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弗利烏這個熟人魔術師那裡得到的情報來看,雖然存在個體差異,但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都出現了像內出血一樣的病變。

根據那個資訊,二世推測出:「被疾病一樣的詛咒感染的,只有精神會被這邊的世界拉進去的再構築者,與連同肉體一起被強行拉進結界內的人被區別。」

「後者是被作為敵人進行的處理的可能性很大。前者看起來雖然也是敵對行為……但肉體上沒有什麼損傷,也沒有將***縱者用作聖盃戰爭的樣子。恐怕,只是被捲進十分異常手法之中,但主導者對其並沒有什麼敵意的可能性很高。」

「啊,時鐘塔中能幹得出這碼事的人有也很多啊。自我感覺良好,然後給周圍人造成各種***煩之類的。」

「雖然我很想罵你――這話輪得到你來說嗎?!但現在就先免了吧。總之,我在思考幾種能走出那個世界的方法……等待魔力耗盡的方法有些不太現實。從狀況來看,打倒從者和御主是最好的捷徑了吧。但是,既然以‘保護做為御主的少女為條約的形式與警察結盟了,就不存在與御主動手的選項。」

――即使沒有同盟,你也會找個理由排除掉那個方法的,不是嗎?

班尼特和漢薩聽了二世的臺詞那樣想到,不過,想也知道即使指出來也只會被他岔開話題,只好聳了聳肩膀,繼續默默地聽。不過,半數的修女卻因「為什麼不排除御主呢?」這種遠比二世所說的更具有合理性的問題而歪著腦袋。

「不傷害御主,與叫做椿的少女進行交涉,使其自願開啟通往外面的道路……雖然也有這樣的方法,但問題在於她是否存在自己是御主的認知。如果用暗示之流強制執行的話,有可能會被從者識別為敵對行動,變得比現在更為主動地排除你們。」

「如果是和從者進行交涉的話呢?」xь.

「之前說過吧,與其說有明確的人格,不如說是那將會是接近於系統性的存在的可能性更大。在能夠確認其結果之前最好避免與之接觸。這是理所應當的,畢竟有可能會發生戰鬥。關於從者的可怕,相比昨晚已經有了充分地體驗了吧。」

為了不讓他得意忘形而認真地叮囑了之後,二世對於支配著現在弗拉特一行所在的空間的存在,比身處現場的人們更加強烈地警戒著它。

畢竟,他曾經與同自己一起馳騁的英靈在其所擁有的「固有結界」中相伴過,並把那暴威深深地印在了他的眼底。

「如果那個世界與冥界相照應,從者是與之相關的存在的話,至少那個結界的內側是無處可逃的。死不只在黃泉之中,死亡遍佈一切。在魔術學中,即便是空氣和水,抑或是岩石和泥土也存在著死的概念。在你們的那個房間裡也是一樣的。」

用沉重的語調強調了之後,二世以更加決定性的語氣催促了弗拉特一行要加強警戒。

「也就是說,那裡從一開始就是英靈的體內。你們就像是被鯨魚吞噬的匹諾曹一樣。」

「鯨魚的肚子啊。那真是太有趣了!」

「什麼有趣啊!?」

二世對坦率地嚮往著狂妄之事的弗拉特發出怒斥。

不過,弗拉特卻毫不在意,眼裡閃閃發光地說道:「之前上課的時候,不是說過英雄從死地生還,是一種迴歸胎內嗎?大家成為典位時也不是有做過以死與再生為主題的儀式嘛。還有那些,被巨大的魚吃掉後吐了出來,信仰心覺醒,變成超級英雄拯救街道的人之類的故事……」

「你難道是在說預言者約拿和利維坦的事麼?確實,巨大的魚、迷宮、死者之國等英雄傳說與胎內迴歸相照應的例子比比皆是……難道你是想就這麼直接提交出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作為報告麼!?算了

,對那個部分進行的補課之後再說吧。」

二世目瞪口呆地說道,然後就直接把話題轉移到如何逃出的具體方案上來了。

「如果那個地方有與外界相連的地方的話,大概會是在現實世界中處於相同位置的,與那個世界有著很強的親和性的地方吧。雖然最有可能的是屍體,但我並不認為單單只是普通的屍體會對結界內部產生什麼影響。如果是有處於某種魔術的影響下的屍體……或者是,擁有與創造出這個世界的從者親和性條件更高的某些東西的話應當是可行的。你說你處在的房間像是工房,有什麼具體特徵呢?」

「嗯,有很多美索不達米亞風格的裝飾。」

「……啊!原來如此麼。假設那間工房是屬於那個英靈陣營的話,那請求警察署長繞到外側進行協助,也就等同於送死了……既然如此,就應先從內側探尋這個英靈的具體特徵。雖然覺得讓他們當誘餌有些令人難以啟齒,但如果說街上有正在同刻耳柏洛斯交戰的別的陣營的英雄存在的話,或許是現在正是趁此機會潛入少女住院的病房,或者是叫做‘繰丘的魔術師家的好――」

就在揚聲器發出聲音的時候,張望四周的修女中的一人發出了聲音。

「漢薩!」

「怎麼了?」

「有什麼東西從下面升上來了!大概是從者!」

下一個瞬間――

鑲嵌著玻璃的牆面被撞得粉碎,一個影子從外面滑進屋內。

「唔哇啊!?」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從揚聲器中傳來慌張的聲音。

漢薩用高速揮舞著雙臂把玻璃碎片漂亮地掃開,對著從窗戶出現的影子說道。

「哎呀……你也來了麼?」

「這張在官差的屯所看到過的臉……是異邦的司祭麼?」

出現的暗殺者瞪了一眼漢薩之後,視線環顧四周,目光朝向了右手浮現著象令咒一樣的東西的弗拉特。

「試問……」

「,啊,在!啊,你是從者嗎?好厲害啊!」

「你是追求聖盃的魔術師之一嗎……?」

被問到的弗拉特,在一瞬間的驚慌失措之後,稍微考慮之後回答了。

「嗯,怎麼說呢。剛開始覺得那個很帥所以想整一個,但是現在……作為我的從者的人有些麻煩,能用聖盃首先把那個解決了就好了。然後該怎麼辦才好呢?畢竟是貴重的東西,還是把它捐給博物館比較好吧?」

