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恩奇都以雷霆般的速度突進,瞄準了那個站在神殿裡的女神。

然而,這一切都被那隻名為芬巴巴的巨獸――被狂戰士所阻止。

它的動作機敏到讓人不相信是如此巨大的身體能做出的,然而它卻並沒有做出反擊。

哈莉和狂戰士都親身感受到了恩奇都的力量,因而選擇了防禦。

他們明白哪怕露出一點可乘之機都會立刻被切碎。

恩奇都帶來的壓力,讓哪怕是連雨點一般的導彈這種現代兵器都能全部擊落的狂戰士,此時此刻也不得不進入防守模式。

作為眾神打入人間的楔子而被創造的“兵器”,恩奇都注視著對方為了守護女神伊什塔爾而做出的防護姿勢說道。

“這下難辦了……我可不太擅長持久戰啊。”

回想起那難忘的過去。

回想起與自己的摯友吉爾伽美什的決鬥,話語從口中流出。

“最多,也就能打個三天三夜吧。”

不是反話,也不是諷刺。

對於恩奇都來說,這就是他心底的真實所想。

如果可以――真希望那場決鬥不是三天,而是永遠地持續下去。

溪谷地帶。

“事態有變了。”

埃爾梅羅教室中不知是誰在看見從水晶之丘的屋頂有什麼東西裹挾著龐大的魔力飛了出去,賓士在一直延伸到天空上的金色鎖鏈上之後,這麼嘟囔了一句。

在這片溪谷裡也是和這句話一樣的情形。

幾乎與此同時,兩匹馬以及從市區趕來的警隊,還有穿著西裝的蒂妮的部下們出現在了城鎮的東側。

“……你們竟然連這場聖盃戰爭的組織者那邊都搭上線了,認真的嗎?”

女人是蒂妮切爾克的秘書,她用帶著詫異的目光來回看著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們和警官隊伍的眾人。

接著,作為警隊的代表帶著大約二十名部下過來的薇拉萊維特臉上帶著輕描淡寫的表情說道。

“從關係還有地位上來說,不就應該這麼做嗎?”

“……是我多言了”

她好像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她應該是判斷再出言譏諷的話,會損害自己主人蒂妮的威嚴。所以出於魔術師的自覺,她制止住了自己,讓視線移回到埃爾梅羅教室眾人的臉上。

然而,她的視線很快又被吸引到了那兩匹馬的方向。

穿著看起來不露鋒芒的鎧甲的男人,扶起緊緊摟住他後背的喘著粗氣的女性的肩膀,用他那閃閃發光的眼睛看向四周。

“哦哦,好厲害!我可一看就知道,你們個個都是一流的魔術師!你們看起來比那個自稱我的宮廷魔術師的聖日耳曼那傢伙還要強!啊……拿你們跟那個老騙子比,著實是在下有點失禮了……”

看到這個輕易就把自己的關聯情報說出來的劍士,幾名魔術師甚至一瞬間懷疑他不是從者而是哪來的街頭藝人。

雖然蒂妮的部下們知道他是從者,但還是對這番離譜的發言瞪大了眼睛;漢薩則是在捧腹大笑。

一定程度上了解劍士情況的警官們只能帶著苦笑看著他。

埃爾梅羅教室的眾人之中,有人覺得難以置信而皺起了眉頭,還有幾人在認真地互相低語著劍士可能的真身。

“他說了聖日耳曼?”

“也就是說,是路易十五……?”

“說不定是亞歷山大大帝……”

“拉科齊家的……?”

“大膽一點,說不定是示巴女王……”

看到這些在低聲亂猜的年輕人們,劍士一邊把馬移到了能更好看清西邊的樹林的位置,一邊發出爽朗的笑聲。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聖日耳曼!那傢伙到底是多沒節操啊!?嘴上說著自己長生不老,又大搖大擺地在我那個年代開著現在看起來很平常的,叫做‘汽車’的玩意,可魔術師平常會幹這麼超乎尋常的事嗎?”

