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鵬送走了於勝利後,心情輕鬆了許多,跟於勝利雖然接觸不過兩天,但一口難以下嚥的怒氣險些就要將他心口撐破,現在好歹是把這尊瘟神送走。

來到劉記燒烤攤,白天一塊在爛尾樓打牌的七八個年輕人,全聚在此。

“鵬哥!”刀子抬手示意了下。

熊大鵬笑著走了過去,看向還空著的桌子,“菜點好了嗎?”

“那必須點好了,別擔心,既然你請客,我們只點貴的不選對的。”刀子一改之前凶神惡煞的模樣,態度親近。

原本挨著刀子坐的一個年輕人,則趕忙站起身來,給熊大鵬讓開了位置。

“多貴都行,今天實在辛苦弟兄們了,謝謝,謝謝。”熊大鵬在那年輕人的拉扯下,坐到了刀子旁邊。

“是弟兄就別說這些。”刀子給他倒了杯酒,“事情辦妥了就行。”

“應該是嚇跑了。”熊大鵬說,“我親自送他上的中巴車。”

“沒事,他要敢再回來,我剁他一隻手。”刀子笑道。

“哈哈,那倒是犯不上。”熊大鵬說,“行了,別提這晦氣的人了,我們吃東西。我先敬各位一杯。”

“都說了是弟兄,別這麼客套。”刀子對他客套的言辭不滿。

“來吧,來吧,一碼歸一碼。”熊大鵬還是舉起了酒杯。

刀子看了他一眼,對其餘人說,“都好生跟鵬哥喝一個,不許養魚啊,喝光。”

菜品上了之後,酒過三巡,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快就喝多了,有些吵鬧,刀子和熊大鵬酒量不錯,只有三分醉,兩人到了燒烤攤外面抽菸。

“我看你這次比較收著,要放以前,把一個人趕走,打一頓不就好了,還用得著演這麼一齣戲。”刀子蹲在花壇上,叼著煙說。

熊大鵬看了看他,“我們老大不小了,再打打殺殺也不是個事。”

刀子表情停了下,隨後咧起嘴,“你變化有點大,要不是親耳聽見,都不會相信這是你說的話,想當初我們在鎮上混的時候,你是我們當中最猛的……”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熊大鵬打斷道,“刀子,你想過未來嗎?”

刀子把菸頭彈了出去,準確的落在陰溝裡,吐出好大一口霧氣,“大鵬,我們這種人,有什麼未來可以想?你看這麼大一座城市,有為我們準備什麼嗎,除了我們自己這條命,什麼都沒有,那除了拿命博,用血拼,還能走什麼路?”

“也還是有的。”熊大鵬說著,想起了陳旭的身影。

“是去酒店門口當門童,還是去餐館端盤子,又或者去銷售公司做銷售,還是去酒吧當保安?”刀子略顯激動起來,“看人臉色,剛夠吃飽,你心不累嗎?我知道你想走正道,但我猜不到你的理由,可我看著你一路磕磕絆絆的走過來,最終你得到什麼了,遇到事的時候,還不是離不開我們這群弟兄……”

熊大鵬又點了支菸,沒有說話,臉色不太好看,因為刀子說的這些,正是他來湘南市後做過的一些工作。

“別想別的了,跟我一起幹吧,我還是認你當老大,弟兄們都聽你的。”刀子說,“剛哥那邊是知道你的,只要你點頭,就可以跟我過去。你知不知道,就上個月,我分紅就分了三萬,這年頭什麼東西最實在,不就是錢?”

“刀子,今天的事謝謝你,以後咱們有空還是可以一起吃飯喝酒,但這些話,你也不只說一次,以後別說了。”熊大鵬把剛點燃的煙扔在地上踩滅,“單我已經買過了,加了點菜還有啤酒,你們喝盡興,我先走了。”

刀子上前拽住他的胳膊,衝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好了,好了,你還急眼了,我不說了行吧,待會兒吃完了一塊散場。弟兄們好久沒見,你這先走了,他們還以為我跟你鬧矛盾,本身嘛,只是一些觀念衝突,是不是,其實我倆都是為對方好,話可能說得狠了點,但不是好弟兄不可能這麼直接,你說是不是。”

之後,刀子果然沒再提這些,沒事人一樣跟熊大鵬喝了一頓酒,才各自散場。

熊大鵬回到出租房,雖然吐了兩回,腦袋昏,但卻睡不著,腦袋也很清醒,他仰躺在床上,看著昏黃的天花板,腦袋裡翻滾著過去的那些事情。

他跟刀子認識很多年了,在鎮上讀小學初中就是同學,後來又在縣城一塊讀職校,當初混在一起,好到一條褲子兩人穿,一個菸屁股兩人嘬的程度。那時候,他們就已經是混社會的老油條了,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替對方擋拳腳也是家常便飯,曾有一回,跟一夥人打架打急了眼,對方動了刀子,熊大鵬還替刀子擋過一刀。

要論起來,兩人就是真正過命的交情。

後來,他們都來了湘南市,逐漸也就疏遠了,不是刻意的疏遠,而是兩人選的路不一樣,刀子跟了個叫楊剛的人,聽說是在開地下賭場和放高利貸……他卻是找各種沒什麼人身或者法律風險的工作,哪怕工資低點。

刀子不明白當初在職校稱王稱霸的他,為什麼在走上社會後,會選擇找這些工作,他自己心裡其實一開始也並不清楚。

直到最近夏冰突然從他身邊消失後,在每個輾轉反側的夜晚,才梳理明白。

很大程度,還是因為夏冰。

那年,他替刀子擋刀,腹部被紮了一個洞,見血之後,所有人一鬨而散,只有夏冰以為他要死了,驚恐的摟著他哭喊救命,那一幕成了他的夢魘。

不是他自身鮮血橫流,不知道是否會死的恐懼,而是夏冰那幅以為要失去他的驚恐和痛苦的模樣,他不想再經歷。

只是對於他來說,多年養成的混子習性,是沒那麼容易改的,所以在之後各種各樣的工作中,還是時常暴露,導致每份工作都做不長,他像一隻沒有頭的蒼蠅,尋求突圍,當看到刀子越混越好的時候,他不可能不動搖,很多時候也會想著,要不要走跟刀子一樣的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那樣也許很快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但他更知道,那樣靠走邪路,撈偏門得來的“美好”生活,很大機率只會是曇花一現,更大的機率,是進監獄或者橫死街頭。

在夏冰走後,他徹底明白了,對於未來的選擇中,夏冰會因此面對什麼,其實早就成了他考慮的首要因素,他潛意識裡早就將她納入了自己的未來,然而正因為從來沒想過夏冰會從他生活裡消失,才讓他並沒有完全想清楚自己究竟要一個怎樣的未來,步子還是走得太彷徨,太緩慢了。

“睡了沒,我想你了。”手機簡訊響起,發件人是夏冰。

熊大鵬看了看,笑得十分傻氣,捏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發了一條簡訊過去,“想我哪裡?”

夏冰那邊停頓了好大一陣,大概也是沒想到熊大鵬竟然會發這樣不太正經的簡訊,半晌後,正在熊大鵬覺得自己似乎過火了一點,要解釋自己酒喝多了的時候,夏冰的簡訊到了。

“你想我想哪裡,我就想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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