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打著哈欠坐起身,看見沙發上坐著的人時意識陡然清醒了一半。

反應了幾秒鐘才想起來睡前傅時起就在房間裡,又鬆了口氣。

“傅時起,我想喝水。”

聽見聲音,沙發上的人起身去替她接水。

蘇桃接過他端來的水,一口喝到底,“舒服了。”

傅時起拿過她的杯子,“洗把臉,等會兒帶你去清風古街。”

“不先吃飯麼?”她一覺睡醒還有些餓。

“古街裡有特色小吃,”他垂下眼看她,“要是你實在是餓,可以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蘇桃茫然地眨著眼:“你帶了吃的?”

傅時起指自己,“我。”

她拿枕頭砸他:“你回你的房間去!”

就知道從他嘴裡聽不到什麼正經話!

蘇桃簡單洗漱一番,拎了個挎包就出門了。

她不用刻意去思考出發路線,只要跟在傅時起身旁就足夠安心。

兩人平穩結束了一週的旅行準備返程,卻在機場碰見過了意想不到的人。

傅時起將蘇桃的帽簷往下拉了拉,完全擋住整張臉,牽著她繞開了前面的安檢入口。

但前面雍容華貴的男人注意到了他,沉聲叫他:“傅時起。”

傅時起腳步微滯了一瞬,扣著蘇桃的手緊了緊,仍舊義無反顧地繼續走。

傅廣陵聲音裡帶著涼意:“你將旁邊的蘇桃擋得倒是嚴實,可你這張臉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裡雖然是M市,不是雲城,但也不是你能胡作非為的地方。”

蘇桃緊張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襬,“阿時,要不要先進去?”

傅時起只冷淡看了他一眼,“我還有事,先走了。”

傅廣陵似乎是鐵了心要讓傅時起留下,“這個時間點只有一班飛機,我都不著急,你也不用急。”

“有事就直說,拐彎抹角可不像你。”

傅時起轉回身,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傅廣陵揚起笑,“離檢票還有半小時時間,先坐下聊聊?”

貴賓候機室裡,只有三人面對面坐著。

蘇桃從上次的見面中就知道傅廣陵不是個好惹的主,悄悄看向身側的傅時起。

他身子微繃著,眉心緊擰。

“我回去問過你奶奶了,”傅廣陵開門見山,“關於那塊玉佩的去處,她什麼也沒說。”

他臉上掛著勝券在握的笑,“不過我瞭解她,含糊其辭就表示那玉佩一定在你身上。”

蘇桃感覺到傅時起越發冰涼的掌心,反握住他的手。

“雖然那座金山與我而言只是小錢,但背後的資源價值可遠不止一億。”傅廣陵十指交錯而扣,抵在額前,“所以我可以花兩倍的價錢買下。”

傅時起聽傅奶奶說過那座金山的價值,只會隨著時間不減反增。現在或許還不值兩億,但今後的價值會遠超這個價錢。

他沒思考就回答:“不賣。”

傅廣陵也不意外,還在分析著利弊:“你年紀尚小,不知道它的商業價值。要知道兩億可不是小數目,不僅你這輩子可以衣食無憂,連你的孩子甚至孫子也可以。但現在在你手裡發揮不了作用,空放著也只是擺設。”

傅時起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聲音裡情緒冷淡:“說了不賣。”

“你固執的樣子可不像我,”傅廣陵以為不明地笑了聲,“倒是和芷嫣挺像。當初給她開兩千萬讓她將你打掉,她也沒聽。”

聽見他用著自然而然的語氣說著殘忍至極的話,一簇怒火從傅時起心頭點燃。在傅廣陵毫不在意的無辜笑意下,像加了易燃物一般將那團火燃得更旺。

傅時起隱忍到了極限,聲線陡然一沉,“傅廣陵,別侮辱我媽。”

蘇桃一慌,看向每個牆角安著的攝像頭,雙手按住他欲要站起來的身子,低著聲音安撫他:“阿時,別衝動。”

“年輕人就是毛毛躁躁的,”傅廣陵安安穩穩地坐著,“難成大器。”

傅時起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沒再看他,拉著蘇桃起身。

“蘇蘇,我們改簽下一班。”

蘇桃讓傅時起先在大廳的座位上休息,自己去視窗改簽。

可隊伍太長,她不放心傅時起一個人待著的狀態,急急地去了最前面。

隊伍最前方是個中年男人,他正翻著包找證件,就聽見身旁帶著哭腔的女聲響起:“大哥,我男朋友突然犯病了不能登最近一班飛機了。現在要臨時改簽,我怕一會兒就來不及了,能不能請你讓我先辦理?”

眼看這個小姑娘紅著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中年男人當即就信了,心一軟,騰開了位置。

“你排吧,我去最後面。”

蘇桃感激道謝:“謝謝。”

她辦理完手續就快步往傅時起的方向趕。

他就這麼靜靜地坐著,雙眼無神,彷彿一隻提線木偶。

蘇桃預料中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傅時起周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半垂著的眼簾久久未動,身上一絲生氣也沒有。

她在他身邊坐下,握住他冰涼的手,輕聲叫他:“阿時?”

聽見是蘇桃的聲音,他才緩慢地抬眼。

他眼底黯淡無光,瞳孔中連她的身影都沒有倒映出來。

她心緊揪著,輕撫上他的臉,“我一直在。”

傅時起的眼睛漸漸恢復焦距,語氣中帶著小心試探:“蘇蘇?”

蘇桃輕嘆:“是我。”

“抱歉,讓你擔心了。”

他沒了平日的意氣風發,磨掉了稜角,像只沒了刺的刺蝟,無助地蜷縮在角落,黯然失神。

“和我說說你以前的事情好嗎?”

蘇桃想陪著他將心病治好,就要知道誘因。

“好。”

“我從幼兒園記事起,就被人嘲是沒父親疼的孩子。但我媽告訴我,即使缺少父親的愛也沒有關係,她會加倍愛我,只希望我能健康快樂長大。”

“我很聽她的話,試著忽略那些難聽的話。一直到初中,我和傅青陽上了同一所學校。”

“他知道我的身份,一直找人針對我。不是桌上被刻滿‘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就是‘沒爹疼的可憐蟲’。交上去的作業發下來沒有完好的,後來我開始不寫作業。考試得的滿分沒人相信,傅青陽甚至在班主任面前說我是作弊得來的,還被叫了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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