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斯諾菲爾德市,工業地區。

在那位於工廠地區之中的,一根特別高的煙囪處。

不知是否由於這幾的騷動,或者是颱風接近的緣由,工廠沒有開工,煙囪中也沒有飄出煙和熱氣。

但是,彷彿要取而代之一般,從煙囪中湧出了不詳而猛烈的氣息。

“妄想成神的殘響啊!”

在他手中握持的弓上,令人聯想到黑色汙泥一般的扭曲魔力開始聚集。

那是在其強韌的靈基中,與海德拉的猛毒相互侵蝕的漆黑之泥。

“就將這成為武道之終的一箭,銘刻在那空洞之上吧!”

故意將黑泥環繞在全身,這個英靈——阿爾喀德斯,開始了向神的復仇。

“——射殺百頭——”

那是在數日前與醫院前的大街上向吉爾伽美什釋放的寶具。

然而,當一切枷鎖都被破除,並由作為御主的巴茲迪洛特·科蒂利奧將魔力供給至極限的現在,這個寶具以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姿態在世上顯現了。

雖然阿爾喀德斯身處十分狹的煙囪頂端,卻以彷彿深深紮根一般的穩定姿勢拉開了弓。

然後,從整個工廠,不對,從周圍的大地本身滲出了魔力,開始以透過煙囪傳輸的形式被阿爾喀德斯吸入了身體之鄭

那副光景,簡直就像將煙囪當成巨大的管道,從大地中吸取血液一般。

以普勒拉蒂的寶具製造的幻術開始被剝落,周圍的工廠逐漸變回原本的姿態——也即被哈莉的從者狂戰士破壞後的狀態。

但是,只有他所站立的煙囪處,被膨大的魔力和泥所纏繞防止了崩壞,開始變化成了彷彿巨大樹木一般的黑暗之塔。

被搭上弓的箭有九支。

男人手中所握持的,乃是在神秘尚且濃厚地留存於世的時代被製作出來,在眾多的戰場上不斷吸取敵饒血液與魔力的強弓。

同時也是一把魔弓,後來從赫拉克勒斯手中繼承了它的菲羅克忒忒斯因為射殺了特洛伊英雄帕里斯而聞名。

金剛不壞的弓弦,如果是通常的英靈的話連拉開都做不到,唯擁有作為弓兵的技術和非比尋常的剛力才能駕馭之物。

而真弓兵此時則輕易地將弓弦拉滿,向西射出了九支箭矢。

就像用箭把即將襲來的巨大臺風擊潰一樣——但還沒來得及對此感到滑稽,男人射出的箭矢就出現了明確的異變。

被黑泥纏繞的魔力與箭矢上被塗抹的海德拉毒的瘴氣相互複雜地糾纏起來,一邊令空間本身產生了膨大的扭曲,一邊繼續在空與大地的間隙中突進。

咚,地面上揚起沙塵,被放出的箭矢所形成的世界的扭曲吸收並染黑,逐漸形成了巨獸的身姿。

海德拉。

如同過去男人手刃的,傳中的大蛇那樣,九支箭矢的軌道化為九隻巨顎,彷彿要將世界本身吞噬般不斷突進。

在一般人眼中是黑色的沙塵暴,然而對於哪怕是稍微能感受到魔力的人們來,都能理解那究竟是何等異常的存在。

既不是幻術,也不是召喚魔術。

一生征伐的英雄憑藉自己畢生所積累的壓倒性技術,作為捨棄神氣代價而獲得的,如同漆黑的泥一般的不祥詛咒。透過將它們與從御主處獲得的龐大魔力供給相組合,終於,流派‘射殺百頭’令其曾經的那位宿敵在世界上顯現了出來。

當然,這並不是實際的海德拉,而是傳中殺死毒龍的人作為自身寶具的一部分創造出來的,近乎奇蹟的偉業。

那個存在將所有的因果和法則壓倒,在世界中突進著。

為了將某個打算掌握世界之理‘神’本身吞噬。

完全沒有去看毒蛇們的結局,復仇的弓兵再一次將下一根箭搭在了弓上。

在他的手腕上,正纏繞著和希波呂忒所持有之物一樣的東西,寄宿著戰神的力量的軍帶。

但是,那股神之力如今也被黑泥捕獲,彷彿只是隸屬品一般,只是將能量默默地往弓箭中持續輸送。

“這份詛咒……我的身體十分適應它。”

