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書房門“譁”一下開啟。

厲正華冷著一張臉:“進來。”

兩人進去後,厲正華關上門。

厲明朗嬉皮笑臉的打招呼:“爸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厲正華眼神落在厲雲錚身上,聲音裡壓著怒氣:“兩個小時前,秦家家主那邊親自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前天晚上出現在秦家老宅,莫名其妙將秦瑤打傷了,可有此事?”

厲雲錚走到一邊的茶具前坐下,徑直泡起茶來。

聽到老頭這話,他輕飄飄的說了句:“沒有的事。”

“沒有?那秦厚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說他女兒現在生死不明的躺在重症監護室裡!”厲正華怒意難以掩飾,“你當初發過誓,永遠也不會去京城,為什麼要出爾反爾!”

厲雲錚眼神動了動,抬頭看過去,依舊是那副輕飄飄的語氣,“秦老爺子這話說的稀奇,他的女兒要死了,他不去找兇手,反而給你打電話?這是在暗指她女兒受傷進醫院的事,和您有關係吧?這換我的話,我可忍不了。”

厲雲錚靠在椅子裡,手指握著茶杯,似笑非笑,“九泉之下的我媽,恐怕也忍不了。”

厲正華氣得要去抽他,被一旁的厲明朗拉住,“爸,他就是這副死樣子,從小就愛氣人,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說完給厲雲錚使眼色,示意他正經點。

厲雲錚低頭喝茶。

厲正華深呼吸:“秦厚說她女兒出事時,正在和她哥通電話,她哥在電話裡聽到秦瑤喊了你的名字。”

厲雲錚淡淡的:“秦瑤發癲,秦牧也抽風?”

厲明朗不禁也用懷疑的眼神看他,“秦瑤出事,真不是你乾的?”

厲雲錚吹了吹茶水,輕抿了一口:“他們有證據嗎?拿不出證據就是誣陷。”

“那這兩天你去了哪裡?人不在家,也不在醫院,正好秦瑤又出事。”

厲雲錚淡淡的轉動手裡的小茶杯,動作有些慵懶隨意,眼底湧動著的暗芒卻叫人心驚:“她一次次的挑釁我,早就想弄死她了,這次觸及我的底線,不該教訓?”

他這副冷戾陰鷙的模樣,和把人命不當一回的語氣,讓厲正華看了心驚。

塵封的往事浮現,只有12歲的小少年眸光陰冷,眼神沒有正常人類該有的感情。

厲正華忽然氣血翻湧,“你這個混賬!當初你媽因為你死的時候,你答應過她什麼?你答應過她要當個好人,永不做惡!也永遠不會去京城!”

“你忘了小霜是因為什麼才死的嗎?她是因為你才被人謀殺虐殺的!你替她報了仇那又怎麼樣,小霜永遠的離開了,司霆明朗還有江辰,他們本應該會在母親的照料長大,但因為你失去了母愛!”

“當年小霜把你帶回來,說不能放棄你,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你身上,她帶你看醫生,丟掉工作陪著你,把你當親兒子一樣照顧,你答應過她什麼?你答應過她,會變成她期望的樣子,你答應過她,不會在和從前那些糟心事掛鉤!”

厲正華情緒激盪,抓起手邊的鎮紙猛地砸過去。

咚——

一聲悶響。

厲雲錚眉骨滲出血。

厲明朗驚撥出聲:“爸!”

厲正華的呵斥聲漸漸變的無力,他癱坐在椅子裡,胸口劇烈起伏,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歲,“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辜負了她。”

書房裡死一樣的沉寂。

厲雲錚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黑色將他身影籠罩,他像是與黑暗融為了一體,鮮血順著他的鼻樑滑落,紅的觸目驚心。

良久,厲雲錚放下手裡的茶杯,抽出紙巾擦掉下頜上的溫熱的液體,什麼話也沒有說,起身出去了。

門關上後,厲明朗嘆了口氣。

他輕拍著老頭的背,沉默半響後說:“秦瑤綁架了顧明煙,還鞭了她一身傷,明煙這幾天一直住在醫院。”

“什麼……”

厲正華瞳孔縮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前幾天的事,看著怪可憐的,我每次去醫院,她都有力無力,看的我都想去收拾姓秦的。”

厲明朗不屑的撇嘴,“她有個當權的爹護著,明煙沒爹,舅舅一家也不靠譜,可她不是還有我們麼,要是被欺負成這樣,我們都不替她出口氣,那她爸在地下能安息嗎?”

厲明朗見老頭臉上閃過愧疚之色,順勢道:“再說了,您要是知道明煙受傷住院的事,以您那護犢子的勁兒,只怕比老三還要暴怒。”

厲正華瞪他:“為什麼不第一時間通知我?”

“這不是怕耽誤您工作嗎,本來我想的是,我和老三處理好這事就行了,沒想到秦家人他媽的這麼臭不要臉,我們還沒找他們算賬綁架的事,他們竟然還敢倒打一耙。”

厲正華猛地站起來,“明煙人呢?我去看看她。”

或許是起的太急,或許是剛才情緒太過激烈,厲正華身板一晃,跌回椅子裡。

“爸!”

“沒事……”

厲正華無力的擺擺手,“緩緩就過來了。”

厲明朗皺眉:“我叫家庭醫生過來看看。”

“不折騰了……你先去看看老三,我剛才太生氣,說的話重了,怕他鑽牛角尖。”厲正華把人推出去,“這孩子打小有事都是憋心裡,你媽在的時候,還能猜到他在想什麼,能開導他,你媽走了後,他不跟任何人交心了。”

厲明朗在一樓庭院裡找到厲雲錚。

他坐在長廊下的椅子裡出神,背影有些孤寂。

厲明朗忽然一下就想到,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場景。

那是個陰雨天,母親帶回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他身上被雨水打溼了,孤零零的站在雨地裡。

母親和父親在屋裡爭論,他爸生氣他媽沒有跟家裡人商量,就帶回一個孩子。

一個孩子,一個活生生的孩子,不是什麼能任人隨便撿回家的小貓小狗。

可厲明朗那時卻覺得,站在水霧繚繞雨裡的小錚,警惕戒備又茫然的樣子,分明和一隻被遺棄的小狗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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