“聖日耳曼伯爵是從阿特拉斯院逃出來的嗎……?又得到了多餘的資訊呢……”

聽見戴著眼鏡的大漢這麼說完,劍士聳了聳肩。

“那傢伙光是在場,就會給我找來各種各樣令人頭疼的麻煩事。不過,雖說他是宮廷魔術師,結果教給我的魔術也只有‘寶石傷痕修復術’這類東西”

聽到這話,幾名魔術師的眼睛鋥地閃了一下,但他們也知道現在實在不是追問這件事的時候,也就沒有開口。

“哦哦!那邊好大的動靜啊!”

劍士毫不在乎周圍的氛圍,從懸崖邊目光爍爍地注視森林裡的狀況。

在他視線的那一頭,在被漆黑的洪水吞噬的森林裡降下的‘某物’的龐大的腿上纏繞著巨蛇,更有從稍早一點就出現的連續的金色爆炸,巨大的巖盤也時不時就飛到天上去。

“共鬥,說的是要和那邊的‘某物’戰鬥嗎?我要是作為騎兵顯現的話,說不定可以用軍隊替各位分擔一下壓力,但現在是劍士啊……”

劍士看著視線那端脫離現實的光景,興奮地做著戰力分析。

然後像是剛想起來一樣轉過馬來,向在場的各位報上自己的名號。

“那麼,請容我失禮在馬背上做自我介紹!我是以劍士身份參加本屆聖盃戰爭的從者!之所以不下馬,與其說是因為我的身份問題,其實只是因為御主虛脫了下不去馬。如果誰能幫我把她接下去就幫了大忙了!”

“嗚……我沒、沒事,再讓我緩一會應該就能下去了……”

少女一邊這麼呻吟著,一邊緩緩地抬起頭環顧了四周。

――教會的神父先生……原來他沒事啊?

從教會崩塌以後就沒能再見到了,但看見那個戴著眼罩的神父先生還這麼有精神,綾香放心了似的吐了一口氣。

――太好了。薇拉小姐她們也沒事……?

此時,綾香注意到了奇怪的事情。

和警隊還有那夥穿西裝的人不同,這些沒有統一穿著的年輕人們看到綾香的臉全都瞪大了雙眼,像是在警戒一般窺伺著這邊的情況。

“是沙條……”

“植物科的綾香親?”

“染了頭髮嗎?”

聽見他們的低語,綾香身體一抖,連自己脫力都忘記了,暫停了呼吸。

“……什,什麼?”

在綾香看來,這裡的一個人她都不認識。

那個像是日本人的女性眯著眼觀察著我,但我還是沒有印象。

不光是綾香感到不安,那邊的年輕人們也在歪著頭交流著。

“可是,沙條現在人在羅馬尼亞啊,我們也已經確認過了。”

“這一點倒是沒錯……”

“是嗎?我覺得一點也不像啊。沙條的氣味是那種圓乎乎但是起伏有層次的味道。”

“那只是因為斯芬你不是從外觀判斷的吧?”

“但是……要是斯芬那麼說的話,也就能確定不是同一個人了呢。”

不認識的人們,好像在談論著自己的事情。

久違地回想起‘被命運玩弄在鼓掌’的感覺的綾香,重新鼓起了勁下了馬,帶著強烈的自我意志開口說道。

“那個……”

年輕人們聽見綾香的聲音一齊扭過了頭。

面對這難以想象是同齡人所帶來的壓迫感,綾香下意識地打了個踉蹌。

但是,不知什麼時候從馬上下來了的劍士支住了她的肩膀。

“沒事的。”

“……嗯,謝謝。”

綾香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向年輕人們發問。

“你們好像從剛才看到我的臉開始就一直在說著什麼……你們到底是誰?你們……認識我嗎?”

聽到這話走上前來的,是一位即使在這些年輕人裡看起來也相當強勢的女性。

“不,我們並不認識你。準確地說,雖然我們從幾天以前掌握到了你的存在……”

“?”

