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冷與熱,光明與黑暗,從來都是一對反義詞。
若是依照一慣的常識,山中地藏的無量佛光是“正”,那麼由血液所構成的怪物,自然就是“邪”。
正邪不兩立,佛光與血屍的對抗,自然也應該十分的激烈。
然而實際的情況卻是與想象中的相反。
當山中地藏施展出【如來神掌】第二式——【金頂佛燈】,將凝聚出來的“心火”投向血屍之後。
這朵潔白的光之火焰,反倒是十分順暢地融入到了琉璃水晶般的血屍體內,彷彿水乳交融一般,並未掀起絲毫漣漪。
當然,要說全無變化,那也不一定。
至少在其他人的眼中,籠罩著山中地藏的鮮紅琉璃罩,似乎是正在變得更加的透明。
而他那露出來的身體,似乎也正在變得更加清晰。
這當然不是旁觀者的錯覺,當心之火焰融入到血屍體內後,一股慈悲、和善的意念,便好似大樹頑強的根莖,開始向著四面八方蔓延、伸展。
在這個伸展的過程中,它也遇到了那些被吞噬到血屍體內的孤魂怨鬼,然而心之火焰卻並未傷害他們,反倒是傳遞過去一種足以撫慰人心的力量,給予那些孤魂怨鬼祥和與安寧。
於是反應到外界,就是純白的火焰在血屍體內席捲,將那些漆黑且猙獰的黑色鬼影,盡皆渡化成一個個雙掌合十,面容安詳的虛幻靈魂。
這每一個靈魂被渡化,就瞬間脫離了血屍的束縛,衝著山中地藏微微一鞠躬,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與此同時,一縷神秘且崇高的力量,也自天地虛空中降臨,沒入山中地藏的腦後。
而隨著這些靈魂的解脫,血屍的軀體也就愈發得晶瑩剔透。
到了最後,當僅剩的一個靈魂微笑著消失時,包圍山中地藏的,已不再是那個詭異且邪惡的鮮血帷幕了。
取而代之的,是綻放著晶瑩光芒,如同瑪瑙水晶一般的琉璃玉罩。
也恰在此時,山中地藏的心念終於是觸碰到了這具血屍唯一的根基。
那是雄壯但又迷惘的靈魂,一個忠誠且勇敢的戰士。
“你是誰?”
“我是誰?”
純白的心靈之光纏繞在這個靈魂的身上,卻並未引起他的反抗,反倒是讓其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舒坦。
“願為一燈,深入人心,指引前路,大放光明!”
“願為一燈,深入人心,指引前路,大放光明!”
……
一聲聲虔誠且衷心的唸誦,掀起陣陣波紋,滌盪著迷惘的靈魂。
那些隱藏在靈魂之中,密密麻麻如同蠱蟲的細微黑色符文,被這股力量一激,頓時就躁動不安,最終無法忍耐,化作一縷縷黑色煙氣,升騰而起。
而若是你湊了觀看,還能發現,那哪裡是什麼黑色的霧氣,分明就是一條條極其細微,且面孔猙獰可怖的怪異黑蛇。
伴隨著黑蛇符文蠱蟲的驅離,靈魂木然的眼神也重新煥發出了靈動的色彩。
“我是柳生宗鉅,我是柳生宗鉅……”
“我是風之國的將軍,我是風之國的將軍!”
喃喃自語聲逐漸清晰,純白的火焰在柳生宗鉅面前幻化成了一個高潔的身影,微微一笑。
“恭喜將軍重返自由。”
山中地藏的聲音徹底喚醒了柳生宗鉅的意識,只不過還不等他說話,那些被驅離的黑煙卻是在兩人頭頂匯聚、交融。
“吼!”
凝聚的黑煙變幻成碩大無比的黑色巨蛇,蛇頭上卻是長著一張人的面孔。
而那個面孔也是個山中地藏的熟人。
“大蛇丸!”
仰起頭來的山中地藏在大蛇丸面前十分的渺小。
然而當其開口之後,那種安靜祥和,彷彿一切美好匯聚於身的強大氣勢,卻又映襯得他是那般高大。
我的力量或許很渺小,但我的靈魂卻可以很崇高。
“嚯嚯嚯,沒想到啊沒想到,團藏那個老傢伙和我都小瞧了你呢。
如此純淨且聖潔的靈魂,即便是那些火之寺裡的老和尚,怕是都比不過你啊。”
大蛇丸張開猙獰的大嘴,分叉的舌頭吞吐不定,帶著濃濃霧氣,看上去就蘊含著劇毒的涎水像是雨點一般滴落而下。
然而面對著這一切,山中地藏的心靈投影眼眉低垂,並未有絲毫的恐懼之意。
“此次大戰,勝負已分,大蛇丸大人,該收手了吧。”
山中地藏耐心規勸,並未因為對方是個壞人而惡語相向,言語之間也是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意味。
他的這番作態,並未有什麼不妥,可在大蛇丸的眼中,卻又是那麼的惹人厭煩。
“我要是不呢?
反正死的是風之國計程車卒,經次一戰,對方元氣大傷,我木葉才能更加安然的長享太平。
這個時候你讓我收手,豈不是放虎歸山,留存後患?”
人頭蛇身的大蛇丸並未發動攻擊,反而是侃侃而談,明明是一副邪惡的模樣,卻又佔據了道德的高地,不愧是火影世界最為複雜的人物。
“阿彌陀佛!紅塵濁世,三界火災,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山中地藏雙掌合十,躬身一禮。
“小生今日勸施主就此罷手,非是為了拯救這芸芸眾生,而是為了施主您啊。
心生殺意,妄動刀兵,此乃大凶之念,最是消磨福德氣運。
施主今日若是不聽勸誡,肆意妄為,來日惡根深種,只怕是善惡到頭,悔之晚矣。”
“胡言妄語!”
雖然聽不懂山中地藏話裡的具體含義,但大蛇丸也知道他必然沒說什麼好話。
“我要是不呢?”
在說這話的同時,大蛇丸也終於是發動了攻擊。
只見他碩大的身軀一展,攻城柱一般粗壯的尾巴被甩成了長鞭,帶著恐怖的壓迫力,向著面前這個瘦小的身影重重拍去。
“善惡到頭終有報,因果迴圈報應爽。”
山中地藏面對著駭人的攻擊,面不改而色不變,彷彿那一條巨蛇,也只是掌中的玩物而已。
“無妨,施主若是不願從善如流,就此罷休,此界雖無六道輪迴,陰司地府,但,我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