“這就是…你想要的？”他仔細瞧了瞧手中的狐皮，完美無暇，沒有一絲破損。
看樣子，應當是射箭的人廢了極大的心思，挑準了角度，讓箭直接從狐狸眼中穿入，分毫不損毛皮。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解，“若你想要這樣完整的，內帑中應當挑得出來幾匹，何苦自己多費心思？”
“那怎麼一樣！”蘇臨曦拔高了聲音，正色反駁，“這是要送給你的東西，怎麼能從內帑中挑？！”
完美無暇的紅狐皮雖然珍貴，但對於坐擁天下、富有四海的帝王來說，卻算不得什麼。
相信，只要江暻濘一聲令下，當日就會有這樣的東西呈到他面前。
可是那樣的東西，是不具備靈魂的！
那不過是，不帶心意的死物。
“送給我？”江暻濘也在蘇臨曦這一席話中，頓住了隨意拂過毛皮的指尖。
羊脂玉一般透亮的白，壓在豔麗的紅上，繚出一抹誘人色彩。
只是此間美景已無法入他思緒。
他滿腦子，都是蘇臨曦方才那句話——這是要送你的東西。
所以，這兩日她早出晚歸，策馬原林，又費盡心思挑那刁鑽角度放箭，實際上就是為了贈他一張完美無暇的紅狐皮？！
這個認知，讓江暻濘嘴角下意識地上揚。
一雙琥珀眸子，也在瞬間，盛滿了欣喜與笑意。
“就是送給你的呀。”蘇臨曦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瞧他似乎喜歡，便笑盈盈地拿起皮料在他頸邊比劃，“早兩年我便說過，要為你獵一隻紅狐做狐裘，今兒個，可算是願望達成了。”
兩年前剛與他攜手時，她便有過這樣的許諾。
只是後面是非太多，這許諾，就被擱置在了一旁。
他是個大忙人，又從不缺衣少食，兩年時間一過，直接忘了也屬正常。
可她永遠不會忘。
蘇臨曦掌心拂過豔麗的皮毛，又落到江暻濘面上蹭了蹭，“往後，雪中的美人，也將是鮮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