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狹窄，我愣了會，沒辦法上去幫忙，而且看於招娣走路的步伐，相當穩，估計也用不上我幫忙。
我連忙退開了些，免得擋道，因為我小時候常幹農活，背重東西需要的就是一口氣，相當於有個呼吸節奏，如果我擋一下，於招娣的步調亂了，反而會讓她提不起勁，扛不動了。
於招娣進到客廳，我連忙到她身後去託著洗衣機，放到地上。
很快，林虹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了進來。
我看她一眼，她滿臉苦笑，但沒說什麼，我大概明白，按林虹的為人，是不可能讓於招娣背這麼重的洗衣機上五樓的，肯定是於招娣知道這是我們的東西，死犟著硬要扛上來，勸都勸不住。
對於招娣的牛脾氣，我早有領教，沒有一點死犟的牛脾氣，可沒辦法扛著十幾公斤的家當，餓著肚子從寧縣走到百八十公里到湘南。
“招娣，沒累著吧？”林虹有些關切的問她。
於招娣搖搖頭，看上去氣息只是凝重了些，但沒喘。
連我都有些自嘆不如。
想來這小姑娘真是天生神力，個頭也就一米五出頭，瘦弱的模樣好似能被一陣風吹倒，到底哪來這麼大力氣。
感嘆歸感嘆，我開始動手把買來的器物安置到合適的位置。
洗衣機放陽臺，冰箱放客廳，靠近廚房的位置，電飯煲、炒鍋什麼廚房用品，則全放進廚房。
於招娣默默的陪著我在廚房裡一塊收拾，林虹一看就對廚房不太熟，幫不上什麼忙，只好跟個老母親似的，叉著腰，全程用熱切的目光注視著我跟於招娣忙活，眉開眼笑，估摸著也在幻想著以後在家做飯吃的日子。
經過一番收拾，跟林虹買來的東西，很快各歸其位。
“招娣，你吃晚飯沒有，咱們一塊吃點東西去？”我洗了把手，問於招娣。
看她臉上滿是汗漬，頭髮凌亂，早上穿出去的衣服上，也沾滿了汙穢，看著像是油，也不知道她這一天找工作怎麼會弄得這麼狼狽。
我都有點懷疑她是去撿垃圾了。
“我吃過了。”於招娣回答了我的問題，隨後看向林虹問，“你們餓了嗎，我幫你們煮點吃的？”
雖然在說你們，但好像她比較關心的還是隻有林虹。
也好吧，好歹把我用一個們字帶了進去，沒有太傷我的面子。
“家裡米倒是買了，可沒買菜，這會兒附近菜市場肯定都關門了。”我有些遺憾，確實還比較想嚐嚐於招娣的廚藝如何。
我自己倒是也會做點吃的，不過從小到大，在家的時候，廚房是媽媽的領地，沒讓我學著做飯，所以我的廚藝，僅限於自己能吃，飯不會夾生，菜能炒熟，至於味道，就全看運氣了。
典型的屬於不至於餓不死，但沒辦法拿出來招待別人，上不得檯面的那種程度。
“要不我去張嬸家看看，能不能借點菜，咱們就在家吃，我不太想跑了，而且這個點應該只有燒烤、夜宵什麼的，吃多了也膩。”林虹說。
“也行。”我一笑，本來先前在車上說好要請林虹吃飯的，她倒是幫我省錢了。
林虹到隔壁去借菜，於招娣拆了米袋，開始淘米煮飯。
我閒了下來，沒什麼事，站在廚房開始拆各種佐料瓶的蓋子，以便待會兒於招娣炒菜的時候能用得上。
不一會兒，於招娣突然用手拍了拍我。
我回頭看向她，她指了指電飯煲，聲音很輕的說，“我不會用，按哪個？”
我有點失笑，想必於招娣以前在家做飯，使用的不是用電的飯鍋，便走過去，幫她在電飯煲按了煮飯的按鈕。
要說這電飯煲確實設計得花裡胡哨的，上面各種按鈕，沒用過的，乍一眼看過去，還真是容易看花眼。
煮好飯，於招娣又開始在燃氣灶面前，把炒菜的鍋子架上，往裡倒了小半鍋子菜籽油，開始熱鍋。
我也是聽說新買的鍋子使用前需要過一遍油，這樣不容易生鏽。
看她的動作，自然是非常嫻熟的，想來她說自己從小給家人做飯，沒有摻假。
只是看著她瘦小的體格，站在灶臺前面，多少有些不太搭配，到底是有多狠心的父母，才會把自己女兒當個做飯丫鬟使喚？
林虹很快從張嬸家回來，手裡拿著兩個雞蛋，還有一些新鮮辣椒。
“張嬸非讓我把臘肉拿半塊過來，我死活沒要。”林虹說道，“這雞蛋，辣椒明天買了能還上，臘肉是她老家產的，借了沒法還，雖然我很想吃……”
“你想吃臘肉，回頭我讓我媽寄點過來就是了。”我說。
反正以後家裡開火了，那家裡的土特產，筍乾、鹹菜、臘肉什麼的，我就可以讓媽媽寄了，以前每回過完年從家裡出來，我媽總讓我帶這些，我想著自己不開火做飯，都拒絕了。
“那多不好意思。”林虹嘿嘿一笑。
我反正完全沒看出她不好意思的樣子，稍一思考，我估計她剛才說那想吃的話，就指望著我接腔。
上了這女人的當了。
兩人正聊著，於招娣從林虹手裡把借來的菜默默的拿過去了，沒插話。
我忍不住對著自己嘴巴子拍了下，在於招娣面前不該提家裡的，這不是存心讓她難受麼。
林虹抿了抿唇，腦袋歪了歪，示意我跟她到客廳去，像有什麼事想跟我說。
“林姐，有事？“我跟過去，輕聲問。
“你去買點冰淇淋回來放冰箱。”林虹說。
“啊？就這事啊？”我都傻眼了，還以為她要跟我討論下於招娣呢。因為於招娣出門前的形象和回來的形象相差太大了，這一天到底經歷了什麼，太讓人好奇。
“這剛買回來的冰箱，裡頭不能空著啊，不吉利。”林虹一板正經的說。
“我信你的邪，你不就是自己嘴饞，指使我去買麼？”我反駁道。
我猜想她肯定是去張嬸家借菜，看到她家冰箱裡的冰淇淋，眼饞了，整出一套說辭，讓我跑腿。
“哎呀，去不去嘛？”林虹扯著我袖子晃了晃，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我，瞬間像小了十來歲，成了個撒嬌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