被反問道的暗殺者,眯起眼睛窺視弗拉特的情況。

「……」

不是在撒謊,也沒有在挑釁的樣子。

雖然一時難以置信,但似乎真的在猶豫是否應該捐獻給博物館。

「你是……魔術師…嗎?」

難以判斷應該如何處理,以這樣的臉暫且凝視著弗拉特的暗殺者。

為了在那種狀況下施以援手,漢薩啪啪地拍了拍手,讓他們注視自己。

「看來你恐怕是走在不同的教法之路上的求道者啊。那麼……我作為聖盃戰爭的監督官於此相告――現在他們好像並沒有進行爭戰的意思。至少是在逃出這個結界世界之前是這樣的。那麼現在我作為監督官為了調停,已經將話語傳達了,不過當然,我這些話語不會對你的行動有任何的束縛和強制力。」

漢薩聳了聳肩膀說道。

而且恐怕,倘若暗殺者真懷抱著殺意而來的畫,大概連自己的也是沒有救的吧。

如果對方是吸血種的話可以依靠相性打個來回,但如果對方是武鬥派的英靈的話,相性反而很差。

儘管如此,他還是堂堂正正地向暗殺者打招呼,完成著師父命令要他履行的「監督官角色」的責任。

「……」

暗殺者朝著漢薩投以警戒的目光。不過,並沒有敵意。

對於弗拉特和漢薩來說幸運的是,現在的她揹負了「自己以邪惡魔物的魔力顯現了」的負面情感,甚至還與並非同胞的劍士──與「獅心王」締結了協定的狀態,比起第一天對他人的看法變得寬容了不少。

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有她自己的絕不退讓的底線。

「……問你一事。你打算如何開啟通往外面的路?」

她用凝重的聲音發出疑問。

連弗拉特都覺得出來「啊,這個人是,如果回答錯了的話,就會給我立起死亡flag的傢伙啊」,一時之間的回答就有了些猶豫。

然而不等弗拉特回答,放置祭壇上,處於在擴音器模式下的手機對面就有人回答了。

「極力避免暴力的方針是不會動搖的。如果你即使不惜傷害那個少女依然非要出外面去不可的話,我們也是沒有辦法能阻止你的,但是也請允許我披露一下還有其他可行的方法。」

「……汝為何人?」

「我是就像在那裡的青年的監護人一樣的人。若您能夠相信不在現場的我所說的話,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大快事……」

「……」

考慮了一會兒之後,丟擲問題的暗殺者也並沒有完全沒解開警戒。

「如果說還有可以能夠拯救其性命的道路的話,那便是偉大意志的指引。讓我聽聽你要說的吧。」

總之,看到已經成為能聽人話狀態的暗殺者後,弗拉特和手錶形態的班尼特放下心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傳來。

「──那是不可能的啊,大姐姐。」

「!」

所有,把目光轉向了發出聲音的方向。

於是,那裡有了黑霧似的煙,不久,各種各樣的顏色浮現了出來,仿造成了一個人的身姿。

「那種‘道路在椿醬所創造的世界裡可是不存在的哦?」

小個子的,年幼少年的身姿。

但是,纏繞在那個身體上的不祥魔力,顯示著那個根本不是看上去那樣的存在。

看到這一幕的漢薩故意咂了咂嘴,嘴角上揚。

「這可真是。不準備繼續像在酒店的那時候一樣隱藏魔力了嗎?特地自己跑來揭開謎底,真是從容啊。」

「畢竟剛才,有感覺到被察覺到了的氣息吶。我可是一直在警戒你的哦,代行者。再說我可不認為兩次都能用同一手段成功,而且……」

少年浮現出令人討厭的笑容,將視線從漢薩轉移到暗殺者,用陶醉的表情編織出語言。

「因為人家想早點看到暗殺者姐姐的面容上浮現出各種各樣表情啊,所以我就……是吧?」

他這麼說的瞬間,暗殺者已經行動了。

看到那纏繞身姿的魔力和表情,就會明白那是召喚出自己的吸血種──名為傑斯塔卡爾託雷的東西。

黑衣人如同是在地板滑過一樣奔襲而去,其放出的手刀捕捉到了少年的頭。

但是,利刃般的手指毋庸置疑地貫穿了傑斯塔的身體,卻感受不到任何手感。

「!?」

化作霧氣,融化在空中的少年的身體在稍遠的地方再構而成。

但是,重組的時候已經不是少年,而是成為了出現在警察隊和醫院前的青年吸血種的身姿。

「哈哈哈哈哈!你難道以為我會在身為敵

人的你面前老老實實地以本體現身嗎?可愛啊,好可愛啊暗殺者。我當然也想親自來!回答正確!雖說是你我心意相通,但我還是背叛了你的期待啊!真是對不起你,可愛的暗殺者!但是,我這邊也懷著斷腸之情往這邊送來了假身體所以就請你諒解下好不好?」

傑斯塔一邊交織著陶醉和悲傷一邊持續著自我陶醉的說著。

大概覺得他不是在挑釁而是玩真的,隔著電話二世傳來了困惑的聲音。

「喂,弗拉特,我剛才都聽了些什麼!?」

「雖然不太明白,但……好像是愛的告白!」

如同是沒有聽到師徒的對話一樣,傑斯塔依然面對著暗殺者,背對著破碎的窗戶愉快地張開了雙臂。

然後簡直就像開演前對觀眾打招呼的指揮者一樣,傑斯塔深深地鞠了個躬。

於是在他身後,世界扭曲了。

夢中的世界,十字路口中心處。

「這是發生了什麼!?」

四面被刻耳柏洛斯及黑色的異形們所包圍,陷入膠著狀態的劍士和警察們。

之前都是與那些「反覆地詠唱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詞的獸們」進行著一進一退的攻防戰,不過,在劍士與之進行問答之後,對面就開始並不積極地攻擊這邊,只是打算阻止一行人從十字路口離開。

