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寬給我調的酒，真的醉人。
我眼前模糊了一片，只剩下一圈一圈的光暈。
李莉走了，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機會見面，但我知道，我真的不恨她了。
至於還愛不愛……
我不想去想這個問題。
我腦袋很暈。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還是李昌盛跑進房裡掀我的被子，才把我叫醒。
我恍惚的看了看周圍，意識到自己在出租房，連衣服也沒脫，只脫了鞋躺在被子。
但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家。
說白了，我斷片了。
失去昨晚的一些記憶。
“怎麼回事？這睡到大中午了，不去上班啊？”李昌盛問我。
我頭疼欲裂，他一說話，嗡嗡的震進我腦袋裡。
我坐起來，捧著腦袋用力的捏了幾下。
回想起昨晚跟李莉的見面，我忽然有些恍惚。
是一場夢嗎？
還是真實發生過？
我真的分不清。
“昨晚你喝得醉醺醺的，連家門都找不到，要不是新房東發現你，你昨晚得凍死在樓下。”李昌盛說著，感到好笑似的，“他說你在樓下一直圍著房子轉圈，後來，還拿磚頭砸牆，還以為是賊，差點沒打你一頓。結果發現是你，問你在幹嘛，你跟他說，這房子怎麼沒門呢，還發好大的脾氣，在那又哭又鬧的。得虧也是新房東，一把子力氣，要是別的人，真拉不住你。”
“有這麼嚴重？”我愣了愣，李昌盛說的這些，我全都沒有印象。
一直以來，我很少喝醉，而且哪怕喝醉了，酒品也還過得去，從來不會借酒發瘋。
“到底怎麼了？要不要跟哥們傾訴傾訴，我經常找你絮叨，你偶爾也可以把我當情緒垃圾桶。”李昌盛說。
“沒事。”我晃晃腦袋。
“怎麼會沒事呢，你當我傻還是怎麼的？”李昌盛嘆口氣，“我說陳旭，你是不是沒當我是朋友啊？”
“真沒事，沒當你是朋友，特麼讓你住我家裡來啊？”我沒力氣跟他辯論這種無聊的話題。
“但凡我有什麼事，是不是第一時間跟你說，可你有任何事，從來不會跟我吐露半個字！朋友就是交心的啊，你自己想想，你跟我交沒交過心？這不是沒把我當朋友還是什麼？”李昌盛說。
“我跟你說有什麼用，你能替我解決？”我有些惱火，嗓門不禁大了些，帶著幾分吼的意味了。
李昌盛怔了怔，可能沒想到我會突然發脾氣，有些臉色不好。
“是我前女友，以前我一直以為她貪慕虛榮，才跟我分了手，跟了個有錢的男人，但昨天，我才知道，她有難言的苦衷，當時她急著用錢，救她一個最重要的親人，她知道我沒錢，對這事閉口不言，直截了當的跟我分手。我不僅幫不上她，還誤會了她。”我點了支菸，“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已經這樣了，都過去了。”
李昌盛看了看我，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張了張嘴，想安慰，卻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對於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件事，任何安慰都沒用。
因為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運難題。
對於我，對於李莉，都只能去承受命運的安排。
這種時刻，沒有所謂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更沒有所謂的因果報應。
李莉的叔叔有錯嗎？李莉有錯嗎？
他們有更好的選擇嗎？
答案，都是顯而易見的，不是嗎？
“我確實很憋屈。”我說，“但我在這整件事裡，不是承受痛苦最嚴重的那個，比起李莉，我這算得了什麼，我甚至不敢去想這一年，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更不敢去想，她這前面的二十年，是怎麼過來的。我喜歡她，簡簡單單的在口頭說一句而已，就以為是真愛了，從來沒有因為這句喜歡，付出過任何……”
我長嘆一口氣，再也說不下去。
這也是我預設了李莉那一句，我們有緣無分，以後再無可能。
她有她的想法和判斷。
但對我而言，我只是知道，我不夠資格去說一句，就讓那些過去的事都過去吧，我們再像以前那樣在一起，僅此而已。
如果說了這一句，反倒顯得錯在她了。
她不需要這樣居高臨下的憐憫和同情，以及不能被我這樣褻瀆般的對待。
“任何時候，你都喜歡替他人著想，對自己所承受的反倒不在意。”李昌盛說，“我雖然不知道具體詳情，但我想說的是，如果你自私點，或許會過得輕鬆些。當然，我也知道，這是人的秉性，不可能輕易改變的。”
“我到家後，還有沒有鬧，招娣沒有被嚇到吧？”我問。
“你看，我就說替他人著想是你的秉性吧。”李昌盛無奈的笑了笑，“她做生意比較累，睡得挺安穩，早上一早就出門買食材去了，原本我要跟著一塊去的，想著讓你一個人在家不放心，就留下來了。”
“謝謝。”我說。
“別這麼生分。”李昌盛說，“這時候說謝謝，挺傷感情，知道嗎？”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雲甜甜那邊去啊？”我又問。
“這……”李昌盛白了我一眼，“你這是非得把咱倆的感情弄得一點不剩是不是？有你這樣趕人走的嗎？”
我有氣無力的笑，雖然跟人聊聊，對我身上的事情幫助不太大，但感受到被人關心，心裡確實好受些。
所以我問他什麼時候走，有幾分開玩笑的意味。
“我算看出來了，現在你只想著賺錢，回不回去跟雲甜甜複合，你已經無所謂了。”我說。
“其實你趕我走，我也打算搬回去了，甜甜已經回了我簡訊，說除非我做點讓她消氣的事，不然別想回去。這不就已經是鬆口了嘛，她肯定已經沒生氣了，我隨便哄哄就好了。”李昌盛說。
“買點玫瑰花吧，女人嘛，都喜歡浪漫。”我說。
李昌盛點頭，“跟我想的差不多。”
我沒戳穿，他這木頭腦袋，裡面可能就沒有裝著浪漫這兩個字。
“但是，我其實也還舍不下滷菜生意。”李昌盛捏了捏下巴，“一來，招娣需要人手幫忙，她一個人太辛苦，二來，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把生意做大點，你交代我的市場調查，我差不多做完了，根據這些資訊反饋，結論很明顯了，這生意，大有可為！咱們鹹魚翻身，應該就應在這一把上了。”
“我讓你答應我三件事，這一件還沒做完，就覺得大有可為了，生意要真這麼好做，還輪得到我們？”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