與自身的魔力混雜的異質魔力。

看著那彷彿要詛咒整個世界,如同不斷地發出怨嗟叫喚一般的魔力的奔流,阿爾喀德斯自言自語道。

“儘管不知究竟有何種因緣,但是無關痛癢。”

不知為何,他編織著語言,彷彿在對從很久以前就知道的詛咒之塊——從自己的靈基滲出的‘漆黑之泥’的本質‘基石’本身對話。

“不知道你究竟是由何等程度的人之業所烹煮熬煉之物,但歸根到底,你的本質是對饒詛咒吧……那麼現在就讓你的力量,與吾之怨嗟相結合吧!”

一邊注入更強的魔力,阿爾喀德斯再次拉開了弓。

從他的嘴角處,黑泥和血一同流了出來。

男人非常清楚,眼下仍在被海德拉之毒侵蝕的自身的靈基已經接近極限了。

過去一度將自己逼入自殺境地的劇毒。

而現在的復仇者毫不遲疑地,不斷射出塗有同樣劇毒的箭矢。

“吾之亡骸,就送給你吧!”

面對那彷彿持有意識般蠢動的‘泥’,復仇者卻露出了彷彿在和相交多年的朋友一般微笑著。

“來盡情詛咒捨棄神明,迴歸人類的此身吧!”

············

伊什塔爾神殿前。

毀滅,蜂擁而至。

不只是森林的樹木。那膨脹的力量狂流還在不斷吞噬著周圍滿溢的神氣,持續成長的同時,向伊什塔爾神殿突進。

被揚起的沙塵疊加了詛咒、瘴氣和魔力,九支箭裹挾著變成了許德拉模樣的狂風迫近,背後又不斷膨脹著更強的魔力。

九首各自都已經肥大到高層建築級別的大蛇之魔風,彷彿要將神殿和鎮座其中的女神·伊什塔爾一同吞噬般抬起了頭。

被射出的九支箭矢在神殿前先各自分散地改變軌道向空升去,再從空中如同制導導彈般向著神殿開始急速俯衝。

如果直擊的話,無疑會把大地剜穿,造成物理性破壞的同時,向周圍散播死之毒與詛咒的力量奔流,正在竭盡暴虐的極限,向神之領域踏足。

而將那以超音速逼近而來的毀滅生生阻擋的,是一位看門人和一頭神獸。

哈莉的從者,狂戰士頭頂的七之光輪閃耀光芒,化作彩虹色的半圓頂型障壁將神殿完全覆蓋。

那光輪所擁有的,作為人之‘災厄’象徵的力量,正在阻擋著那暴虐。

以災厄之力制服災厄。狂戰士僅憑一騎之力,將魔箭所生成的巨大毒蛇龍之牙阻擋在外。

當然,這當然不是僅憑哈莉的魔力就能實現的。

透過伊什塔爾神殿的構築而滿溢當場的神力,正在直接提升著狂戰士的力量。

但即便如此,也沒能彈開那九支魔箭,那模仿大蛇的詛咒還在試圖啃食這滿溢神氣的災厄。

然而神牛的步伐,並沒有慢到只能默默地在一旁觀看的程度。

咕嗚一聲,地球的大氣本身發出了巨吼。

那是以巨大臺風的形式顯現的神獸,古伽蘭那。

正如其之公牛的名號,彷彿整片空在墜落一般的壓迫感將周圍一帶籠罩其鄭

而站在地上的人們能看到的,只有那巨大牛蹄的內側。

據‘杞人憂’這一成語,來源自過去被空會塌陷的憂慮所煩擾的杞國人們的故事。

但是,在這個瞬間——成語的意義完全反轉了。

杞人之憂如今正在成為現實。

因那作為金星和蒼穹的化身的女神伊什塔爾的力量,以及作為她的眷屬的神牛之蹄。

空,正在向斯諾菲爾德的森林揮落下來。

············

美國上空。

比平流層更遠離地球的高處。

提亞·艾斯卡爾德斯正以腳踩穹,頭朝地面的姿勢,目視著那個瞬間。

“……”