可是──從數十秒前,這個狀態開始有所變化了。

實際上已經不能說是狀況開始有所變化了的級別了,不如說給人一種世界本身都已經開始變化了一樣的氣勢。

從嶄新的混凝土街道的所有縫隙中湧出老鼠群,以及變成了可目視的黑色沙暴一般呼嘯著的大樓風。

烏鴉群在周圍盤繞飛行,讓人連想起死亡的不僅僅是十字路口,死亡覆蓋了目光可見的所有的街道。

同時,魔獸們的攻擊頻率變得激烈──

從街道的影與影之間傳來像如詠唱的言語之群,如今也已經像嘶吼一般地開始劈砍著綾香一行人的耳朵。

這簡直就像是這個世界本身發出痛苦的悲鳴一樣。

或是──發出了新生的啼鳴一般。

「此乃……」

「死之道也……」

「冥府也……」

「黃泉路也……」

「其乃裁決……」

「其乃福音……」

「永遠之安寧也……」

「痛苦也……」

夢中的世界上空。

圍繞繰丘椿展開的結界世界。

正因是限定在城市這一範圍內的封閉空間,故其天空也是有限的。

天空的蔚藍只不過是反映在結界的界線上,即使試圖從地面乘飛機和直升機逃離,也只不過依然是與徒步走向城市外別無二致地在扭曲的空間內大搖大擺往回轉著而已。

但是,這「天空」現在正在靜靜地被侵蝕著。

如同舊屋頂漏雨的雨點會慢慢變大一樣,那個異變一點一點地,但是的的確確地持續蔓延著。

不久後,天空的一部分被切下。

這時,一對男女手牽著手一起出現,隨即開始了自由落體。

「啊啊!是不是遲到了一點?快走快走!

「確實是呢!祭典好像已經開始了啊!」

出現的兩個影子,作為真caster陣營的弗蘭切斯卡和弗朗索瓦,像戀人們一樣地手牽手,以上下正相反的姿態一邊持續墜落著。

二人眼中所映照而出的,如同鏡子內側般被再現了

的斯諾菲爾德。

但是,這個世界已經完全與斯諾菲爾德產生了乖離。

自街道的中央附近顏色慢慢地丟失,漆黑的暗色開始擴散。

從地上站起來的黑影,化作烏雲開始覆蓋街道的天空。

兩人闖入不斷湧現的漆黑積雨雲中,十分愉快地在那些雲中繼續笑著。

於一側取代替雷鳴在空間中迴響著的,是這個結界世界本身的呼喊。

「予以安寧……」

「予以悲痛……」

「以黃泉路為吾僕從……」

「護佑吾主……」

「予以聖盃……」

「予以聖盃……」

「為吾主……」

「為吾之友人……」

「奪取聖盃……」

「太好啦!真是不錯啊!這是個非常值得一騙的世界吶!」

在這種情況下,弗蘭切斯卡眼睛閃著星星地在烏雲中呼喊到。不久之後,兩人的下落速度急劇減緩,最終在空中輕飄飄地浮起。

那是使用了英靈所行使的最高等級的幻術,接近欺騙世界物理法則的犯規的手筆。

「啊哈哈!真輕鬆啊!世界這麼容易就被騙了!果然是因為基盤是夢嘛!」

弗蘭切斯卡對普勒拉蒂的言詞,一邊笑著,一邊付諸忠告。

「但是一定要小心啊?也正因為基盤是夢的問題,一切都會取決於那個孩子,她想怎麼變就會怎麼變哦。」

穿透雲層,俯視著像夜晚一樣昏暗的世界,弗蘭切斯卡露出了滿心期待活動的孩子般的容貌笑著說道。

「要是還活著的話就好啦,獅心王!亞瑟王的大粉絲!」

最後的臺詞,二人合起呼吸同時吐出。

「你到底是會深陷絕望,還是被憤怒所困……現在開始期待的不得了了啊!」

夢中的世界,水晶之丘。

「吾乃劍……」

「吾乃獸……」

「吾乃乾渴……」

「吾乃飢餓……」.Ь.

「吾乃帶來死亡者……」

「吾乃演奏死亡者……」

「吾乃死……」

「吾乃死……」

「死……」

「死……」

「死……」

那毫無情感的呼喊,充斥著大廈頂層周圍的空間。

那彷彿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生命體似的呼喊,將街道染成黑色。

暗殺者驚訝地睜大眼睛,弗拉特一邊眼睛發光,一邊同手錶和手機互相叫喊著些什麼,漢薩以手勢對由修女們組成的小隊發出指示,用凝重的聲音自語到。

「這個臺詞……難道是……」

以漢薩的身份,不由得想起了某個預言書中的一節。

若是,把它當作是擁有與之相近逸話的歷史人物考慮的話,就會有一個推測沿著剛才埃爾梅羅二世敘述的「概念」這一單詞於腦海中一閃而過。

「死亡的具體化……作為末日四騎士中蒼白之死的擔負者嗎……?」

一旁的暗殺者,對在這個狀況中愉快地持續笑著的傑斯塔分身吼到。

「你做了什麼……!」

「嗯?啊,這不是***的哦?你也已經明白了吧這個世界並不是我創造出來的。那麼,引起這美麗的變化也是──」

「我不是在問那種事!」

傑斯塔想說的事,暗殺者早就知道了。

是知道

在這裡發生的事情並有所把握的基礎上,進行的挑釁吧。

但是,即使只會得到挑釁,暗殺者不得不憤怒。

「你對那個少女,做了什麼!」

聽聞了那充滿憤怒的呼喊的傑斯塔,把手貼在胸前,眼神迷離的望著暗殺者,一邊恭敬地鞠了一躬。

「啊啊,謝謝……實在是,實在是太令人高興了!太高興了!無論是憎恨還是他物,你的思念,都讓我感受到那是你作為人最真實的呼喊。你現在確實確實地在注視著我。雖然你的目光會馬上轉回繰丘椿,但是這也很快就會結束了。」

