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運凱聽了以後沒說話,他要的就是這個。

如果不停高爐,按照眼前的原材料消耗程度來看,頂多再過兩個星期又得再一次採購鐵礦石。在鐵礦石和螺紋鋼價格的下跌趨勢沒有完全扭轉之前,繼續採購鐵礦石只會擴大虧損。

兩個月以前他不信邪,鐵礦石價格越跌他就越買,他堅信自己會抄到鐵礦石價格的底部。

但是現在他意識到情況已經變了,鋼價和礦價還會跌多少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種局面很可能還要持續很長時間。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儘量減少原材料的消耗量,這樣才能讓整個集團堅持下去,挺過眼前這個寒冬。

見龍運凱不說話,潘祥瑞鼓起勇氣問道:“董事長,如果咱們節後把3號高爐停掉,將來鋼價和礦價馬上回升的話,那我們的損失豈不是更大。”

曹軍和丁朝宗聽了潘祥瑞的話以後深有同感,他們都知道目前的鋼價和礦價低得太離譜了,價格不能這樣沒理由地持續暴跌,總有反轉的一天啊。現在馬上就要到10月份了,按照以往的節奏,全國的鋼廠已經要開始準備冬儲了,跨年度的原材料採購計劃已經提上了日程,這對處於低位的礦價和鋼價來看應該是一個利好訊息。可是龍運凱卻要在這個時候停掉一個高爐,把公司的產能縮小1\/3,這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策呢?他們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龍運凱,等著聽他怎麼回答。

龍運凱說:“計劃必須提前做出來,如果節後鋼價還是沒有起色的話,那麼3號高爐必須馬上停掉,我估計鋼價和礦價一時半會兒是起不來的。就算年底之前鋼價和礦價真的能漲起來,那咱們重新點燃3號高爐也就是花費一百多萬元的事情。”

丁朝中聽完龍運凱的話以後暗暗點了點頭。他不懂生產,也不懂銷售,但整個集團運營的核心資料都在他做的財務報表上。如果真像龍運凱說的眼前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兩三個月的話,那麼停高爐就是最明智的選擇。不然的話,兩三個月以後集團的財務報表會更難看。

潘祥瑞也趕緊點頭答應道:“好的,董事長,我們抓緊時間儘快把計劃做出來。”

苟峰和龍運凱的日子就夠難過的了,合金廠廠長周仁的日子比他倆的日子更難過。

螺紋鋼價格跌回十幾年前,矽錳合金的價格也一落千丈,他的合金廠持續虧損,不但擴建的新廠早已半途而廢,原來的老廠也是苟延殘喘。

按照正常的思路,半個多月前他就應該讓廠裡停產以減少虧損,可是他不敢這麼做,因為一旦停產的訊息走露出去,所有的債主就會蜂擁而至,到那時自己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兩個月前,廠裡的賬上還有3000多萬元錢,可是到現在這筆錢已經所剩無幾,僅僅只有800多萬元了。這筆錢滿打滿算只夠廠裡運轉一個月,一個月之後除非神仙降臨,否則自己將再次成為身無分文的窮小子,而且身上還揹著三個多億的債,那些債主將會讓自己生不如死。已經窮途末路的周仁不能再等了,他決定鋌而走險,於是他悄悄地把廠裡那800多萬元錢全部提了出來。

9月29號這天晚上,等老婆把兒子哄睡著以後,他悄悄對老婆說:“廠裡可能撐不下去了,要不咱們走吧。”

他老婆大吃一驚:“廠裡撐不下去了?怎麼回事啊?”

周仁說:“唉,一兩句話跟你也說不清楚,反正這個廠是辦不下去了,投進去的那些錢全部打了水漂,估計收不回來了。現在新廠和老廠一共欠了三個多億的資金,這筆錢沒辦法賠!”

“那怎麼辦?”

