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追思起往事,不由得有些好笑。

“是啊,那時候敬王殿下,就因為說了這話,沒少被我師父甩臉色。”

竺郗斂下眼眸,遮住了那抹失落。

說著話,謝清黎把竺郗的斷骨續好,用夾板固定住。

血肉模糊的皮外傷,也細心處理乾淨。

一切做完,日落西山。

竺郗的臉色蒼白得不像話,謝清黎光是看著,就感受到了他有多疼。

兩人坐上馬車,一起去了敬王府。

下人早就回來,跟敬親王稟報了馬場上的事。

眼下他正在前院裡,不停踱步,焦慮不安。

見到謝清黎,敬親王舒了口氣。

“原來給他治傷的,是小清黎啊!那我就放心了!”

謝清黎朝他行了個禮,愧疚不已,“世子會受傷,都是因為我。”

竺郗搖了搖頭,溫聲道:“不,今日便是換一個人來,我也不會作壁上觀。南越人欺我大殷,是可忍孰不可忍。”

敬王瞥了竺郗一眼,哼笑一聲。

仔細和竺郗交代了,養傷要注意的事項,謝清黎才離開敬王府。

她前腳剛離開,敬親王后腳就沉下了臉。

“你是什麼身份?南越那種彈丸之地,就能讓你付出一條胳膊的代價!鬥也就罷了,偏偏還鬥輸了,簡直胡鬧!”

竺郗的額頭,浸滿了疼出來的冷汗。

他身姿挺拔,站立如松,一派端方君子的風度。

“父王,南越公主挑釁清黎,我不能坐視不理。”

敬親王嗤道:“剛才說的好聽,現在又承認,是為了清黎了?”

他在朝堂裡,勾心鬥角了一輩子。

怎麼會看不出來,竺郗那麼說,是為了讓謝清黎心裡,不那麼愧疚。

竺郗落寞地道:“她……畢竟已經嫁人了,我幫得太明顯了,會讓她不自在。”

敬親王頓了半晌,氣道:“還不趕緊滾去休息!落下了病根,難不成還等著我伺候你!”

謝清黎出了敬王府的大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馬車旁的蕭珩。

他竟然還特意回將軍府,讓高嚴趕了馬車來!

一見到他,就想起他白天在馬場上,為了樂勸縱馬馳騁的模樣。

謝清黎心裡的那股火氣,騰地一下就躥起來了。

她目不斜視地,走到敬王府的馬車旁,對車伕道:“勞煩你送我回去。”

車伕遲疑地看了蕭珩一眼,“是回將軍府,還是……”

謝清黎定聲道:“回萬杏堂。”

她也知道自己很幼稚。

可是那股擰巴勁,怎麼都消不下去。

她的話音才落,蕭珩就走過來了。

他一把拉住謝清黎的胳膊,聲音沉沉,“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謝清黎掙了兩下,沒掙開。

委屈,心酸,和惶恐不安,一起湧了上來。

她的眼眶泛了紅,“你弄疼我了。”

蕭珩眸光一頓,手上的力氣,放鬆了不少。

但還是沒鬆手。

“岳父還在等你回去,別讓他擔心,好嗎?”

謝清黎咬咬唇,不想就這麼低頭。

蕭珩真的很懂得,怎麼拿捏她。

僵持之際,高嚴跑過來。

往敬王府的車伕手裡,塞了粒碎銀子,打發他走了。

高嚴察言觀色,對謝清黎道:“夫人,您一個人在萬杏堂,主子也不放心。老爺子見您不回去,得有多擔心啊!”

蕭珩抿唇,失了耐心,一把將謝清黎抱起來,上了馬車。

高嚴趕緊趕馬車,一刻都不敢耽誤。

一路無言。

回到將軍府,謝清黎先是去看了謝兗。

謝兗果然一直在等她。

他掀了掀眼皮,淡聲問:“你都同她說清楚了?”

問的是容喬。

謝清黎點點頭,“容喬姨母聽了阿爹的答覆,嘔血了。”

謝兗的眸光一頓。

片刻之後,他才嗯了一聲,面上看不出表情,“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會想通的。”

謝清黎還想說什麼。

但醞釀了半天,到底沒有開口。

她連自己的感情,都處理不好。

哪裡來的資格,去過問父母那一輩的事情。

只是阿爹突然之間,就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讓她覺得陌生。

回到主院,蕭珩就站在月下等她。

清冷的月光鋪灑下來,襯得他如九天謫仙,孤高又冷漠。

謝清黎心口一窒。

知道蕭珩是在等自己,她收回目光,目不斜視地往裡走。

走了沒兩步,蕭珩出聲喊住她,“你在生什麼氣?就因為我今天,和竺郗賽馬,贏了他?”

謝清黎頓住腳步,“竺郗的馬,為什麼會突然發瘋?”

那匹馬在前幾圈的時候,都好好的。

偌大的馬場裡並沒有其他人,卻突然出了這麼大的意外。

當時謝清黎就聽到,旁邊有人在悄聲議論,是蕭珩暗中下手。

但謝清黎不相信,蕭珩會做出這麼陰狠的事。

蕭珩眯了眯眼,看不出喜怒,“你懷疑,是我故意害他。”

謝清黎抬眼,有些焦急,“我沒有!他是為了我,才上場賽馬的。如果沒有他,斷了胳膊的人,本該是我。”

她只是想知道,竺郗受傷到底是不是意外。

蕭珩闔眼,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氣。

“清黎,你是我的夫人。一個對你有其他心思的男子代你上場,你究竟置我於何地!”

謝清黎是和竺郗一起來的。

看到她站在竺郗身邊時,蕭珩的思緒,都被妒火燒成了灰。

謝清黎震驚地看著他,眼中有一絲受傷。

“我和竺郗是幼時的交情,他一向拿我當妹妹看待。樂勸屢屢挑釁,而我又不會騎馬。竺郗不為我出頭,我怎麼辦?”

難不成當著所有人的面,連馬都爬不上去,貽笑大方嗎?

蕭珩冷笑一聲,“我才是你夫君,要替你賽馬的那個人,本該是我!”

他不說還好。

一說起來,謝清黎就愈發難過了。

“你也知道,你是我夫君。可你替樂勸上場的時候,也沒有顧及我的感受啊!”

心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化成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地滑落下來。

蕭珩沉下眉眼,“竺郗對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他代你比試,而我卻無動於衷。不論你信不信,他受傷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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