「你幹了什麼!」

「什麼都沒做哦?」

傑斯塔嘴角扭曲地告訴了暗殺者。

這也正如愛的告白一樣,注入感情,窺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我只是為了她,在背後推了她一把而已哦。」

「讓她這個孩子,能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去追逐那宏大的夢想。」

10分鐘前被封鎖的街道繰丘邸。

西格瑪正困惑著。

抱著暫且和椿談談的想法去尋找她,但不知何時她似乎醒了過來,並從起居室裡消失了。

椿的父親夕鶴到二層去尋找時,西格瑪則在一層尋找椿――忽然地,他看向保持著敞開的被魔術隱藏起來的門扉,就那樣直接進入了裡面。

其結果就是,在地下工房中找到了椿的身影,但似乎有奇怪的存在和椿在同一間房裡。

裹著紅色的裝束,顯然是脫離了現代美利堅氣氛的存在。

「……宗教審判?」

這難道就是名為「黑漆漆先生」的傢伙的真正姿態嗎,西格瑪這樣思考著,但氣氛未免太不一樣了,赤色的身影讓西格瑪思緒裡浮現了一個脫口而出的單詞。

正確來說,西格瑪的腦海中浮現的是小時候的同胞的臉。

――拉姆達。

將稱自己為「好朋友」的他殺了後,自己觀看了那部涉及宗教審判的喜劇電影,想起了這些事的西格瑪一邊感受著心中夾雜著沙子的不適感,一邊把手指放在了自己右腰上的魔術禮裝上面。

「……什麼人?」

「哦呀,你是沒有被‘困住的人呢。那麼先確認一下吧,你是這名少女的敵人呢?還是同伴呢?當然,陰陽之間沒有明確的界限,根據情況也可能發生變化……那假設我是暴徒好了,你會不會救這個孩子呢?」

「以現狀來說的話,我是打算保護她的。」

西格瑪保持著警戒,誠實地回答了。

他一邊再次在心裡重申這是為了和暗殺者順利結成同盟,一邊慢慢地移動到能保護椿的位置。

然後,那個紅衣的麗人,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得說到。

「啊啊,太好了!怎麼說呢,你那與其說是保護支配者的一方,不如說是更像殺人一方的眼神讓我很擔心呢,是這樣的話我就安心了!我也是她的同伴,所以你儘管安心吧。你大可以抱著乘上大船的心情,倒不如說我才是沉船一方的傢伙呢,但請不要在意哦!也有在海神水府沉沒的先例在呢。用現代流行的叫法說的話是龍宮嗎?」

看著如同喜劇演員般喋喋不休說話的麗人,西格瑪莫名地對其抱有親切感。

――如果是平常的工作,為了以防萬一,這是要解決掉或逃走的情況……

――現在的話,因為任務是自由行動。

如此思考著的西格瑪,決定在不完全解除警戒的狀態下暫且聽她說說。

因為他認為更多的

情報是必要的,為了能夠自由地行動。

「姑且聽你說說吧,你是什麼人?」

「啊啊,你這麼明智真是太好了!但是真遺憾,我差不多又要沉沒了。」

「?」

「魔物往這裡來了。那傢伙來了的話,疾病的化身自然也會注視著椿的吧。變成那樣的話,我的存在就藏不住了。」

對於一直說著奇怪的話的麗人,西格瑪想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當他察覺到其身影如海市蜃樓般開始變稀薄時,反而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怎麼了!?」

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的椿,麗人以包容的微笑說。

「啊啊,沒事的,只是再稍稍玩下捉迷藏而已哦。」

她為了讓少女安心下來而這樣說完之後,轉身面向西格瑪,用手指指著椿懷裡抱著的弩弓繼續說。

「那個弩弓,由你或者經常和椿一起的人拿著吧。可不能讓那把弩弓離開椿的身邊哦。關於我的事嘛……對了,就稱呼我為‘鮫吧。只要有那把弩弓的話,也許可以在這個世界裡,能借給你保護那個少女的力量也說不定呢。」

「真是莫名其妙啊。你到底是什麼人?」

「要說明白的話就太冗長了嘛,簡單來講……?等等,為什麼從你身上能感覺到‘那個的微弱氣息?難道,在外面世界的天空中飛舞著的‘那個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

西格瑪再一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知道的嗎……?「atcher」的存在……。

「啊啊,糟糕,到極限了呀。把那把弩弓拿給聰明的魔術師看看吧。那樣的話,我的……事情就……啊啊,啊啊,我的的確確託付給你了哦!把保護椿的願望――――……」

沒能把話說到最後,名為鮫的麗人的身影和蹤跡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椿迷惑的左右轉頭環顧著四周,而西格瑪則一臉複雜的做著思考。

――她到底是什麼人?好像知道「atcher」是什麼……。

關於自己的servant的事,西格瑪自己也毫無頭緒,這本應是必須套出的重要情報,但既然消失了就沒辦法了。

――總之,應該帶著這把弩弓嗎……

西格瑪對椿露出偽飾的笑容,一邊說著「我來拿著吧」,一邊將那把弩弓收下了。

然而他並不知道。

那就是,不對,那才是繰丘家為了聖盃戰爭準備的「觸媒」――以大大偏離魔術師們意圖的形式,成為了椿的英靈的引子之一的存在。

如今聚集了各種各樣的存在的斯諾菲爾德,其命運是複雜的,有時甚至直接纏繞在一起。

「啊咧?」

命運是好是壞,都沒有區別。

「椿醬,那個大哥哥是誰呀?」

西格瑪從樓梯的方向聽到了天真無邪的聲音。

回頭一看,在那裡有一名男孩。

――?

