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我再次拾起這個稱呼,天知道我心裡有多麼不情願,對我來說,我更希望能喊她七七。
哪怕,喊小豬豬,都可以,只要不喊林姐。
可現在她很明確的告訴我,眼前的人,不叫七七,而是林姐。
頓了頓,緩了下神,我才繼續往下說,“林姐,如果你說這些,讓你很不舒服的話,可以不說的。”
從她眼下的狀態來看,她說的這些話,讓她很痛苦。
不論我多麼想要去探聽關於她多重人格的細節,但這終究是她的隱私,沒有向我交代的義務。
哪怕眼前的是七七,是我的女朋友,她心底的事,也有不對我說的權力。
“其實沒什麼不能說,雖然這種事說出來挺恐怖的。”林虹抿了抿唇,“可你既然已經遇見我另一個人格了,那我必須向你解釋清楚。”
“恐怖……”我苦笑,“倒也沒多恐怖,反而……”
反而,讓我充滿想念。
儘管跟七七隻是相處了半天的時間,她已經在我心裡烙下了很深的印記。
她在我面前呈現的需要我保護的柔弱,還有那將臉龐貼在我掌心上時的溫柔,她口口聲聲說她是我女朋友,在睡著前,她一定要讓我唱歌,一切的一切,發生在那麼短暫的時間裡,卻讓我無法忘懷,也無法釋懷。
我將後面的話壓回去,捏著手指,另一句話衝到了喉嚨口,強忍著才沒有問出來。
這一刻,我內心裡很想問林虹,我要怎麼才能再遇見她的另一個人格——七七。
可是,七七隻能算一個人格,能算是個人嗎?
這讓我腦袋很疼,擺在我面前的現實,實在太複雜了,是我這二十幾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遇見過的全新經歷,用我的常識完全無法處理。
“如果,我這樣的人讓你覺得害怕……”林虹看了我一眼,輕輕的說,“我可以找地方搬出去。”
“林姐,我不怕。”我來不及理順更多,慌張的站了起來,“你別走。“
“真的不怕?”林虹確認了一遍。
“我這輩子唯一怕的東西,在陽臺上。”我故作輕鬆的開玩笑。
我說的是陽臺上那隻叫旺財的狗。
“好啊你,拿我跟旺財比。”林虹也笑了。
“林姐,多重人格的事,我能多問你幾句嗎?”見她終於露出笑容,我說。
“你問吧。”林虹點點頭,“不過,關於我是多重人格的事,只能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
“那當然,林姐,你所說的多重人格,到底是幾重?”我問。
因為她一直說的是多重,而不是雙重。
“為我治療的心理醫生,透過催眠,說是找到過至少五個比較清晰的人格。”林虹說,“每個人格都有獨立的思維和個性,也有自己專屬的記憶。不過,隨著我長大,以及配合心理醫生的治療,有些人格已經徹底消失了,就好像被我這個主人格消化掉了一樣,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以為自己已經被治癒了,至少,有六年多,其他人格沒有再出現過,直到昨天。”
“那,昨天的這個人格,還有可能出現嗎?”我終究沒忍住,問。
七七……會是曇花一現嗎?
林虹搖搖頭,“我不知道。”
一種莫名難過的情緒瞬間縈繞在我心頭。
“你想見她?”林虹問。
她?
林虹將七七是當做另外一個人看待的。
我一時語塞,不敢回答,如果回答是,林虹作何感想,如果回答不,萬一,七七能聽見怎麼辦?
林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從我房間退了出去,“可能你還需要些時間消化,我先去休息了,關於多重人格的話題,我們有機會可以再聊。”
目送著她離開,我仰頭躺倒在床上,一雙眼看著天花板,七七的樣子,又浮現在我的眼前。
知道她只是林虹的一個人格之後,我發現自己記憶中關於她的樣子,變得清晰了許多。
所謂的清晰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她明明是林虹的模樣,但她的行為動作,神態語氣等細節,使得她在我的認知裡,不叫林虹,而叫七七。
她們確實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就像是一對雙胞胎,雖然模樣差不多,但各有各的特點。
我甚至有很強的自信,假如哪天她再次出現了,我一定一眼就分辨出來。
“七七是我的女朋友……林姐不是……”我嘴裡反反覆覆的唸叨這句話,好讓自己弄清楚現狀。
只是很快我就抓狂了。
按道理,我喜歡的人,想要表白的人是林虹,可最後,成了我女朋友的,卻是她的另一個人格——七七。
在七七這個人格藏起來之後,林虹並不知道我對她表白了。
我要不再次表白一次算了?
可萬一林虹答應了,我是不是算背叛了七七?
但其實她們是同一個人,至少是同一個軀殼,所以這也沒什麼太大問題吧……
只是萬一林虹不答應……我該如何?
我再次亂了。
我發現以自己的智商,算是無論如何都理不順這點破事。
啪啪,我抬手就抽了自己兩耳刮子,怎麼早不表白,晚不表白,就非得在七七出現的時候,表白了呢?
結果鬧得現在這種奇了怪的局面。
所以,能讓我跟林虹的合租生活,能正常繼續下去的做法,只能當昨天發生的是場夢,發生在虛幻裡,在七七再次出現之前,再也不提起,一如既往的,按照以前的模式來相處。
晚上,於招娣見我跟林虹回來,非常高興,拿出了這幾天新學的廚藝,給我們露一手。
我跟林虹吃著她做的菜,聊著她這幾天過的日子,一家子,也算其樂融融。
就真的彷彿七七的出現,對我跟林虹完全沒造成任何影響。
只有我自己知道,每當我看向林虹的時候,七七這個名字就會浮現在我腦海,揮散不去。
第二天,我去公司上班,閒暇之餘,我心裡憋得發慌,跑去買了包煙,上樓頂去抽菸解悶。
剛點燃一支,李昌盛也走了上來。
“家裡有煩心事?”他從我手裡的煙盒中抽走一支,點上後問我,“剛在樓下就看到你買菸,早不是戒了嗎?”
我請假回老家之前,交代過他幫我處理公司的事,如果有我的客戶,可以幫我接待,所以他才會猜我突然又抽上煙的原因是家裡有事。
“家裡沒什麼事。請教你個問題,原本你一直喜歡雲甜甜,假如突然冒出個女孩子,你發現自己也很喜歡,該怎麼辦?”我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