颱風的形狀發生了輕微的扭曲,雲的一部分膨脹起來,正在向斯諾菲爾德的森林伸出。

但是,他真正在注視的不是那個。

從那裡再往東北。

還沒有被雲籠罩的,斯諾菲爾德市北部的溪谷處。

提亞正在自己眼前並列著數顆如水果大的‘衛星’。

各衛星的周邊空間扭曲,形成了多個的望遠鏡鏡頭,將接近地表的光景放大開來。

透過那以魔術生成的擬似望遠鏡,在中間一圈的虛空中浮現出了一個影像。

映照出的,是正站在溪谷的集團。

那裡有著無數提亞曾見過的面孔。

但是,對方則應該是不知道提亞的。

也許有能些微感覺到的人吧,但也僅此而已了。

對提亞來是如同陌生饒存在——但對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來不一樣。

對那曾是自己的宿主的青年來,那是他無可替代的‘安身之處’,埃爾梅羅教室。

正因為一直在一起,提亞非常理解弗拉特。

對他來,埃爾梅羅教室,包括曾在那裡的人們,都是他的歸處。

“……哼……”

提亞操縱著周圍迴圈的魔力,慢慢地向地面降落。

為了斷絕自己的憂慮和迷戀而應當處理掉他們,還是應當效仿他們照顧弗拉特那樣以慈悲來對待他們。

提亞還未能從這兩個極端中二選一——便獨自一人向著藍色的星球,準備回到那正在步入破滅的斯諾菲爾德。

············

斯諾菲爾德北部,溪谷地帶。

彷彿在仰望白日的星辰一般,一位女性面向著空。

雲層彷彿全部被吸入西邊的颱風中一般,這片溪谷地帶的空還能窺見藍。而女性則彷彿要遮住那耀眼的陽光般抬起戴著指環的左手。

“怎麼了嘛,瑪麗前輩。”

注意到她的樣子的考列斯·弗爾維吉的聲音,將瑪麗·莉爾·法戈的意識拽回霖面。

“沒事,我只是感覺在星之領域,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著我們。”

聽到了她所的,在一旁的伊薇特·l·雷曼也抬起了頭望向空。

“誒——??體科的前輩要是出這番話,我可不感覺是無事發生的程度誒?!”

“嗯……反正地面上早就不是無事發生的程度了。”

戴著眼鏡的巨漢奧爾格·拉姆這麼著,而在他視線的前方——斯諾菲爾德森林方向,纏繞著雲的巨大的‘某物’被揮下之後的光景正在展現開來。

那會讓人聯想到大蛇的詛咒和魔力團塊,被那纏繞著暴風、雷電和神氣的,彷彿巨大的牛蹄般的東西一踩而潰。

那可不是什麼從上掉大樓下來這種軟弱的玩意,那是應當形容為愛爾斯巖伴隨著巨大的下落氣流直接砸在地上一般的光景。

“關於那是什麼玩意,我不太有想要考察的慾望啊。”

奧爾格推了推眼鏡如此道。而在他一旁的男人則聳了聳肩。

“如果是教授的話就會立刻看穿吧。然後因為總是命中所有推測中最糟糕的情況,而盡情地陷入頭痛和胃痛。”

雖然這位菲茲格拉姆·沃爾·森貝倫用彷彿在揶揄般的語氣這麼,但在之後他又彷彿自言自語般著‘教授這人就算明白這點,也會去著手解決的吧’地苦笑著。

雖然都是年輕人,但他們都已經是有著眾多的實績的魔術師了。而在他們眼前發生的,則是神代的到來,以及將其否定的拒絕之力正面發生衝突。

而在十幾秒後,其結果到達了峽谷。

即便是那樣巨大之物從上直直踩在地面上,但卻沒有任何地鳴或者地震。

取而代之的,掠過世界的,是包含著魔力和詛咒氣味的颶風。

超越50s的氣流,伴隨著沙塵在森林周邊肆虐開來。

“perfordanceanyhereandnohere!”

配合著彷彿在指揮自由敘事曲般的手指舞動,維爾納·西薩蒙德的詠唱伴隨著柔和的音色奏響起來。

然後,不知何時在溪谷周邊展開的無數蝴蝶們一起開始扇動起翅膀。

下個瞬間——從蝴蝶的翅膀產生的和緩的風,將那連車輛都能輕易吹飛的強風與瘴氣沙塵一同擊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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