――是誰?沒有被精神支配的樣子……。

西格瑪緊繃著神經觀察起男孩。

因為只要在這個世界沒有受到精神支配,就足以能成為充分警戒的理由。

與西格瑪相反的是,椿安心地說到。

「啊,傑斯塔君!你來了!」

西格瑪背脊一涼。

作為魔術使被培養的經驗在記憶被喚醒之前,讓西格瑪的渾身戰慄。

不久後,西格瑪的腦袋裡迴響起了聲音。

那是

傍晚,在捲進這個結界世界之前就聽過的聲音。

――「我的名字是傑斯塔!傑斯塔卡爾託雷!」

雖然聲音和外表都不一樣,但西格瑪還沒樂觀到認為這是偶然。

當想起要向暗殺者告知那名字的那一刻――男孩已經站在西格瑪的旁邊了。

傑斯塔維持著微笑,以只有西格瑪能聽到的聲音嘟囔著。

在椿說明事情經過的期間,男孩傑斯塔一邊微笑著傾聽,一邊對西格瑪發出警告的聲音。

「……」

西格瑪沉默著,全身滲出了冷汗。

能變成男孩的姿態這件事是從atcher那裡事先得知的情報。

但的確是親眼看見了超出想象的徹底的「變身」,如果椿沒有呼喚他的名字,肯定無法立刻與其聯絡到一起。

即使只有這一點,他對眼前的男孩是遠比自己還要超出規格的存在這件事也有了實感。

──這傢伙……有什麼目的?

在看不懂對方意圖的西格瑪面前,化身為男孩姿態的傑斯塔露出清爽的微笑,環視著周圍的光景。

「嘿~呀,這裡好厲害呢。就好像秘密基地一樣。」

「嗯,嗯。這是爸爸和媽媽的房間哦。」

看著害羞的回答的椿,西格瑪歪起了腦袋。

――關於工房的事,沒有下封口的暗示嗎?

――是因為昏睡狀態被解除了,還是因為其他的因素呢。

西格瑪一邊心口不一地思考著,一邊對只能除了思考以外無計可施的自己感到厭惡。

即便與任務成功與否沒有關係,但卻與自己生存的可能性有很大的關係。

安然入睡和吃飯,換言之希望能舒適地生存下去的西格瑪,應該儘量避免被吸血種悽慘地殺死。

可是,如果不清楚對方的目的就不能輕舉妄動,雖然西格瑪是這麼想的,但是――

吸血種的行動極為單純。

和椿說話。

如果只看結果的話,就是那樣。

於是――正是這種單純行為的結果,才致使這個世界走到了一個盡頭。

西格瑪哥哥,為什麼不說話呢?

剛才那個漂亮的人,到底藏在哪裡呢?

對了,等會兒和傑斯塔君一起去找吧!

「吶,椿醬。」

「怎麼了?傑斯塔君。」

「我從爸爸那裡聽說了。你的爸爸和媽媽是非常了不起的魔術師呢。」

「!」

怎麼辦呀。

怎麼辦才好呀。

話說回來,明明都說魔術的事情是秘密的呀。

「沒事的哦,我知道這是要對大家保守的秘密。沒錯,這是我和椿醬之間的秘密呢!」

「……真的嗎?」

「啊啊,是真的哦。那邊的大哥哥也沒問題的,因為他也是知道魔術的人。」

「是這樣啊!」

西格瑪哥哥「嗯」了一聲。

是這樣啊,看起來和爸爸關係很好的樣子呢。

西格瑪哥哥原來也是「魔術師」呢。

不過,傑斯塔君果然很溫柔呢。

出生以來,就成為了我的第一個朋友。

難道說,莫非傑斯塔

君也是魔術師嗎。

「吶,椿醬。」

「什麼?」

「椿醬想要幫上爸爸和媽媽的忙吧?」

「嗯!」

「要怎麼做才能讓椿的爸爸媽媽高興起來呢?」

「!」

「如果對椿醬很好,那麼必須要做個好孩子才行呢。」

對呀。

我一定得幫上爸爸和媽媽的忙不可。

一直一直在休息,真的可以嗎?

他們給我讀了繪本,還給我做了好吃的蛋糕。

我得好好用工。要好好的,好好的用工。我,我。

「一起來想想吧?椿醬的爸爸媽媽每天和椿都在聊些什麼?」

「那個……」

──「我們、總有――一天」

──「對、椿。那是我們的大願。」

──「沒錯、就像那位寶石翁────一樣……」

──「不管怎麼說那也太不現實了。那個框架被廢棄已經是定論了吧?」

──「沒問題、言靈會賦予力量的。不管是不是不可能,只要以此為目標就好了。」

──「就和暗示差不多呢。」

──「啊啊、沒錯。椿,這是給予你的最初的暗示。」

──「爸爸和媽媽都希望,繰丘家總有一天誕生出──────。」

是什麼呀。

爸爸他們,在說很難懂的事情呢。

但是……

對了,想起來了!

魔術師,是很厲害的人!

是讓灰姑娘變成公主的那個人!

「是這樣啊!我知道了!」

「哦呀,已經知道了嗎?椿醬很厲害呢。」

「嗯,我呢……」

「為了爸爸和媽媽,我要成為魔法使!」

「這樣啊,這真不錯呢,大家一定很高興的。」

哇啊,傑斯塔君很高興的樣子。

太好了,原來是這樣呢!

