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果也在店裡，見我跟於招娣過去，招呼我們先進了裡面的辦公室坐會兒，又給我們沏了老家的清茶。
“果子姐，外面那些人是？”我對此還挺在意。
苗巧巧這家土菜館，在裝修上已經很具特色，在我看來只要把菜的口味做上去，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能做起來的，假若因為當前的困難而低價轉讓出去，實在太虧了。
而我費盡心思從楊剛那裡把債務減免下來所付出的努力，也都白費了。
“他們是過來看店面的。”楊剛輕嘆口氣，“我跟巧巧商量了許久，覺得自己的底子也好，還是經營土菜館的能力也好，其實都開不好一家土菜館，我們是一時衝動，把所有身家都壓了進來，到了現在這一步，能抽身就早點抽身吧。”
“果子姐，我已經跟債主那邊談得差不多了，只要再給他們五萬，這筆債就算清了。”我說。
楊果抬頭看向我，面色一喜，“真是太謝謝你了，一下子給抹了二十多萬，我跟巧巧能鬆口氣了。”
她沒有起身去叫苗巧巧，這意味著，債務雖然減少，可她對開土菜館這事，顯然拿定主意，很灰心的不打算繼續開下去。
過了好一陣，苗巧巧也送走了看土菜館的人，進到辦公室來。
得知我這邊的情況，她激動的握著我的手錶達感激，“姐謝謝你，咱們算起來也沒見過幾次，你能這麼幫我，我都不知道怎麼才能回報你。”
“巧巧姐，我不是圖回報，剛好湊巧嘛，如果不是之前認識楊剛，這事我哪怕想管也管不了。”我說著，又問道，“這店，現在轉出去的話，能轉多少錢？”
“反正各種被壓價。”苗巧巧苦笑，“這些天來了幾撥人，看了店裡裝修，都挺滿意的，但轉讓費吧，一個比一個給的低，大家一看就知道我這生意不好，也看得出我們恐怕遇到了難處，都精著呢，根本不會給高價，最高的也就給到三萬左右。”
“我們當時裝修，裡裡外外，花了得有二十萬，這幫子人，心真黑。”楊果很惱火。
“都是生意人嘛，把錢看得重，能給轉讓費就不錯了，還有些都直接跟我說，我們之前裝修不符合他們的要求，回頭他們自己還得花錢拆掉，不找我們補一點工錢算仁至義盡。早知道當時我們應該拿著這錢買套房了，就現在這個房價的上漲形勢，穩賺不虧，多少還能落個睡覺的地方。”苗巧巧自嘲道。
我沉了沉眉，拿到三萬的轉讓費，還得去找兩萬塊，才能把五萬的利息給還掉。
換句話說，苗巧巧和楊果開土菜館一年多來，把前面十年打工的積蓄全部搭進去不說，最後還欠一屁股債才能退出。
這就是做生意的風險。
雖然壓垮她們的最後一根稻草，並不是賠在土菜館裡，但如果她們土菜館經營在賺錢，又怎麼會去找別人去借錢呢，所以根源，還是因為她倆沒把土菜館做好。
“那你們如果真把土菜館轉讓了，以後什麼打算？”我問。
“暫時還沒想好，但我倆都有手腳，要混口飯吃，也不難吧，大不了去土菜館當服務員，或者做保姆什麼的，餓反正餓不死。”苗巧巧努力的擠出些笑容。
但從她眼神裡，我能看出她對生活的迷茫和無奈。
“我倆沒一技之長，能做的只能是賣苦力了，不過眼下形勢比我倆預料的好了很多，有你這次幫忙，至少債很快能還上，算是鬆了一大口氣。本來我倆想著，要是這筆錢還不上，以後連在這座城市都呆不下去，老家也不能回了，只能跑到沿海去漂泊一輩子。”楊果也說。
我大概能猜到，當初借錢的時候，苗巧巧把身份資訊都報了出去，她只要一跑路，楊剛找不到她，還能去找她老家的親人要債。
“巧巧姐，果子姐，我的建議呢，咱們土菜館就別轉讓出去了，該踩得坑咱們也踩了不少，只要繼續做下去，不會比現在差。”我說。
“可土菜館要做下去，最關鍵的是廚子，真不好找，貴的我們請不起，便宜的做菜又不行，硬撐下去，我自己也沒什麼底氣，不賺錢沒事，但就怕再賠錢。”苗巧巧說。
看得出她跟楊果一樣，對經營土菜館，基本上也沒了什麼信心，經過債務這事一鬧，心氣和熱情基本上散了。
以前在銷售公司做事的時候，我大概體會過這種感覺，籤不到客戶，吃飯都沒錢，會感覺特別疲憊，壓力特別大，每天回到家裡躺床上控制不住的會去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行。
我點點頭，對此不好再勸，畢竟以後要走怎樣的路，得她們自己來走，我一而再的強行去勸，太過一廂情願，也會讓她們為難，畢竟在她們心裡，我多少算對她們有恩。
回頭經營好了，倒是皆大歡喜，可如果生意還是不好，繼續賠錢，讓她們陷在債務裡，我承擔不起這種責任。
“我能去看看你們的廚房嗎？”一直坐在旁邊靜靜喝著茶聽我們聊天的於招娣，突然開了口。
苗巧巧和楊果看了看她，不確定她想幹嘛，但還是應了下來，“當然可以。”
我知道於招娣應該動了心思，便幫著說道，“她叫招娣，是咱們滷菜店的主廚，滷菜的配方全是出自她的手上，別看她年輕，對做菜很有天賦。”
聽到我的誇獎，於招娣抿著唇，耳根子都紅了，雖然在我面前，她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青澀懵懂的小女生模樣，時常還敢懟我，但在陌生人面前，還很害羞。
四個人來到土菜館的廚房，生意雖然斷了一段時間，但廚房裡食材還有不少，大部分是臘肉、香腸、幹蘑菇、木耳，幹辣椒之類的乾貨，沒有新鮮蔬菜。
於招娣圍著食材轉了一圈，眼睛發亮的看向我，“我能不能做兩個菜試試？”
“巧巧姐，你看，要不嚐嚐招娣的手藝？”我問向苗巧巧。
“可以可以，只是，到我店裡，結果還要客人做菜，實在不好意思。”苗巧巧笑著說，但看得出，她對於招娣的廚藝充滿期待。
“有好些食材我以前沒做過，要是口味沒做好，你可別怪我。”於招娣貼著我輕聲說道。
“你就大膽做吧，我怪你做什麼，要我幫你打下手嗎？”我笑。
於招娣果斷搖頭，“不用，出去喝茶就好，別干擾我幹活。”
這變臉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