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黎文和樊江濤分別之後,李欣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渾身輕鬆了下來,這幾天跟這兩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呆在一起可把他憋壞了。

李欣走後,黎文對樊江濤說:“看來這件事情只能跳過他了。”

樊江濤擔心地問:“你把回扣的事情告訴了他,將來他這邊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除了幾句空話以外,他什麼把柄也沒有。”黎文說這話的時候,嘴上口氣很硬,心裡卻很虛。

樊江濤說:“今天在車上那番話你不該說。我估計他肯定記在心裡了。”

黎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愛記不記,我才不怕呢。”

樊江濤說:“關鍵是這麼說對咱們的計劃不利呀,咱們還有求於他。”

“沒有張屠夫,不吃連毛豬,我就不信缺了他就不行!”黎文越說越氣,情緒又亢奮了起來。

樊江濤無可奈何地說:“但願吧。”

李欣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12:40了,夏小娜睡眼惺忪地說:“怎麼今天才回來啊?”

李欣說:“期貨公司的人邀請我們到杭州去玩了兩天。”

“他們為什麼要請你們?”

“他們有個專案希望跟我們合作唄。”

“什麼專案,談成了沒有?”

“沒有,這專案不靠譜。”

“怎麼回事兒?”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改天再跟你說。”李欣說著在女兒妞妞胖胖的小手上親了一口。

夏小娜說:“你別把她弄醒了,你也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第2天一上班,黎文就到苟峰的辦公室彙報情況去了。

苟峰一見他進來就問:“怎麼樣,這趟出去有收穫嗎?”

黎文知道苟峰指的是什麼,他搖搖頭說:“效果不大。”

“什麼叫效果不大?你詳細說說看。”

黎文說:“我和期貨公司的樊經理嘴皮都磨破了,可是李欣死活就是不鬆口,說這件事風險太大,不能幹。”

“期貨公司的人不是請你們到杭州去玩了一趟嗎?他還是一點兒也沒鬆口嗎?”

“說的就是啊,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要是換一個人的話怎麼也會領情的。可他卻白吃白玩了之後一點兒也不鬆口,你說哪裡有這樣的人啊?”

苟峰問:“回扣的事情你跟他說了嗎?”

“說了。”

“你說的是多少?”苟峰之所以問黎文跟李欣說的數字是多少,是他非常瞭解黎文這個人,這個人是雁過拔毛的主。他擔心黎文從中又剋扣了一部分,沒有把他說的%全部告訴李欣。

“就是%啊。”

“哦,他聽了以後是什麼反應?”

“他說他不要。”

這下苟峰也覺得有些難辦了。

黎文想了想,對苟峰說:“要不然別管他的意見了,咱們公司的原則不是少數服從多數嗎?即使他反對,也只有一票,不妨礙我們執行這個計劃的。”

苟峰見黎文抓不住問題的重點,忍不住罵道:“你tmd說得倒輕巧,如果他不同意,他就不會用心,將來我們怎麼賺錢?這個合作一旦進行下去,首先就得考慮近600萬元的利息該怎麼付!如果賺的錢連利息都覆蓋不了的話,融那麼多資金進來有什麼用?”

黎文字來是想對苟峰說即便虧損一兩百萬元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反正又不是虧自己的錢,而且這些虧損可以向集團上報,按壞賬處理。咱們先把回扣拿到手再說,這才是大事兒,畢竟這才是自己手裡的錢。

可是他一想到苟峰說的那近600萬元的利息,如果再加上一兩百萬元的虧損,那麼公司在這一次合作中的實際虧損數字就接近800萬元了。按公司目前自有的1800萬元資金計算,這個虧損的比例已經超過了44%,這麼大的虧損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張口結舌,半晌答不上來。

螺紋鋼第2浪的回撥依然在進行中,但是就像李欣分析的那樣,因為跟熊市的大趨勢相反,所以這一浪的上漲顯得很緩慢,多頭在拉抬價格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整整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到8月14號價格才漲到3848元。

此後,價格逐漸開始了下跌。到9月3號,收盤價已經下跌到了3745元。

看著價格已經從3848元的高點下跌了100多元,苟峰有些著急了,他問:“已經跌了這麼多,按理說第3浪的下跌應該是開始了吧,為什麼我們還遲遲不入場做空呢?”