「我要加油成為魔法使!」

「是呢,一定會成為魔法使的哦。‘黑漆漆先生也會幫忙的嘛。」

「嗯!」啊咧?

怎麼了嗎?

西格瑪哥哥……好像露出了很可怕的表情呢。

那是,沒有任何意志的系統。

是沒有自己的願望,僅為了御主而行使自身能力的機械。

作為道具來說很到家而作為使魔來說則並不是那麼優秀的存在的英靈

但是,正是因為沒有自我意志,僅僅作為世界之理的一部分的具現化才能行使強大的力量,「那個東西」在這個瞬間,正式接受了御主的願望。

――想成為魔法使。

守護椿的英靈確實的認知到了。

自己的御主――繰丘椿長久以來的願望。

想要和爸爸媽媽開開心心的一起生活。

想要養只動物。

不想讓大家不要離開這個城市。

想要將捲入火災的人們去避難。

這些短期的「願望」,全部都可以用英靈自身的力量來處理。

但是,「成為魔法使」,其願望極大地超出了自身系統承載的能力所能處理的範圍。

魔術的話是可行的,魔法的成就卻是不可行的。

如果是一般的使魔,不管擁有多麼淵博的智慧都會回答「不可能」吧。

不過,椿的從者兼

守護者的英靈――蒼白騎士是不一樣的。

正因為作為英靈被賦予了知識,因此才找到了可能性。

由「聖盃」所帶來的可能性。

那不是一條可靠的道路。

但是,不管成功的機率是多麼得低,「死」之概念兼從者,蒼白騎士將會呈現出那條道路。

大聖盃做成的同時,第三魔法就從世界中遺失了。

正因為魔法是存於理之外側之物,所以即便是使用理之內側的許願機來再現也是不可能的。

不過,與聖盃相連的那個第三魔法本身――卻是有可能的。

透過自己將那個聖盃編入椿的體內,讓理運轉起來。

若是能夠再現成為大聖盃設計圖中「容器」的魔術迴路這件事的話,也許……

可能性極低。

幾乎就是白日做夢。

但是,蒼白騎士認知到了。

御主繰丘椿的「夢物語」。

然後從這個瞬間開始――以與「椿之夢」融合的自身作為根基,蒼白騎士使用了自己最大限度的資源將世界重組。

為了達到目的所需的手段。

在聖盃戰爭中取得勝利,將大聖盃收入囊中。

最早降臨於斯諾菲爾德的那個英靈――

在這個瞬間,終於燃起了參戰的狼煙。

世界的一切,被「死」的氣息所包圍了起來。

弗朗索瓦普勒拉蒂會同聖盃戰爭產生關聯的契機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從美國的組織處收到了對某物進行解析的委託。

雖然原本潛入了時鐘塔的迪奧蘭德家的人參戰,並被擊敗了,但卻被報告了「這個名為聖盃戰爭的儀式說是極東地區的地方儀式也太過特異了」這樣的分析結果,並且「將為了國家的魔術性發展而接受的土地建造並發展成一個城鎮」的計劃也在進展著――但是,第三次聖盃戰爭的報告,卻向著「能否在那片土地,再現同樣的事情呢」這樣的方法向前推進。

出於為此而展開的具體調查的緣由,最終集合起了一批與時鐘塔無緣,並且還十分有本事的魔術師,弗蘭切斯卡則以被與其有孽緣的人推薦的形式開始了協作。

――「甚至不惜透過對冬木實施空中轟炸進行調查嘛。真是小題大做啊,有必要做到這個份上嗎?」

就像這樣,最開始弗蘭切斯卡並沒有多少參與的興趣,但實際對冬木的聖盃戰爭進行觀測後,她――當時是他――的態度發生了鉅變。

第四次聖盃戰爭。

那是最終變為了連時鐘塔的君主都慘遭殺害,與魔術世界無緣的戰鬥機之流也離奇失蹤的事態,據說更是讓聖堂教會為了儀式的隱匿而辛苦了一番的複雜事件。

雖然弗蘭切斯卡的「興趣」是透過從各地展開的情報網,對似乎會出現奇怪的事情的場所進行觀測,再將這一情報故意放到別的地區發生的事件中來引起混亂,但這個極東的儀式即便在她長年收集的奇怪事件中也是鶴立雞群般的異常。

不斷被觀測的境界記錄帶魔術師們和魔術使,以及甚至牽扯到了聖堂教會的陰謀。

以及,兩張「眼熟的面容」的存在。

一個是,據說被身為自己的魔術導師的精靈們關心著,可以說是師父的師父的某個夢魔系男子所指引了的「王」的身姿。雖然和弗蘭切斯卡完全沒有關聯,僅僅在師父們的水見呢喃中見過那個身姿。

不過,這邊對弗蘭切斯卡來說,並非是能引起他的多大興趣的存在。

因為,雖然對「這

竟是連星之聖劍使都能召喚出來的儀式嗎」這點感到驚奇,但考慮到那也僅僅是儀式完成便會消失的存在的話,他也沒能確認到對方是否連人格都再現了。

但是,但他透過遠視的儀式確認到另一個熟人的身姿――「布列塔尼的貴族騎士」吉爾德雷的身姿時,弗蘭切斯卡立刻吃驚地癱了下來,然後甚至就穿著原本的衣服奔上了從南極到日本的旅程。

雖然他已經把當時進行著的其他作業全部拋在腦後地趕過去――也許是準備不足的報應吧,在他完全沒能介入的情況下,聖盃好像就被破壞了,而弗蘭切斯卡最終也沒能和身為盟友的男人見上一面。