“但我們才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對於無法信任的人,雖然也有以對方會背叛為前提來進行合作的案例……但如果你真是什麼古怪的未知存在,那就不是警不警戒你的問題了。”

然後那位女性像是讓他們各回各位一般,向著同伴們揮了揮手。

“好了好了,她的事情我會確認的,大家就不必操心了。趕緊開始觀測森林吧。世界有可能就在我們磨蹭的功夫間毀滅,你們都明白吧?”

隨著她的話語,其他人聳了聳肩然後朝著森林裡的異變開始展開各種魔術道具和魔法陣。

那位穿著紅衣服的女性目不轉睛地盯著綾香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道。

“那麼,我再問一遍,你是誰?你為什麼和沙條同學長著同一張臉?”

“……?”

綾香的視線一瞬間傾斜、扭曲。

即使如此,不理解對方言語的綾香也用力反問道。

“為什麼……因為我就是沙條綾香啊……等等,有人跟我長得一樣嗎?”

“對於你的這個問題,ansris‘yes’。雖然髮色不同,但其他的造型都一模一樣。那麼我換個問題。你知道‘冬木’這個詞嗎?”

“……當然,畢竟是我的故鄉。”

“哼嗯……那你住在冬木市的何處?新都?深山町?穗群原?”

“?是……?”

腦袋好疼。

過去磨損了。

記憶扭曲了。

在一瞬間大腦被濃霧籠罩的錯覺後,綾香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想起了那個地名。

“玄木坂的……蟬菜……公寓?”

說出這個名字的一瞬間,那位紅衣女性眯起了眼,但並不是綾香而是劍士發現的。

綾香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在警察局報上姓名的時候對方只是說“我們會調查”而沒有詳細地追問下去她的過去。

又或是,如果繼續留在警察局裡的話,就會被狠狠地逼問實際情況和從日本發來的資料中的差異。

但卻並沒有變成那樣,綾香仍然作為‘從日本來的沙條綾香’在這座城市裡待著。

正因如此她對――不是其他人而正是她綾香自己沒有抱有太大的懷疑一直生活了下去追問到底的人,目前為止一個也沒出現。

“能不能,說出來幾個你在冬木的朋友?”

身著紅衣服的女性用著既不是責備,也不親切的,而是公事公辦的態度繼續著提問。並不是帶有惡意,恐怕她已經在用作為魔術師而言非常真誠且親切的流程來提問了。劍士這樣判斷到。

正因如此,面對紅衣女子的逼問、劍士並沒有替綾香攔下來,但同時也做好了一旦有變立刻出手相助的準備。

“朋友……?”

腦海中的迷霧變得更濃了,但綾香並沒有想要逃避。

――現在,絕對不能逃避。

――在這裡放棄了的話,這片霧一定,再也不會放晴了。

一邊在自己的記憶中摸索著,綾香向著一直以來被自己故意忽視的“冬木的記憶”伸出了手。

“對啊……我有,有過。有過朋友……”

在模糊的記憶中,綾香想起了一件事。

想起了,記不起臉的人們呼喊自己的名字。

“名字,叫我綾香,叫我沙條綾香的人……”

讓我知道我叫沙條綾香的人們的名字。

“後藤……劾以……君……和……角隈……君……?”

“哈?……?你認真的?”

說出那些名字的一瞬間,紅衣女性露出了與此前大不相同的驚訝表情。

“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聽到這幾個名字……因為你說了蟬菜公寓我還以為你會說出來冰室的名字,又或者是為了騙我說出來美綴和三枝的名字……嘖……如果是為了擾亂我的判斷的話,你可真有點能耐呢。”

“???”

“不,不管怎麼看都是綾香更加困惑一點吧?”

劍士替綾香解了圍,立刻就又接著說道。

“哼嗯……所以總的來說就是綾香和你的朋友長得一模一樣,就連名字也一樣,可確實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你們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抱有懷疑?”

“這很正常吧?”

身著紅衣服的女魔術師,雖然警戒著他們二人,但也在用平等的態度交流。

說是作為御主,或是作為魔術師看不起身為使魔的從者……跟前者的感覺還不太一樣――劍士立刻判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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