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了動嘴唇，一句藏在心裡許久的話，堵在喉嚨裡，我感到自己的心臟，跳動得特別快。
“林虹……”我喊出她的名字。
我以前喊她一般喊林姐，但這一刻，我想喊她的真名。
林虹嗯了一聲，似是在回應，又似在等待我繼續往下說。
她應該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我看著她，口中發乾，嗓子發癢，舌頭都大了，大腦也有些空白，窘迫得無以復加。
林虹，我喜歡你，你願意當我女朋友嗎？
明明是那麼簡單的一句話，明明在心頭已經醞釀了許久，甚至我知道，林虹應該不會拒絕，可真的到了嘴邊，卻彷彿有人掐住了我的咽喉，後面的字句怎麼都說不出來。
我從來沒有過這種窒息感，彷彿身周的空氣全部被抽走。
天地在擠壓，在扭曲。
我一度血衝到了腦門頂上，人都要昏死過去，身體晃了幾晃。
我的手猛然一動，用力的抓住了林虹的手，從咬緊的牙關裡擠出了兩個字，“林虹。”
林虹任由我抓著她的手，但眼睛裡，莫名的瀰漫著了一層灰濛濛的霧氣，讓我無法看見她原本很明亮的眼神。
她不高興了？
還是她對我沒有感覺？
至少，我完全沒看出她本該有的期待。
忽然間，我原本滿腔熱血衝動，涼了不少。
氣氛變得奇怪起來。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到了嘴邊的話說出來，又覺得這樣即便表白成功，也太過於莽撞和粗糙。
她不應該被我這樣對待。
正遲疑得不知所措的時候，數輛摩托車從吊腳樓下的竹林裡，疾馳而來，轟鳴聲由遠而近，很快就到了我家大門外的寬坪上。
陳豪和另外四個年輕人紛紛從各自的摩托車上下來。
陳豪先前沒跟著我到家裡來，估摸著是騎著摩托車在村裡繞了一圈，呼朋喚友，帶到我家來湊熱鬧。
跟著陳豪過來的四個年輕人，兩男兩女。
兩個男青年我是認識的，都是同村人，跟我算是一起長大的玩伴。
但自從讀完初中之後，他們一個選擇了讀職高，一個則沒讀書了，外出打工，就很難再有機會碰在一起，而且他們跟陳豪一樣，有幾回過年都沒回家，所以也算有挺長時間沒見了。
倒是不知道這回為什麼這麼巧，他們竟然都回了老家。
除了這兩個人，另外兩個跟在他們身邊的女孩子，我之前沒見過，應該是他們各自的女朋友。
藉著這樣的機會，我趕忙鬆開了林虹的手，朝他們迎了過去，跟他們打招呼，從跟林虹窘迫的單獨相處中脫身。
我招呼他們落座，又給他們泡茶喝。
茶葉是家裡人春天的時候在山裡採摘的野山茶，我將茶杯一字排開，放了茶葉後，用開水直接沖泡。
林虹儼然成了主人，跟著我忙活，給來的客人端茶，表現得十分的熱情，彷彿已經忘了我剛才跟她在吊腳樓的尷尬事，又彷彿忘了我在即將跟她表白時，她對我展露出來的淡漠。
我讓自己忘了剛才那一段，實際上，因為情緒高度緊張，我意識確實有點模糊，感覺剛才那一段跟做夢一樣。
安排了茶水，我又從家裡拿出了字牌，讓他們玩。
畢竟大家是到家裡來玩，總不能讓他們乾坐著，而玩字牌是咱們村的一大特色消遣活動。
玩字牌只能四人上陣，但現在是四男三女，嚴重超員。
好在大家都只是娛樂，不爭不搶，有女朋友的這兩位玩伴，都把打牌的位子讓給了自己女朋友，我也讓林虹上了牌桌，跟她們一塊玩，只有陳豪沒女伴，佔了一方位子。
“我不會玩這種牌，怎麼玩的？”林虹坐到牌桌上了之後，一邊跟著其他人，有樣學樣的跟著抓牌，一邊很懵的問我。
這種字牌的玩法，很具有地方特色，一般外地人的確不會玩。
我看我那兩個玩伴的外地女朋友，抓牌動作倒是跟陳豪一樣嫻熟，應該早就學會了。
“沒事，我教你。”我拖過一張椅子，挨著林虹身邊坐下。
正式開始打牌後，林虹做為新手，速度上反應不過來，打了幾圈，哪怕有我在旁邊教，都還是漏了細節，總是輸。
急得她跟我直髮脾氣，說我教得不好，害得她老是輸，到了後來，乾脆讓我閉嘴，不許我說話了。
其他人在旁邊見我倆鬥嘴，看足了笑話。
沒有我教之後，她自然輸得更慘了，一連兩個小時下來，沒贏過一把。
幸虧沒有搭彩頭，只是打著消磨時間，不然她至少得輸掉她那輛跑車的一個輪胎。
陳豪讓一個玩伴替他玩會兒，抓了我到吊腳樓去聊天。
“陳旭，其實昨天我打你電話，是找你聊點正事，但看你比較擔心你奶奶，便沒有繼續多說，正好你現在回來了，那我還是找你聊聊。”陳豪說道。
“恩，你儘管說。”我昨天就覺得他打電話給我，不會是隨便閒聊，應該是有正事。
“我是聽你媽媽提到，你在外面工作並不是很順利，不過看你找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似乎過得還不錯。”陳豪看了一眼牌桌的方向，笑著說。
“呵呵，也一般般，比去年要好點，你還是說什麼事吧。”我乾脆沒否認，哪怕我說林虹不是我女朋友，陳豪也跟表嬸一樣，死活不會信的。
“我跟他們幾個人，沒上多少學，都是在外面混了好些年了，也賺了點小錢，大家商量了下，準備回來農村做養殖。”陳豪說，“我就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起做。本錢的事，你不用管，這個我們出，你只要出腦子就行。”
“在咱們村裡做養殖嗎？”我問。
“對，我跟村長，支書都聊過了，他們挺支援的，甚至還能幫我去拿點貸款。”陳豪點頭，“我們這幾個人，都是粗人，做實事問題不大，但終究讀書讀得不多，要把事業做大，必須得有個高學歷，又見過世面的人領頭，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
“你們打算養什麼？”我好奇的問。
陳豪是個有能力的人，又是本家的長輩，他瞧得起我，拉我入夥做事，而且地點還是在自己老家，我難免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