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抱了一個小人兒,謝清黎和花滿蹊就出了門。

誰曾想才出門,就遇上了匆匆而來的鬼泣。

他站定腳步,看到謝清黎之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謝清黎心虛地移開視線,才想起來,自己還沒來得及通知鬼泣自己回來的訊息。

“昨天才到京城,還沒來得及找你呢!”

鬼泣撥出一口氣,表情幽怨極了。

“你還認識我是誰嗎?一走就是三年,連一個口信都不給我帶!謝清黎,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的。”

謝清黎頓時就生出一片愧疚。

琮兒從花滿蹊懷裡探出頭來,奶聲奶氣地喊道:“舅舅。”

花滿蹊噗嗤一聲笑出來,“新學的稱呼,就這麼亂用是吧?這是叔叔!”

鬼泣像見了鬼似的瞪大眼睛,後退著跳了一步。

“你、你們已經研究出能叫人返老還童的藥來了?蕭珩怎麼變成這個鬼樣子了!”

謝清黎哭笑不得,“什麼蕭珩,這是我的兒子。”

鬼泣後怕地拍拍胸口,“嚇死我了!這孩子和蕭珩長得也太像了。”

花滿蹊嗤了一聲,“蕭珩的兒子不像他,難道像你嗎?”

鬼泣不甘示弱地瞪她一眼,“你別說,要是細看的話,他的嘴巴是有點像我的。”

琮兒鼓了鼓臉頰,朝著鬼泣伸出小小的胳膊。

“舅舅抱!”

鬼泣受寵若驚,一雙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把琮兒接過去。

謝清黎好笑地搖搖頭,“不是舅舅,是叔叔。”

琮兒固執地重複:“舅舅。”

才兩歲半的人,說起話來口齒不清,聽著像是“豆豆”。

鬼泣嘿嘿一笑,“從此以後我就改名叫‘豆豆’了!”

花滿蹊酸溜溜地哼了一聲。

三人同行,一起上街。

到了這個時候,謝清黎才有機會,細細詢問這三年間發生的事。

鬼泣嘆了一聲,“那時候他們從夏國回來沒多久,三皇子便被貶了,九皇子成了最被看好成為太子的人。結果誰能想到,蕭珩的身世突然被捅了出來。”

竺琰這皇位來得本來就不正,又豈能容得下先太子的遺孤?

他以欺君之罪,將晉國公府眾人,都下了獄。

誰也不知道,蕭珩是如何孤身回了西北邊境,帶著二十萬兵力,一路殺回了京。

當年晉國公為了保住老夫人,主動交出去的那二十萬兵馬,便在此刻與蕭珩匯合。

四十萬大軍橫掃,連北狄都殺得丟盔卸甲,更何況一個竺琰?

蕭珩就這樣名正言順地登了那至尊之位。

而鬼泣從前就怕他,打那之後更是躲著蕭珩了。

謝清黎不在,他便每隔三天去找顧沉淵配解藥。

謝清黎聽後有些詫異,“啊?師兄沒告訴過你,你的幽冥蠱已經解了嗎?”

鬼泣一僵,“什麼?”

“就是……在泗城的時候,我就已經將解藥讓你吃了呀。”

景仲當時離開之前,將解除幽冥蠱的解藥給了謝清黎。

在泗城的時候,她就混在鬼泣的水裡,讓他喝了。

這件事她告訴過顧沉淵,沒想到顧沉淵卻一直沒告訴鬼泣。

鬼泣茫然地和懷中的琮兒對視一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花滿蹊見他吃癟,心裡總算好受些了,嘿嘿一笑。

“顧沉淵那人,八百個心眼子,你鬥不過他也是正常的。”

鬼泣唇角抿起,意味不明地問:“你就這麼把解藥給了我,不怕我反悔?”

謝清黎鎮定地搖頭,“你不會的。”

鬼泣雖然是殺手出身,但他是個講信用的人。

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的。

鬼泣神情複雜看了她一眼,像是卸下了什麼包袱,大步往前走。

“還愣著幹什麼,不是要逛街?”

花滿蹊翻了白眼,追上了他的腳步。

琬琬懵懂地抬起頭,小聲問謝清黎:“孃親,那是爹嗎?”

謝清黎呼吸一滯,隨即溫聲道:“他不是的。以後有機會了,孃親帶你看爹爹好嗎?”

琬琬開心地彎了眼睛,用力點頭:“好!”

看著她純真的笑臉,謝清黎卻只感覺心酸。

鬼泣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在街上看到個東西,就逮著琮兒和琬琬問想不想要。

只要兩個孩子點了頭,不管謝清黎如何勸說,都大手一揮買了下來。

逛到一半,鬼泣突然停住了腳步。

花滿蹊莫名其妙地戳了戳他:“幹嘛,丟魂啦?”

鬼泣臉色不變,壓低了聲音道:“有人跟著我們。”

謝清黎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花滿蹊哦了一聲,朝他使了個眼色。

鬼泣帶頭,朝人少的一條街走去。

到了巷子口,他打出一枚銀粒,驟然襲向了後方。

銀粒在打在拐角的牆上,朝視線看不見的地方彈去。

一聲悶哼,從拐角後響起。

鬼泣將琮兒塞給花滿蹊,箭步躥了出去。

下一瞬,就揪著一個人,推進了巷子裡。

謝清黎看清對方的臉後,震驚得難以言喻。

“世子?怎麼會是你?”

鬼泣放開手,冷冷睨他:“都是熟人,好好出來打招呼便是了,鬼鬼祟祟跟在後面做什麼。”

竺郗看起來變了許多。

從前的他可以稱得上一句溫潤如玉,可現在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滿身冷意。

他掃了謝清黎一眼,視線在兩個孩子的身上頓了頓,就垂下了眼簾。

“只是覺得背影熟悉,沒想到真的是你。”

謝清黎啊了一聲,“我昨日才回京,還沒來得及拜訪。”

竺郗扯了扯唇角,卻沒笑出來。

“不必了,去了也沒人。”

謝清黎蹙起眉,朝身旁的花滿蹊望去。

花滿蹊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小聲道:“蕭珩打進京的時候……敬王抵抗了,事後被問罪,囚禁起來了。”

謝清黎的心猛地一揪。

這三年間發生的事情,可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

人不是從前的人了,物也面目全非。

竺郗朝謝清黎點點頭,“你既無事,我也放心了。我如今……在宮裡做暗衛,日後相見也難,你保重好自己。”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巷子。

謝清黎張了張口,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過了許久,她才澀聲問:“敬王殿下……現在被囚在何處?”

花滿蹊感嘆了一聲:“你也太高看我了,這種事情,恐怕只有蕭珩才知道吧。”

謝清黎咬住下唇,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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