也有小看了身為蟲使的瑪奇裡的家主的實力的因素在吧。

恐怕是讓使魔暫時自由活動了吧。在他前往那座城鎮途中的道路上被配置了諸多的蟲子,最後還被老人身姿的魔人直接迎擊而導致了弗蘭切斯卡需要將當時的肉體廢棄掉的結果。

――「畢竟對蟲子用幻術也不會有什麼效果的啦~」

――「要是準備得更充分的話,就能連土地都欺騙了的說……」

――「啊,啊,吉爾,吉爾啊,有好好地享受戰爭嘛?」

那樣發著呆的姿態,被正要前往時鐘塔的法爾迪烏斯所目擊。

第五次本打算介入的,但又由於數個要素的重疊,終究也是沒能實現。

一個是,在第四次的時候就妨礙了他的間桐髒硯強化了針對局外人使用的結界,所以連觀測這件事本身都沒能做到。

一個是,針對聖堂教會的神父的外敵的手段實在是異常地好。

一個是,在準備期間打算對冬木進行調查的時候,卻感覺到了「七個以上的魔眼位於同一線上這樣的奇妙氣息」,因此沒有輕易接近城鎮。

在此之上,他對這片土地的研究也僅僅止步於最低的程度。

更糟糕的一點是,那段時間正是他被名為蒼崎橙子的冠位魔術師不斷地殺掉肉體的時候。

因此,弗蘭切斯卡沒能知曉第五次聖盃戰爭的結局。

雖然偷聽到了最終結果,但具體在名為冬木的土地上到底發生了怎麼樣的「戰爭」,什麼陣營迎來了怎樣的終結這些,她都還沒能把握。

但是,這樣就足夠了。

弗蘭切斯卡很耐心地觀察了聖盃的組成,透過組合起各種各樣的要素,比如於第五次舉辦之前好不容易入手的大聖盃魔力的碎片,於第四次時從「冬木的大災害」的遺蹟處挖掘出的「泥」等等,在斯諾菲爾德的土地上造就出了聖盃。

雖說如此,偽物終究只是偽物。

若是不以名為羽斯薩的聖盃戰爭之祖的魔術迴路的完全之形作為素材的話,是不可能完全再現大聖盃的。無論進行到哪一步也不過只是偽物罷了。

但是――英靈、從者、境界記錄帶。

不知道是被何等的奇蹟所眷顧了呢,作為偽聖盃戰爭的基底的這片土地,達到了足以讓擁有上述的複數名稱的「力量」顯現出來的階段了。

那麼,弗蘭切斯卡開始思考。

自此之後,這場聖盃戰爭就會變成只是單純的,依靠偶然的試錯了吧。

如果將其在直到人類毀滅前的期間不斷重複數千次、數萬次的話,說不定就能在此期間到達僱主所希望的結局,也能到達自己所希望的「經由人類技術發展而導致的魔法的消滅」這一目的。

弗朗索瓦普勒拉蒂這個魔術師,與其說是魔術師,不如說是不從天理只從己志的魔物之流。

正因如此,她才會如此考慮。

在召喚英靈後,要用那些英靈們在實現最高的

享受才行。

然後現在,她的心正雀躍不已。

不知為何傳聞在冬木的聖盃戰爭中數度顯現的,傳說中的聖劍使。

而在這偽聖盃戰爭中代替其現身的,是憧憬著那位英雄的一位王者。

因此,弗朗索瓦普勒拉蒂想要玷汙那份「憧憬」想得不得了。

當閃耀光輝之人被奪走光輝之時,在那裡剩下來的到底會是什麼呢。

只是為了確認這一點,普勒拉蒂「們」不斷地墜入夢的更深處。

在那裡顯現之物將會何等醜陋呢、何等痛苦呢、何等讓人憐憫呢――

只有我們,去以人類的形式去愛它吧,他們對此下定了決心。

過去,1189年,法國西部。

「那啥,你還真是喜歡亞瑟王呢。」

藏在奇怪的自走棚車下嘎吱嘎吱地擺弄著什麼,並穿著與周圍的氛圍格格不入的打扮的男人如此詢問道。

而回答這一問題的理查則露出少年般的笑容回答道。

「這可不對哦,聖日耳曼!不只是亞瑟王,圓桌騎士我也喜歡,查理曼的傳說我也很喜歡!我為貝奧武甫王的格蘭戴爾退治感到心動不已,也不是一次兩次地想要去影之國修煉啊!」

「亞歷山大大帝也不錯啊。恐怕會和你一同,一邊笑著一邊在戰場上相互廝殺吧。」

「真的嗎!?這可真是光榮啊!……嘛,不過確實,如果有我會發誓忠於的一個傳說,那一定是我心目中的祖先,亞瑟王的凱歌吧。」

「明明最後被身邊的人背叛而被毀滅了也還這麼想?」

面對一邊說著像是挖苦諷刺般的話語,一邊從棚車下探出臉的男人――聖日耳曼,理查對此彷彿若無其事般回答道。

「那當然。我也很喜歡莫德雷德卿的哦?畢竟可以討伐了那個厲害的亞瑟王的厲害騎士啊。能終結傳說者也能被視作傳說嘛。」

「啊,是嗎。也是呢。」

聖日耳曼環視四周後,苦笑著點了點頭。

在大群的騎士和步兵整齊並排著的光景中,一個站在如同宮廷魔術師般的位置處的欺詐師,以理查無法聽聞的聲音低喃道。

「畢竟你接下來……也是要準備去討伐自己的親生父親呢。」xь.

