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地藏一句話惹得大廳之中人心浮動,然而他自己似乎是並未察覺一樣,依舊在那說道:

“佛說,眾生皆有覺性,但覺性卻並非眾生。

眾生之相,隨心而生,隨意而住,隨情而壞,隨念而滅,不得長久。

然覺性無生無滅,先天而存,即覺即顯,了障去煩,轉貪痴嗔為戒定慧,終至空寂涅槃之妙境。

故而人之求佛,非為求佛,實名求佛。

眾生之佛,是人相之佛,以圓滿為果,得道即止,既已有止,即非無量。”

佛法之無量,即無邊無量之覺性,無圓滿不圓滿之分別,亦無終極圓滿之名義,本自具足,包羅萬有,佛法、僧侶、寺廟,俱在其中矣。”

崇福法師聽聞山中地藏所言,於是又問道:“既然俱在其中矣,那怎麼又會有‘佛教’之區別呢?”

山中地藏面露慈悲之色。

“此亦即是阿彌陀佛偉大之處啊,佛法或許無邊無量,但眾生根器不同,故教化當以次第而分。

從精深處說,佛法是得道天成的自然之理,兼具如來不可思議之菩提智慧,非言語與思維所能闡述之一二,已非文化,可悟而不可求也。

從淺義處說,佛法是導人向善的人心教條,善惡本有我相、人相、眾生相之區別,佛法既是教化眾生為善去惡,即是文化,在修在學也。”

從眾生處說,佛法是以貪制貪的無奈善巧,雖難免落於下乘,易失之毫釐,但卻無礙於撫慰眾生心靈,亦是一種慈悲。

從個人處說,佛法是驅除黑暗的指路明燈,是橫渡苦海的一葉扁舟,於心超然物外,於靈不墮輪迴,即便萬千之世,亦有一線生機,亦是一種功德。”

“善!”

崇福法師微笑著說道:

“一燈法師說法講道能夠不拘泥於經意,智慧言辭已深得佛法三昧矣。

依老衲看來,您這已是踩到了得道的門檻,離得道也只差一步了。

只是這一步……卻也是難如登天啊!”

老和尚搖了搖頭,又用那渾濁的眼眸看向山中地藏:

“紅塵之勢,紛亂如麻,法師這一步走出,進則淨土,退則凡塵,以您之智慧根性,若是稍等片刻……”

山中地藏雙手合十,臉上不悲不喜地說道:“多謝前輩關心,只是這天下之勢,貧僧能等,芸芸眾生能等嗎?”

崇福法師臉上的笑意收斂,沉默片刻後說道:“既然法師心意已定,又何必來找老僧呢?”

山中地藏答曰:“今日見大師,只為討得一個心安。”

崇福大師蒼老的臉色浮現出苦澀之意,“以法師之參悟,心做心是,何來討個心安呢?”

山中地藏搖了搖頭,呵呵一笑道:

“無懺無愧的是佛,晚輩亦是一介凡夫,不過是比常人多了幾分手段,懷著一顆善心,又豈能說是全然無礙呢?

我知道有人必然會罵我,但我以為,佛不會罵我。

當然,這也只是晚輩以為,並非真不會捱罵。”

此刻大廳在坐的眾人已經很難跟上兩人對話的思路了,除了包括桂小五郎在內的少數幾人之外,只是瞪著眼睛看著他們,表示自己雖然聽不懂,但是大為震撼。

而崇福大師略微思忖了一下,然後方才說道:

“老衲乃是學佛之人,斷不可代佛說話,故而亦不可斷論法師之言行。

且法師之志,老衲心已知曉,法師心懷大慈悲、大智慧,亦有大法力。

但這得救之道,自古仁人志士各有其說,老衲也當不得法師一個‘討’字,姑且以這修證之理,如實觀照,妄而言之,贈法師四個字:

大愛不愛。”

山中地藏連忙雙手合十,衝著崇福大師恭敬地行了一個佛禮,“謝大師!”

崇福大師繼續說道:

“你欲要弘揚佛法,普度眾生,讓那些可憐的百姓生活得更好,這是慈悲之心。

但這天地間的道理,本就是弱肉強食,物競天擇。

一個社會若是沒有了競爭,那麼就沒有了活力。

而競爭又必然會產生貧富與等級,此乃天道,亦是社會進步的必然代價。

沒有弱,又哪裡來的強呢?沒有低,又哪裡來的高呢?沒有壞,又哪裡來的好呢?

當人們說起‘強’字時,弱已經在其中了。當人們說起‘高’字時,低已經在其中了。當人們說起‘好’字時,壞已經在其中了。

此二元對立,非人力所能扭轉。

故而,佛度心苦,也只能號召弟子勿要生分別之意,修一顆平常之心。”

“大師此言,未免有些太過消極了!”

一個高昂的聲音突然從下方的人群中傳來,打斷了崇福大師的話。

眾人循聲望去,發現說話之人正是在城內小有名望的桂小五郎。

此君先前因為不瞭解情況,故而一直安靜旁聽,並沒有妄加言語。

而在聽過了山中地藏和崇福大師的談話後,聰慧如他,立刻也就明白了二人言語間所蘊含的深意,當即就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世人都道他桂小五郎本身有劍豪之資,年紀輕輕便能當上道館的塾頭。

卻不知他本身的劍術其實並沒有多麼厲害,能夠成為眾弟子公認的“大師兄”,主要還是因為他的言辭之犀利,才思之敏捷。

刀劍之利,又哪裡及得上言語的強大,仰仗武力,也不過只能逞勇鬥狠罷了,他可是立志要進入廟堂的人啊。

更何況山中地藏言語中所透露出來的隱藏訊息,恰恰就與他和幾個好友所謀劃的事情很是相似,這也讓桂小五郎動了心思,想要將山中地藏這位大才爭取過來。

故而桂小五郎當即就說道:

“佛教主張眾生平等,大師能夠坦言等級乃是天道與代價,不拘泥於門戶之見,實在是令晚輩佩服萬分。

只是您所說的道理,晚輩卻不敢完全苟同。”

崇福大師對桂小五郎笑了笑,說道:

“小五郎施主不必拘禮,你的名字我也曾聽聞藩主大人說過,今日我等暢所欲言,你有什麼想法,但講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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