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遠遠的看到招娣姐姐在哭，在有人跳橋後，你也要跳下去救人，我知道，你以為那是我……”陳語哭了，不停的摸眼淚。
我上前，讓她靠在我懷裡，沒想到，橋上發生的那一切，她都有親眼目睹。
她是我堂妹，可我一直當她是親妹妹一般，這一刻，我很有愧，因為對於她所承受的那些家庭問題，我根本無力去替她解決。
我沒勸她別哭了，能哭出來，就好。
也許哭完，就什麼事都沒了。
明天早上醒來，她又成了小時候那個跟在我屁股後面，無憂無慮的小孩。
陳語哭了好一陣，才緩和下來，一雙眼睛哭得紅腫不堪，但整個人看上去輕鬆了很多，彷彿那些壓在她心底的事，隨著眼淚流淌了出來。
“阿語，幸好你沒跳，不然我要是跳下去，多半也活不了。”我淺笑道，“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
陳語點點頭，“哥，我以後不會那樣了。我雖然很討厭現在的自己，也討厭自己的出身，就好像老天是在懲罰我，才讓我過得這麼慘，但我今天知道了一點，就是還有你很關心我，我不能那麼自私，把你給害了。”
“你能這麼想也好。”我說，“不單是我，咱們這個屋子裡的人，都很關心你。還有你爸媽，陳豪，甚至整個陳家村的人。當然，這不是讓你為了其他人而活著。就你自己而言，慢慢會發現，生活中也有很多開心的事會發生。”
“其實我這兩天待在這裡，還是挺開心的，發自內心的那種……招娣姐姐對我很好，晚上通宵不睡的陪我聊天，開解我，林虹姐姐還說過完年，帶我去遊樂場玩。”陳語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今天在橋上，就突然腦筋短路，是我自己犯蠢……”
“沒關係的，別說你了，很多成年人都會有這種悲觀的念頭，這不是蠢，是人之常情，還有啊，你聰明著呢，村裡很多人都說了，你會成為咱們村裡第一個名牌大學生。”我說。
“我沒你讀書厲害……”陳語抿抿唇，苦笑，“能考個大專就不錯了。”
“那你太低估了自己的實力。”我笑道，“我小時候就聽田郎中說，咱們陳家村人傑地靈，早就該出狀元郎了，本來我還以為是我，但我沒能考好，這份機緣，一定就落到你身上了。”
陳語被我逗笑，“田郎中一天到晚胡說八道的，他的話你也信。”
“好的就信唄。”我悄咪咪的說道，“我告訴你啊，前兩年，田郎中給我算過命，說我這輩子一定會找個天仙兒似的女朋友，我就信了啊，這不就找到了你林虹姐姐，你就說像不像天仙兒一樣？”
陳語認真的點點頭，“上回你帶她回去，我沒見著，光聽村子裡的人議論了，說你找了個明星當女朋友，我還一直不信的，見著了才發現確實很漂亮。”
“怎麼會不信，覺得哥沒那種本事？”我佯裝生氣。
“畢竟咱們是農村人嘛。”陳語倒是沒否認。
“你這個自卑的心態得改改。”我敲了敲她額頭，“農村人也是人，誰三代往上不是農村出來的。你要自己先瞧不起自己，別人肯定瞧不起你啊，對吧。”
“我知道了。”陳語吐吐舌頭，很不好意思。
“以後有什麼想不通的事，多跟我聊。至於今天的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你自己也別往心裡去，以後認真生活，認真學習，好不？”我說。
陳語點了點頭，“謝謝哥。”
“自家人，跟我客氣什麼，出去吧，記得跟招娣姐姐道個歉，她可被你嚇得夠嗆。”我剜了她一眼。
陳語答應下來，走了出去。
我勸解完她，身心疲憊，腿肚子有點抽筋，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充滿了後怕。
今天不僅是陳語，包括我自己也是鬼門關打了個轉，好在沒真的發生嚴重後果。
我不由得想起今天在大橋上跳江的那個年輕男人。
他是什麼原因，會做那樣的事。
我記得附近很多人都說他在做傻事，哪怕對他完全不瞭解，都想當然的覺得，那肯定是個對家人不負責的人。
但我覺得，或許真相是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善待他，讓他絕望的選在在這一個喜慶的日子，結束自己的一生。
只是真相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經過這一番折騰，大家也都累了，各自回房睡覺。
可我躺在床上一閉上眼，就感覺自己站在大橋的欄杆旁，看著下方黑幽幽的江水，渾身直哆嗦。
估計留下了陰影，也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我不免對林虹小時候因為綁架，留下的那種心理陰影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多少個夜晚，她一閉上眼，便會嚇醒呢。
忽然間，我聽到房門被推開，一開始，我以為是風，但很快聽到了腳步聲。
我扭頭看去，便看到一個人影輕手輕腳的，快速跑了進來，緊跟著就鑽進了我的被窩。
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是林虹。
她摟著我，臉蹭在我身上，一片冰涼，隨後就是她的雙手，貼在我肌膚上，也跟剛從冰水裡撈出來似的，刺得我忍不住打哆嗦。
“你怎麼沒穿……”林虹這才意識到我睡覺的習慣。
無論冬天還是夏天，只穿一條小褲衩。
或許是怕冷到我，她很快就縮回身子，跟我隔開距離。
“你不就奔著我沒穿來的？”我輕哼道，順勢勾住她，將她摟得更緊些。
倒不是貪戀她身體帶給我的觸感，或者接下來想要跟她發生什麼天雷勾地火的事情，而真的只是想暖和暖和她。
今天在橋上發生的事，肯定嚇到她了。
她從來沒有那樣失態。
瑟縮在我懷裡好一陣，我才感覺到她的臉和手，有了些溫度，原本因為冷，微微顫抖著的身體，也平靜了下來。
只是她的呼吸，還帶著幾分涼意，噴薄在我臉上，怪怪的。
我忍不住在黑暗中循著氣息吻了上去。
她沒有拒絕，跟我親吻了一陣，很快我臉上發燒似的滾燙，她的呼吸也火熱起來。
我伸手觸向了她身上穿著的厚實睡衣，摸索了一陣才找到釦子。
“你幹嘛……”林虹輕聲質問。
“你這衣服太厚了，把我身上的熱都隔斷了，不穿更暖和。”我厚顏無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