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解,你知道的一切。然而……”雅羅斯拉夫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直視米倫那雙在興奮下又微微泛紅的眸子,說道:

“我只能給你十五分鐘,接下來我要去出席‘人造湖戰場例會’。你的價值,不僅體現在資訊上,更體現在資訊的表達能力。還是那句話,能打動我,有價值,我便能送你去都城生活,以異能者的身份生活。”

“呵呵,實際上,我對人類的生活並不感興趣。”米倫苦笑道:

“血族,無論身處何地,地位如何,我們都是高貴、驕傲的種族,自然也是孤獨的種族。從舊帝國時期開始,我們便不屑於與人類為伍。但是,‘總指揮’大人,我掌握的資訊而言,對於如何解決‘新元危機’,真正領會廢土世界形成的秘密,只有人類能夠辦到。”

“願聞其詳。”雅羅斯拉夫簡短回應道。

“伊凡二十二世,絕對是位偉大的帝王。《雙頭鷹與向日葵》一書詳細描述了他的偉大,包括在軍事上征服艾溫特萊和日涅人,降伏烏哈塔部落,威脅炎火帝國西境;文化上第一次從官方層面確立序組牌和塔羅牌的內容,允許不同學派在克魯斯德大學內授課,不對小說等文學出版物加以限制。”米倫回答道:

“科技上指揮科研團隊研發一系列軍事武器,將蒸汽時代的武力值推向了頂峰,並且在數學方面繞過了複雜、投入高的差分機,直接向著所謂‘電子計算機’方向前進。

“我們仍未知道那年伊凡二十二世究竟研發了多少神秘莫測,跨越時代的產物,那些以科技為載體,超越了魔法的奇幻構想,的確有一部分隨著他的死亡被埋葬在各地廢棄的科技園區內,當然,還有一部分就在‘苦深遺蹟’,這座埋葬著他那偉大之軀的皇家墓地中。”

“哦?有趣。說下去。”雅羅斯拉夫頓感有些意思,命令道。

“實際上,當年伊凡二十二世執政晚年,他曾與他的首相彼得·卡斯雷夫開展過一項名為‘千年萬王’的研究專案。為此,他與彼得終止了包括‘電力文明的探索’、‘宇宙領域的探察’和‘太陽能源的探知’三項足夠神秘但留存資料甚少的科研專案。”米倫回答道:

“‘千年萬王’,取自中部帝國的巴塞琉斯對自己的榮譽稱呼‘萬王之王’,而‘千年’則是克魯斯德帝國兩個半紀元的國祚。伊凡二十二世試圖從浩如煙海的歷史資料、史詩典籍和神明之語中尋找資訊,再透過一系列複雜的數學計算,推演出克魯斯德帝國繁榮、衰落到滅亡的具體時間。

“之後,透過制定一系列的法律、規則和制度,延續他手中帝國的繁榮,拖延衰落期的到來,從而避免滅亡的命運。”

“我打斷一下,米倫。以我的認知看來,任何舊帝國,舊王朝的成立、繁榮和滅亡都是亙古不變的,如程式般的規律程序,但人文,或者說人心最為難以捉摸,真的能透過某種數學手段,類似……構建模型,推導演算而得到具體結果嗎?”身為曾經的都城軍隊學校內的優等生,雅羅斯拉夫難以置信地問道。

“雖然我也不想承認,但這是事實。伊凡二十二世的‘推算小組’的確得到了具體的數值結論。他領導的黃金時期將會持續51年,121年後,大約就是伊凡二十五世時期,帝國開始衰落。157年後,隨著蒸汽時代將一切都安裝了加速器,克魯斯德帝國將會在一系列內憂外患中滅亡。”米倫說著,刻意壓低了聲音:

“那一年……正好就是新元元年,也就是‘無心人’危機正式爆發的一年。您……‘人造湖’戰役總指揮大人,不覺得有些過於巧合了嗎?”

“巧合?”雅羅斯拉夫託著下巴思忖道,頓時,一個可怕的想法竄入他的大腦和精神深處,令他嘴唇翕動、呼吸急促,半晌,竟一個單詞也沒有發出來。

看到這裡,米倫微微頷首,面部的表情也開始變得微妙起來。剛才的“血復”似乎不僅為他恢復了難得的生命力和精神力,甚至還讓他的思維變得異常縝密了起來。

他明白,支撐著克魯斯德這些軍人支撐到現在的,無非是對和平的渴望和“無心人”的仇恨,以及身為人類的身份認同,一旦這些基礎的觀點被顛覆,他們的立場就會迅速動搖,精神就會受到極大打擊。

無論雅羅斯拉夫這位被行政長官瓦西里看重的總指揮是否能成為朋友,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無疑是對失落者這個身份中,對人類來說天生帶有著的敵意的削弱。

望著仍處於腦補下的吃驚狀態的雅羅斯拉夫,米倫嘴角露出詭異的,如同古舊神明的使徒般的笑容,喉嚨中發出接近陰森的,屬於人類的聲音,道:

“《推演小組於龍元628年克魯斯德歷11月13日最新推演報告》一文中提到:屬於歷史的規律無法更改,就像太陽東昇西落,晝夜交替。倘若人類擁有控制太陽的能力,那時,文明將會以新的姿態存在,人類將不再需要推算帝國的興亡交替。

“《推演小組第129次例行會議報告》中提及:我們已儘可能詳細地將各種引數輸入最新研製的電子計算機進行推算、演化,並加入了屬於文學和神秘學內容的序組牌作為‘奇異變數’。結果沒有大的差別,畢竟,將人類的歷史拓展到以年為單位的漫長計量中,人性亦可被量化。