李欣也想做空,可問題是第2浪的反彈此時已經把5日、10日和20日均線都拉到了60日均線之上,他不敢確定這一波的下跌是否能持續下去。要是價格在60日均線附近獲得支撐再次向上反彈的話,入場做空可能會面臨很大的浮虧,於是他就說:“也許第3浪的下跌已經開始了,但是為了穩妥起見,我覺得還是應該等價格跌破了60日均線再入場,那樣把握才大。”

“可問題是現在60日均線的數值是3652元,還有近100個點的差距,等價格跌到這條均線之下還要多久?”

“時間不是問題,我們等得起,關鍵要看價格走勢。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價格跌不破60日均線繼續往上反彈該怎麼辦?”

苟峰說:“第2浪是從3382元漲起來的,反彈的空間已經超過了460元,按理說第2浪的上漲已經非常充分了,目前應該是第3浪的下跌了。你不是說第1浪都能下跌900多個點,那第3浪的下跌空間會更大嗎?即使價格在60日均線附近有反覆,向下的空間依然值得期待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問題是應該的事情很多,結果到底是不是我們認為的那樣還很難說,為了穩妥起見還是等技術面上出現機會再說吧。畢竟市場上的絕大多數人還是看技術面做單的,只有等價格跌破了60日均線這道最後的防線之後多頭才會死心,我們入場的風險才最小。”

苟峰雖然很擔心會失去做空的最好時機,但他見李欣說得有道理,就不再吭聲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螺紋鋼價格繼續小幅下跌,到了9月6號這天,其最低價曾經下探到3705元,距離3668元的60日均線僅僅只有一線之遙。

價格靠近60日均線之後,這條支撐線的支撐作用就逐步顯現出來了。在接下來的4個交易日內,螺紋鋼的價格一直在這條均線附近徘徊。

到了9月12號,螺紋鋼的價格還維持在3713元。而此時60日均線的數值已經逐步抬高到了3684元,兩者之間的差距已經縮小到了30元之內。

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螺紋鋼的價格到底是在60日均線的支撐下繼續向上反彈,還是會跌破60日均線的支撐向下突破,也許三四個交易日之內就會見分曉了。

9月13號,星期五。

螺紋鋼以3709元低開後就繼續下探,9:17,價格跌到了3687元。

這個時候螢幕上那根陰線的下沿剛好踩在3686元的60均線上,幾乎分毫不差。

會議室裡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螢幕上那根K線圖,都在等著看接下來價格到底能不能跌破60日均線。

就像戰場上攻防雙方在爭奪關鍵的橋頭堡那樣,此時的多空雙方都知道3686元這個關鍵點位的重要性。所以從9:17~9:47,螢幕上那根分時線就一直在3686元到3692元這個狹窄的區間內整整波動了半個小時,多空雙方你爭我奪,都想把價格拉往對自己有利的一方。

成交量急劇放大,但價格波動卻越來越小,這激烈的一幕讓所有人看得膽戰心驚。苟峰這個時候回想起李欣幾天前講的那番話,才逐漸琢磨出來其中的深刻含義。

激烈交鋒了半小時之後,9:48,螢幕上那根分時線開始從3685元下跌了。

10:02,價格跌到3673元。

10:35,價格跌到3669元。

11:21,價格跌到3664元。

看得出來,價格雖然破了60日均線的支撐,但是並沒有急速向下。這說明多頭還沒有完全放棄,空頭也不敢放心向下打壓價格。

苟峰說:“已經破了60日均線的支撐了,應該可以做空了吧?”

李欣說:“要不看看今天的收盤價是什麼情況再說?”

苟峰無可奈何地笑笑:“唉,你前怕狼後怕虎的,也太小心了。”

李欣也笑了:“小心沒大錯。都等到現在了,也不著急這一天兩天的。”

到了下午14:35,價格依然徘徊在3658元一線,苟峰忍不住了,又跑到發展研究部的辦公室裡來說:“我看價格已經漲不上去了,要不然我們賣出開倉吧?你看看今天這根大陰線已經有效跌穿了60日均線30個點,要是今天不賣出開倉,我擔心明天一開盤就會大幅下跌,那樣的話我們就錯過機會了。”

李欣沒說話,他是真的很擔心今天的收盤價會再次收在60日均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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