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會議室。
我敲了敲門走進去，雲甜甜正在關百葉窗。
“把門關上吧。”雲甜甜關好窗後，指了指我身後的門。
我聽話的掩上房門。
這小會議室，只有一個面對走廊的大窗戶，百葉窗拉上，門關上，就成了一個相對比較隔絕的空間。
我一看填個轉正申請表，搞得這麼正式，有點忐忑的搓了搓手。
沒辦法，轉正對我來說，實在意義重大。
我現在待在電話銷售部，一般沒做過銷售，或者沒做過同行業銷售工作的新同事進來，都會在這裡待上三個月，完成相應的業績任務了，再轉到別的部門去。
每天干的事，只有兩件，一是給客戶打電話，二是挨客戶的罵。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這些號碼，都不知道公司從哪弄來的，很多人對我們公司以及產品，根本沒絲毫的興趣，打過去就有點騷擾的性質，對方一聽是搞推銷的，脾氣小點的，直接掛電話，脾氣大的，會破口大罵。
電話銷售，屬於大海撈針似的低效率推銷方式。
譬如我每天打上數百個電話，可能就那麼一兩個，表現出對我們公司的產品有興趣，但最後能不能成功簽單，還要靠公司的其他部門同事協作，類似林虹這種的成交部銷售去談，在談成之後，我才能分到一小丁點的提成。
總而言之，這部門，捱罵很多，錢卻很少，甚至挨一個月罵，都沒一個有效的業績。
它的存在，純粹是為了培養和鍛鍊新員工。
我現在也快乾了三個月了，雖然業績目前排在部門第一，但也是咬著牙在堅持，就是熬。
熬到銷售崗的其他任何一個部門去，才有可能真正的賺到錢。
所以，雲甜甜把我單獨叫到小會議室，我很緊張，生怕是不是工作中做錯了什麼，熬到第三個月了，告訴我無法轉正。
“坐吧，沒事，走個流程，你看看沒問題，籤個字就行了。”雲甜甜微笑著，把一張表格遞到我面前。
她這話一出，我才終於鬆口氣，拿過表格看了下，上面很多要填的內容，都已經有人用筆幫我填好了，包括我近期的工作表現，部門主管對我的評價，人事部的評價，也都寫在了上面。
記得之前，這些東西都是新員工自己填，然後跑上跑下的去相關人簽字的，很顯然，這些都是雲甜甜幫我做掉了。
看著這些評價，我有點竊喜，都沒想到自己原來這麼優秀。
“謝謝甜甜姐。”我連忙拿起筆把字簽了，又道了謝。
“哎，你就別叫姐了，叫甜甜吧。”雲甜甜抿著唇笑了笑，低著頭用手指將臉頰邊的一縷頭髮，捋到耳朵後面去。
“啊？”我感覺到她臉好像紅了。
等等，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勁。
“你手好點了嗎，我聽說你又跟人打架了？”她抬起頭，圓潤的臉上，紅撲撲的。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她怎麼會知道的。
我看了下自己還纏著兩圈繃帶的右手，尷尬的搖搖頭，“不是打架，不小心弄的，快好了。”
“恩，以後小心點，看著就挺疼的。”雲甜甜關心的說。
“那什麼，甜甜姐……”我有點著急想解釋。
雲甜甜肯定是誤會了，昨晚上我讓許曉音幫忙探探她的口風，結果，她就以為對她有意思的是我。
原來她又是關門，又是關窗的，整得這麼正式，不是因為工作的事，而是方便找我聊點私事。
“你看你又叫我姐，是不是其實挺介意我比你大幾歲？”雲甜甜吐口氣，似是又有點羞赧，“我年齡雖然大點，不過她們都說我看著挺年輕，應該不顯老。當然，你長得這麼帥，可能我站你身邊，是有點不太登對。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覺得我還不錯，我減肥也是可以的……”
“……”我該怎麼聊？
這時候，我要說喜歡她的其實是李昌盛，不是我，她會不會很尷尬，或者很生氣？
然後惱羞成怒之下，撕掉我的轉正申請，或者，把人事部她籤的評價直接改掉，讓我無法轉正？
剎那間我真的想了很多。
“是不是我太直接，嚇到你？”見我半天沒開口，雲甜甜有些不安的看向我。
“甜甜姐……不是，甜甜……要不，這事咱們下班了再聊，我腦袋有點亂。”我舌頭跟打結似的，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
“看你那小樣。行，那下班我等你。正好我買了晚上八點的電影票，今天你就別加班了，咱們去看看電影，放鬆下。”雲甜甜一看我這樣，倒是又笑了起來，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兩張電影票，遞給我。
也沒等我拒絕，她人就蹦蹦跳跳的走了，簡直雀躍得不行。
我呆呆的把電影票拿到手裡，衝到辦公室，來到李昌盛的工位旁，他剛掛了客戶電話，在那氣憤的罵傻比。
“走走走，上天台，我有個要緊的事，必須告訴你。”我抓住他手腕就將他拖了起來。
到了天台，我捏著腦門整理思路，該怎麼把這事跟他說清楚。
因為我隱約的感覺，他讓我辦的事，被我幹砸了。
雲甜甜在小會議室對我表現出來的樣子，很像是做好準備，要跟我談戀愛了的意思。
“遇到什麼事了，你這麼焦慮，不會是把哪個小姑娘整懷孕了吧？”李昌盛拿出支菸抽了起來，賤兮兮的笑。
看熱鬧不怕事大，典型的就說的這種人。
我搶過他手裡的煙盒，自顧自的拿了一支自己點上。
“你不說戒了嗎？這就破戒了？敢情你是為自己以後不買菸找藉口呢。”李昌盛一陣肉疼的看著我。
我無語的看著他，一根菸他都這表情，要知道我把他女朋友搶了，他是不是得殺了我？
“到底什麼事啊，你整得跟天塌下來了似的，真遇到什麼坎了？”李昌盛見我沒心思開玩笑，語氣也認真了點。
“不是我遇到坎了，可能是你遇到坎了。”我吐了口煙氣，苦笑著說。
“你可別嚇我，不會是我被客戶投訴了吧？”李昌盛瞬間緊張起來，他跟我一樣，很看重這份工作，但他沒我忍耐力強，偶爾會因為客戶態度不好，跟客戶在電話裡對罵。
“雲甜甜剛才來找我，約我去看電影。”死就死吧，我乾脆開門見山。
李昌盛的臉色瞬間不太好，“什麼鬼，我讓你幫忙打聽她的訊息，結果，你跟她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