“他們認為:人的內心雖無法推測,但行為可以透過大量模型復現。而結論是:即便伊凡二十二世後續的君主持續發展他的法律、軍事和科學,一個龐大的多民族帝國的擴張終歸有限,戰略收縮趨勢一旦形成,帝國的崩潰就不再遙遠。

“《克魯斯德皇帝龍元659年密令》對以上報告的內容作出決策。第一,重修‘苦深遺蹟’,廢棄其科技和軍事功能,轉為大型的‘貯藏室’,透過藥物和魔源力誘導伊凡二十二世陷入長久的沉睡,這一時間預計一千年。”

“後面呢?”稍微緩過勁來的雅羅斯拉夫長舒口氣,繼續問道。

“第二,重啟對帝國科學家伊萬諾夫死亡事件的調查,重新研究自稱‘機械之主使徒’帶來的‘未宇齒輪’,以及造成伊萬諾夫‘心臟異化’的‘病毒’。”米倫平靜地背誦著手中掌握的資料資訊,在說完“病毒”這一單詞後,他竟倒吸了一口涼氣,旋即聲音有些顫抖道:

“這些資料,實際上是我從‘苦深遺蹟’的某處舊帝國時期的科研據點,以及‘荒野遊客團’和‘混亂組’那邊分別得到的。這些資料的文字不一,有克魯斯德手寫體,契丹里斯語,普託亞語,甚至還有中部帝國人常用的聖魯姆語。因為過於龐雜,所以我把它們記在腦子裡後就全部放置在了一處足夠隱秘、安全的角落。

“最初得到資料的時候我的確是一頭霧水,後來,逐漸分析、拼湊和整理之間,我得到了十分震驚,但彌足珍貴的令人震撼的結論。”

“伊凡二十二世,或許並沒有去天國面見正主對嗎?”雅羅斯拉夫問道,雙眸無神地看向前方。

“只要聯邦能夠徹底挖掘‘苦深遺蹟’,進入其內部,就能得到確切的答案。可惜,裡面早就佈滿了舊帝國時期遺留的神秘科技武器作為防備,前幾天我見過的‘機械狗頭怪物’,我敢肯定,屬於其中之一。”米倫回答道:

“總指揮大人,您作為優秀的人類應該清楚,當人陷入極致的對未來的絕望後,他們的思維往往會走向極端,採取一種看似正確,但彌足瘋狂的行為。

“我們血族的基因中帶有一種對中部語天性友好的部分,我們在學習中部語時非常容易,學習速度通常是正常人類學者的十倍。那堆資料中,我找到了一份前‘推演小組’成員艾偌尼克·普託斯堡用中部語撰寫的手稿,我依稀記得其中幾段令人絕望的文字:

“我們小組的組長被皇帝陛下判處極刑,因為他在執行一項足以毀滅大陸和人類的任務。這是他的咎由自取,害人者,上主亦會剝奪他為人的權力。但其他人包括我在內,都已沒有資格繼續留在都城了。

“兩個男性成員的頭顱……我在垃圾場的角落瞥見了,兩個女性成員被送至克魯-普託格勒後,據說殞命於一場風暴。可是,那裡已兩百年沒有任何狂風了。而我和剩餘的三人,因為對‘皇帝不尊敬’,被流放至大鐵路的盡頭,好在,只要穿越乃布斯克平原,到達艾溫特萊或是前往契丹里斯,就有活命的機會。

“皇帝陛下兩個月前見到造成伊萬諾夫心臟硬化的‘病毒提取物’後竟然扭曲地笑了,是那麼不正常,像是被邪祟俯身一般。即便我們告訴他,上主也曾說過:‘一切皆有定數,凡人無需自擾。’放平心態,做好最偉大的克魯斯德皇帝即可。

“可他似乎因為疾病傷害了大腦,變得有些多疑、極端。造成伊凡諾夫心臟硬化的‘病毒’是不祥之物,他會造成災難。而皇帝陛下不止一次說過,‘要來一場徹底的毀滅,再由最優秀的人類重新建設,以此為基礎,方可走向嶄新紀元’。的確荒謬,的確可怕。

“一個月前,聽說皇帝陛下的思維突然有了些許好轉,沒有再提及‘病毒提取物’的事情了。我們以為他的疾病得到了控制,或許已接受了心理疏導。但實際上,我聽說,身為【秩序者】的他使用了某種禁忌型別的魔源力,開啟了通往未來的‘躍遷陣’……

“或許,災難已經爆發,而我們渾然不覺。我瞭解到,契丹里斯人正義、勇敢、勤奮,我想去契丹里斯,我想在那裡留下後代,直到他們找到結束災難的方法。可是……在這趟列通往乃布斯克的列車上,我總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希望只是錯覺吧……”

聽完藉由米倫之口的複述,雅羅斯拉夫沉默了良久,口中呢喃道:

“不言而喻,一目瞭然。或許,真正的真相,已距離我們並不遙遠了。”

又沉默了大約十五分鐘,雅羅斯拉夫整理好服裝,準備離開“臨時監獄”關押米倫的房間前,吩咐蘇菲亞道:

“去找到營地南邊我的前手下,現在的‘營地南區負責人’列夫,就說是我的命令,找輛車儘快送米倫離開這裡。先去卡諾斯克,庫卡應該快到了,讓列夫的人和庫卡的人一起,送米倫去見瓦西里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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