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夢境4

晚上等厲雲錚睡著了，顧明煙打算悄悄離開，結果這個舉動一下惹怒了他。

厲雲錚根本沒有睡著，他把下床的她拖回床上，用手銬將她鎖在床上，剝光她的衣服，羞辱了她。

顧明煙覺得身心受到了折辱，將他咬的鮮血淋漓，大半夜他去掛了急診，她光著身子被鎖在床上一整夜，第二天重感冒了。

就算是這樣，厲雲錚也沒有半點心軟，依舊將燒的迷迷糊糊的她帶上飛機，回到了江城。

顧明煙在這樣的打擊下，並沒有因此絕望，甚至長出了反骨，想著只要不死，她都會遠離他。

接下來的兩年裡，只要逮著機會，她就會跑。

厲雲錚剛開始還生氣，後面竟然也平靜了。

他甚至還閒情逸致的說：“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玩的，就當調節無聊的生活了，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直到顧明煙查出了懷孕。

她身體一直不好，土地不好，就很難開花結果。

厲雲錚萬萬沒想到她會突然懷孕，他心裡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像是高興，又像是茫然。

醫生讓顧明煙好好保胎，儘量減少活動，但她還想離開他，厲雲錚覺得“好玩”的事，這下不好玩了。

他求她不要再折騰了，安心生下這個孩子。

顧明煙卻一臉厭惡，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厲雲錚不管她願不願意，恨不得請十個八個醫生貼身照顧她。

他甚至開始休假，把要辦的一些文書工作搬回家裡，一天24小時照顧她。

補品和營養品也供著給她吃，一點事也不許她做，讓她好好養胎。

興趣來了就帶她去逛商場，買些嬰兒用品回來堆在家裡。

有時候顧明煙半夜醒來，發現他還沒有睡覺，盯著她的肚子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是這樣的小心與謹慎，顧明煙還是流產了。

厲雲錚認為是她故意的，因為她流產的那天，他正好不在家裡，快回來時，接到保姆的電話，說顧明煙肚子疼，見了紅。

他趕到醫院後，醫生告訴他，顧明煙流產了。

顧明煙虛弱而平靜的躺在病床上，沒有那種失去孩子後的崩潰和傷心。

反而是如釋重負。

他當時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她是真的不想要生他的孩子。

那一瞬間，厲雲錚覺得可笑，甚至想過放她離開，她的心是石頭做的，不管他對她做什麼，她都不可能會服軟。

但只要一想到放她離開，他又受不了。

她跑到國外的那一年多，只有他自已知道，他是怎麼度過的。

孩子沒了，可以在要。

這是厲雲錚冷靜下來後，對顧明煙說的話。

“這麼多年了，你累不累？這輩子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不管跑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這個孩子沒了不要緊，以後我們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孩子。”

他故意說這些，就是想惹顧明煙生氣，顧明煙也確實被他氣到了，讓他滾。

但她在某天睡醒後突然覺得沒意思。

這麼多年裡，她嘗試了那麼多次逃跑，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他說的也對，不管她跑到哪裡，他都會找到她。

所以她才會覺得沒意思。

出院後，她停止了想要逃跑的想法。

厲雲錚也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以為她是緩兵之計，但幾次試探後，發現給她機會離開，她也沒有離開。

厲雲錚這才有些半信半疑，她是真的不想跑了。

但他同時也發現了，她好像無視了他的存在。

不管他說什麼，他做什麼，她都說好，表面看著聽話了，但這其實是一種敷衍，因為她對他已經不上心了。

厲雲錚因此感到鬱悶和煩躁。

兩人為這種事，也發生過爭吵。

顧明煙反而問他，“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不是已經夠聽你的話了嗎？你還想要什麼？”

厲雲錚也不知道自已想要什麼，但他不想要她這樣。

後來他才知道，他想要她愛他。

可是在這麼多年的互相傷害中，她已經不可能會愛他了。

他想要的東西，她好像永遠也不可能給他。

有時候厲雲錚也會反思，或許從一開始，他對她的行為就是錯的？

可他從小就是這樣長大的，需要的東西，要靠自已去搶，去奪，去想盡一切辦法，才有可能得到。

她要跑，他想了辦法把她留住，這樣的解決方法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從沒有人教過他該怎樣愛人，所以他用自已摸索出來的方法去實踐。

厲雲錚自認為沒有錯，直到顧明煙死的那天，他都覺得自已沒有錯。

遊魂狀態的厲雲錚看盡了他們愛恨交加的一生。

也看到了顧明煙在他們抵死纏綿後，突發疾病死在了厲雲錚懷裡。

失去顧明煙的厲雲錚，也像失去了靈魂，成了一個行屍走肉的存在。

他體面的安葬了她，把她葬在了厲夫人的身邊。

他找出下毒的那個人，給她報了仇。

然後在顧明煙死期的那一天，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他去找她了。

*

看著這些的厲雲錚在夢裡胸口劇烈起伏著。

冷汗從額頭冒出來，他渾身都溼透了，臉上有著驚駭的茫然。

這難道是上輩子他和顧明煙之間的結局嗎？

*

一個星期過去了，厲雲錚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醫院不知道做了多少檢查，專家也來了一撥又一撥，就是查不出病因。

厲明朗每天中午都會過來看一看，然後嘆著氣回去。

厲雲錚住進來的第一天老爺子就過來了，看到病床上躺著的厲雲錚，老爺子當時情緒沒控制住，差點淚灑病房。

第二天厲司霆也回來了，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情緒也難得情緒波動了一回。

老爺子身體不好，情緒起伏不能過大，第一次過來親眼看到厲雲錚後，厲明朗就不讓老爺子過來了。

顧明煙會每天給老爺子打影片電話，把厲雲錚的狀態跟他們說清楚。

一直在這家醫院裡沒有好結果，厲明朗和厲司霆商量後，決定送厲雲錚去國外試試。

一大早他們就來醫院了，厲老爺子也來了。

此時他們去忙著跟醫生交接了，留顧明煙一個人在病房裡。

老爺子出去前，說厲雲錚馬上要轉運出國了，拜託了顧明煙，讓她給昏迷不醒的厲雲錚擦拭一下身體。

顧明煙打了水，坐在床邊，用柔軟的毛巾擦拭他的胳膊。

她此時整個人也是很茫然迷惑的。

上輩子厲雲錚並沒有發生這樣重大的疾病。

這輩子怎麼會突然沉睡不醒？

但又想到這輩子發生了許多和上輩子不同的事，已經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了，所以她也沒有多想。

“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得這樣的怪病。”

顧明煙低聲說了一句。

她擰了一把毛巾，動作還算溫柔的擦拭著他的臉。

說不定去國外也治不好，就真的嘎了。

給個將死之人最後一點善意也好。

顧明煙這樣想著，給他擦洗的很認真。

就在擦拭完臉，把毛巾拿下來時，她對上了厲雲錚一雙黑沉深邃的眼睛。

那雙眼裡湧動茫然，惶恐，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