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來了。
來了之後，還未展開調查，陳旭在自己辦公室，就被警察訓了幾句。
這一點都不冤，因為著急做生意，犯罪現場給徹底破壞掉了……
陳旭滿臉羞愧，之前還罵於勝利是法盲，結果法盲竟然是自己。
好在警察並沒有深究，否則恐怕還要背個毀壞證據罪。
“最近有跟人結仇或者你有沒有看到嫌疑人的體貌特徵？”訓完之後，警方開始了例行詢問。
“不算結仇，我也並沒有親眼看見嫌疑人，不過，之前有人上門找茬，應該有所關係……”陳旭沒把話說滿，因為他確實沒親眼見到是於勝利，而熊大鵬說是於勝利放火，也只是聽朋友那麼說，還未徹底求證。
“是於勝利。”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玲瓏小巧的於招娣走了進來，搶在陳旭之前，把名字報了出來。
她表情平靜，沒有咬牙切齒的恨意，也沒有大義滅親的決絕，彷彿在說一個陌生人的名字。
“招娣，這裡沒你的事，你先出去忙。”陳旭不想讓於招娣成為親手把自己爸爸送進監獄的人，這比縱火犯女兒的身份，往後面臨的枷鎖更重。
“等等，這位小姐先留下。”警察阻止了陳旭，“你看樣子知道些情況，我們需要很全面的瞭解。”
“於勝利是我爸。”於招娣也並沒有因為陳旭的話有離去的打算，站在原地接著說，“前些天他來城裡找我，在我們店裡大吵大鬧，問我要錢，我沒給他，他就跪在大門口哭號，干擾我們正常做生意。”
“你爸？”兩位警察對視了一眼，“所以這是家庭糾紛？”
“家庭糾紛你們不管嗎？”於招娣問。
“不是不管，用汽油放火，這絕對是比較大的罪，肯定要入刑的。不過看你自己的意願，如果諒解，在判刑上應該會輕一點……”警察說道。
“我不會諒解他，能讓他判重點嗎？”於招娣又問。
“這個得先抓到人，看還有沒有其他違法問題，對了，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放火的人就是他？這附近沒有監控，其他證據就尤為重要，不能光憑猜測。”警察說。
“肯定就是他！”於招娣稍微激動了些。
“我當時在店裡，但沒看到人。”陳旭說，“不過是不是可以作為一個偵查的方向，把人抓到了，到時候能問出來。”
“你作為他的女兒，知道他在城裡住在哪嗎？”警察又問回於招娣。
“我不知道。”於招娣搖頭，“不過他嗜賭如命，很可能在棋牌室或者什麼能夠打牌的地方。”
警察苦笑，“你可能不知道整個城裡有多少家棋牌館……不過沒關係，我們會去查詢，除了打牌他總要有地方睡覺，這個查查賓館、旅館應該有線索，然後你把老家的地址告訴我，也許放了火之後，他會跑回家。”
警察把於招娣的老家資訊記錄下來後，準備離開，於招娣追上去，“警察叔叔，我想請問下，他家暴能判刑嗎？”
“家暴？嚴重嗎？”警察問。
於招娣嘴角勾了勾，有一絲痛苦的笑，她捋起袖子，手臂上有很多陳舊的刀口，觸目驚心，“他每打我一次，我就在手上就劃一刀，現在我手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面板了。”
陳旭捏了捏拳，難怪印象中於招娣沒有穿過短袖的衣服，原來一直是藏著這些疤痕。
“那就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了啊，這個追溯起來比較難。”警察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雖然只是聊了幾句，但大概已經明白了在於招娣身上經歷過什麼。
“在家裡除了不打我弟，他也打我媽，我有很大把握他最近打過她，您在我老家問問我媽，還有鄰居就知道了。”於招娣說。
警察點了點頭，“如果真是他，我們一定會從嚴處理。”
算是給了於招娣承諾。
等警察走後，於招娣悵然若失，陳旭看著她單薄卻倔強的背影，暗自嘆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自己承擔一切。
“陳旭，你是不是知道於勝利在哪？”突然，於招娣回過頭問。
“啊？”陳旭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
“大鵬哥走了好一陣了。”於招娣說，“我知道你這些天在讓他辦事，而且他今天來得比我們還早，對於放火的內情肯定很清楚。”
陳旭說，“我確實讓他想辦法把你爸……於勝利趕回老家去，不過他又折返了，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熊大鵬方才離開，是去找找線索。”
“如果你先警察一步找到他，告訴我可以嗎，我想見他一面，跟他說些話。”於招娣說完，沒等陳旭回答，離開了辦公室。
“遇到這種人，你會怎麼處理？”陳旭側眸，問坐在旁邊的林虹。
林虹搖頭，睿智的她滿臉迷茫，“可能會祈禱他出門被車撞死，但在他犯法之前，我沒有任何辦法。”
陳旭捏了下腦門，“是啊，幸好他犯法了。不過其實他犯法很多年了，只是一直逍遙法外而已。你說這樣的惡魔，為什麼會降生在世上呢？”
“可能是為了證明善良很偉大？”林虹不確定的說。
“人善被人欺。”陳旭莫名的很悲傷。
林虹說，“其實我知道，以你以前的脾氣，在於勝利上門鬧事的時候，你就要狠揍他一頓了，不會像現在這樣束手束腳，顧慮重重。但我想告訴你，你在這件事裡，自始至終做的，都是對的。因為你在考慮我，在考慮招娣，還有這個店子裡的每一個人。匹夫一怒，血濺五步，酣暢淋漓，但同時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陳旭說，“你知道嗎，在大門起火的時候，我心頭壓著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因為敵人終於犯了法，主動權由我來掌控了。我甚至想過不救火，讓火燒得越大越好，這樣他就永遠沒法翻身。不過只是一閃念罷了，我們親手建立起來的一切，我肯定捨不得。”
“昨晚我應該跟你待在一起。”林虹說，“如果你睡的太熟，好歹還有我……”
“那不行。”陳旭挑了挑眉，“跟你睡一塊，我倆肯定精疲力盡，都睡得跟豬一樣。”
“……”林虹無語。
聊這麼嚴肅的話題，也能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