“剛才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只有一走了之。”周仁現在才對老婆說出廠裡的實情,說出跑路的打算,是因為此時已經到了實施這個計劃的關鍵時刻。其實早在半個月之前他就開始醞釀這個計劃了:明天廠裡就放國慶長假了,到10月8號收假上班,這中間有整整9天的時間,這在合金廠是前所未有的。以前不論什麼假日合金廠都是輪班倒,從來不會全廠停產放假。可是今年的情況不同,廠裡的效益越來越差,在這個時候自己讓全廠職工放假回家休息,廠裡的員工應該不會多想,自己恰恰就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差跑路。等10月8號上班後廠裡的員工和那些債主發現自己不見了的時候,自己早已經跑到天涯海角去了。

他老婆帶著哭音問:“走?走去哪裡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能待在這裡了。”

“你想辦法把欠的錢還給別人不行嗎?”

“我要是能還錢,還用走這一步路嗎?”

“把廠子賣了不行嗎?”

“現在這個廠還值多少錢?有誰會願意買?就算有人買,也還不上欠的那些債。”

他老婆抹著眼淚說:“如果只是咱們兩個人,就算浪跡天涯我也認了。可是兒子怎麼辦?他只有6歲,今年剛剛上小學一年級,他能跟著我們浪跡天涯嗎?”

“你以為我不著急嗎?我也著急啊。他要是不跟著我們走,留在這裡不但上不了學,很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出去了或許還能想點辦法。”

他老婆橫下一條心說:“我不走,兒子也不走,要走你走!”

周仁急了:“你個臭娘們,真是頭髮長見識短。你們不走,那幫追債的人能放過你和兒子嗎?”

“我不管,我搬回孃家去住,我孃家離這裡200多公里呢,我悄悄地跑到那邊去誰也不知道,兒子也可以在那邊上學。”

周仁沉默了,老婆說的或許也是一個辦法。如果兒子跟著自己跑路,那就成了黑人黑戶,一輩子見不得光,這是他不敢想象的。

這天晚上,他老婆以淚洗面。她當初就是圖周仁能在縣裡辦廠,手裡有錢,在眾人眼裡是青年才俊,所以才嫁給他。

自己好心好意關心丈夫一下,沒想到卻被他破口大罵,周仁的老婆為此難過了好幾天。

現在回想起這件事,周仁的老婆才發覺廠子破產這件事情原來早就已經有苗頭了,只是自己沒注意而已,要不然丈夫的脾氣也不會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壞。

他老婆本來文化程度就不高,之所以能嫁給周仁,完全是憑自己的臉蛋和身材漂亮。而周仁開合金廠有錢後想的也是找漂亮女人,倆人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這才一拍即合。

現在到了要跑路躲債的地步,正像那句老話說的那樣: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他老婆不可能帶著兒子跟周仁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流浪,可要是離開了周仁,初中還沒畢業就輟學到處打工,學歷不夠又沒有手藝的她養活自己都困難,更別說還要養兒子了。不跟著周仁跑路,她只有帶著兒子回老家農村,將來自己要麼出去打工,要麼在家裡幫父母種田。他老婆心裡想著這些事情,一夜無眠。

這天晚上週仁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他躺在床上一支接一支地抽菸。因為時間已經很緊迫了,公司賬上的錢已經被自己全部提了出來,要是再拖幾天事情暴露的話,有可能連自己都走不了。

考慮了一晚上,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第2天一早,他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老婆:“公司賬上只剩下了800多萬塊錢,這些錢我已經全部取出來了,這張卡上有400萬元,留給你和兒子,其餘的錢我帶走。你今天就趕緊領著兒子回孃家去,悄悄地走,不要跟任何人打招呼。回到孃家後就再也別回這裡了,以後我會想辦法跟你們聯絡的。”

他老婆一聽這話眼淚又下來了,哽咽著說:“那這套房子怎麼辦?”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這套房子!這房子丟在這裡不會跑的。”

周仁那幼小的兒子不懂事,問他說:“爸爸,你要去哪裡?你是出去玩嗎?為什麼不帶著我和媽媽?”

周仁聽了心如刀絞,他摸摸兒子的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兒子。

這個時候他老婆說:“非得今天走嗎?車子怎麼辦?”

周仁說:“必須今天走,晚了就走不掉了。車子我開走,你和兒子去車站買票坐車走,不要跟任何人打招呼,如果有人問就說去走親戚,只帶隨身用的東西,回你孃家以後需要什麼用錢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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