獅心王理查一世的人生,是與他對亞瑟王的憧憬同在的。

顯示他對亞瑟王傳說的執著的逸話不勝列舉,且不論他那奔放的性格,他那可稱作騎士道精神般的規範被稱作是從那無數的傳說中培養出來的也不為過。

為了親自收集英雄們的遺物而出行的次數也很多,而據說是他在格拉斯頓伯裡發現的excalibur究竟是真貨,還是顯示其對傳說的妄念的幻影,到了現在也已經無法知曉了。

只是――裡面的東西姑且不論,只有「劍鞘」是真的找到了,在數百年後的法國宮廷貴族們面前,有人如此講述道。

據說,理查一世向那個為了從世界的侵蝕中將聖劍不斷守護下去的偉大的劍鞘表達了敬意,並親手對其施以了最強的封印,將其藏到了與亞瑟王有緣的土地中。

然後,那也變成了單純的一個傳言在時間流傳,並再次渡過了數百年――

現在被封閉的街道十字路口正中央

「喂……這些傢伙好像眼神變了啊」

警官隊伍中的一人背後被冷汗浸溼,如此說道。

「請冷靜下來。我們要鞏固防守的同時尋找突破口,這一事並沒有改變。」

雖然擺出一副冷靜的表情

,但作為他們的組織者的維拉也清楚現在的狀況多麼棘手。

「就算有突破口啊……」

另外的警官,代替維拉將她的擔心說了出來。

「我們能逃到……哪裡去啊?」

視野所能見的街道已然盡數被黑色之影侵蝕,大地之上鼠群不斷奔騰,而天空則彷彿要被黑風與烏鴉充斥一般。

以及,至今為止只是保持守勢的傾向的刻耳柏洛斯們的動作也開始轉變為攻勢。

在激烈的攻擊中,警察們之所以還能安然無恙,是因為約翰現在還能使用自caster處所獲得的「力量」,雖然是徒手但還能姑且進行牽制,並且以刻耳柏洛斯為首的魔獸們的眼中從一開始就沒有他們的存在吧。

魔獸們彷彿在將英靈劍士作為中心瞄準著,至今為止的冰冷而機械性、沒有情感的攻擊中,讓人感覺到了露骨的殺意。

「好像發生了什麼啊!那個女孩子要是安然無恙就好了啊!」

劍士用刻耳柏洛斯的爪子擊潰了從四周緊逼而來的黑色異形們的攻擊。

以突破那個間隙的形式逼近的,巨獸的下顎。

雖然那副張開得遠超身高的雙顎的上下牙齒以高速閉合,但是劍士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了。

然而,刻耳柏洛斯的巨顎有三對。

那簡直是以三連之勢不斷重複巡迴的死之斷頭臺。

劍士踢了一腳圓木般粗碩的獠牙,規避了第二擊,在空中轉體閃避了緊接而來的第三個下顎。

但是,就在這個時刻,另一個個體從背後逼近,其利爪的斬擊吹飛了劍士的身體。

「……切!」

劍士的身體就這樣直接撞上了被黑霧覆蓋的大樓上,玻璃與水泥的破片在周圍飛濺。

「劍士!」

看到被吹飛的劍士,綾香大喊道。

――不對。

――和平時的劍士相比,他的動作變遲鈍了!

――果然,傍晚那時受的傷還沒有……!

綾香咒罵著自己的大意。

劍士明明就連那個金色英靈如同重機槍一樣持續射出的寶具都能不斷規避,可現在他的動作,比起那時卻明顯變得不自然了。

雖然他說已經用治癒魔術回覆了,但果然那種險些死掉的傷勢,並沒有完全恢復吧。

由於不瞭解魔術這種東西,綾香想當然地就認為「雖然不太清楚,既然是魔術的話,那應該是完全回覆了吧」。

這麼想來,像之前那樣對綾香說的「關鍵時刻,就由自己來當骯髒的角色吧」那種不符劍士形象的發言,難道是因為他明白自己已經活不長了嗎?

伴隨著一連串的消極思考,綾香在飛舞的煙塵中,拼命向劍士被擊入的大樓跑去。

但是,於劍士之後的刻耳柏洛斯們――不,是這個「世界」的眼睛,已經轉向了向劍士提供魔力的供給源,也就是,綾香的身影處了。

「誒……」

巨獸中的一頭逼近了綾香。

但是,巨獸之顎被阻擋在二者之間的警官隊用大盾和長戟的寶具擋了下來。

「別停下來,快過去!」

「為什麼……」

雖說是處於停戰狀態,可為什麼,要賭上性命來救本來是敵對陣營的自己呢?

對於露出這種眼神的綾香,警官中的一人說道。

「因為這種事情才是我們真正的工作。」

「……謝謝!」

綾香勉強地擠出道謝的聲音,就這樣繼續向建築物的內部跑去。

稍微瞥了一眼身後――在那裡

的是,被巨獸掃飛的警官們的身影。

其中也有一些警官受到了深深的創傷,倒在了地上。

劍士消失的這不過數秒的時間裡,平衡便輕易地崩壞了。

雖然約翰和維拉還在努力戰鬥,但這樣下去恐怕連數分鐘都不到他們就會全滅吧。

看見了那樣的光景的綾香,一邊流著淚一邊向屋內的樓梯上跑去,目標是劍士被擊入的那一層。

――為什麼,要對我這樣的……

――明明我什麼都做不到。

――我甚至都不是什麼御主。

――御主什麼的……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我,不是沒能成為,而是沒去成為。

――我,又一次逃開了。

――明明,我已經無處可去了!

對自身的懦弱感到憤怒,綾香絲毫不顧自己的腿部肌肉已經好像要被撕裂開一般,只是,僅僅,繼續奔跑著。

和英靈或者魔術師們比起來的話,自己只不過是弱者罷了,綾香對此心知肚明。

然後,她也明白即便同為人類,自己也是弱小的,並且對這份弱小的理由心知肚明。

與性別或年齡無關。

綾香是理解的,對於這裡所說的強大來說,那種差異毫無意義。

自己弱小的理由,很單純。

――我說到底……甚至沒有想過要變得強大,從來不願意去變強。

――因為逃避,遠比其輕鬆。

然後――當她抵達了自己認為劍士所在樓層的階梯之時,她看見了樓梯上所站立的赤色影子。

綾香屏住了呼吸。

這裡是普通的大樓。

那麼當然是有電梯的。

在眼前出現的,是不知是亡靈還是幻覺的「小紅帽」。綾香開始渾身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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