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薛先生的印象很不好,所以語氣很衝。

薛先生輕輕吐口氣,“我當然是希望晴晴能夠原諒我,早點回家。如今,她媽媽已經過世,只剩我跟她相依為命,身為父親,怎麼會喜歡自己的女兒在外流浪呢。可我實在沒有辦法,我犯下的過錯,不是說一聲道歉,就能夠彌補。”

“上次我跟您只是在電話裡簡單的溝通了下,如果方便的話,或許你可以多說說你們之間的問題,我跟陳旭,看能不能從中做點什麼。”林虹說。

“謝謝。真的很感謝。”薛先生雙手合十,對我們作揖道。

“你不用謝,我不是想幫你,主要是看薛子晴過得不好。”我感覺他在惺惺作態。

當然,薛子晴的確在躲著他,每次他找到,她就會搬一個地方。

但如果薛先生真的很在乎她,他眼下的狀態,應該會很差才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活彷彿沒有受到多大影響,身體和精神狀況看著也不錯的樣子。

我記得我們村,有個母親因為孩子丟了,起初是大病一場,後來更是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一樣,瘦得脫了形,到現在都瘋瘋癲癲。

在我看來,薛子晴雖然不算丟了,可已經離家出走一年,跟薛先生幾乎斷了父女關係,他至少也應該為此感到焦慮才對。

“恩,我知道你們是真心為晴晴好,所以,才決定要跟你們見一面。”薛先生說,“這樣吧,我呢,把我的情況跟你們說說,不求你們能夠理解我,但如果能替我在晴晴那邊,幫著說幾句好話,讓她減少些對我的敵意,也就夠了。到現在為止啊,差不多一年了吧,她沒喊過我一聲爸爸,我想跟她說幾句真心話,她也不耐煩聽。”

我本來還想懟他兩句,說他連自己老婆去世,都寧願出差,沒守在身邊,薛子晴這麼對他,一點毛病都沒有。

要換做是我,恐怕都要揍他一頓。

但想想,逞一時口舌之快,似乎沒什麼用,我跟林虹過來,是想解決他們父女之間存在的問題,不是來罵他的。

薛先生喝了口茶,開始說了起來。

“我父母都是工人,家庭條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日子算還過得去,後來工廠倒閉,他們雙雙失業了,他們之前的想法比較簡單,以為當工人是個鐵飯碗,能在工廠做一輩子,所以根本沒想過有天會失業,為此並沒做過什麼準備,一失業,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該乾點什麼,但為了生活,也得找事做。因為那時候,我跟我弟弟都還在讀書,一家四口,開支很大,他們一沒了經濟來源,我跟我弟就得輟學。”

“但我爸我媽做了半輩子的工人,沒什麼過硬的本事,年紀也不小了,重新找工作,屢屢碰壁,沒辦法,我爸只好拿出不多的積蓄,打算做點小生意,他不是個做生意的料,兩個月不到,把本錢虧光了,結果還上了人家的套,借了親戚朋友的錢往裡填。所以最終就是,家裡積蓄沒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他這人半輩子沒遇到過什麼挫折,過的都是比較平淡,但平穩的日子,陡然之間遇到這些事,人受不住,整個心態都崩了。每天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逃避現實,我媽說他兩句,他就發酒瘋,不是朝家裡人發火,就是尋死覓活。四五十歲的人了,跟個小孩子一樣,搞得一家人,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那些討債的親戚朋友,把我家都給搬空了,這個真不誇張,我記得很清楚,我一個親嬸子,連掃把都拿走了,因為他們覺得我爸這麼沒用一個人,家是不可能翻身的,還不趁著家裡有什麼拿什麼,回頭落得兩手空空。”

“我媽除了哭,也想不到什麼辦法讓家裡狀況得到改善,每天愁眉苦臉,害下一身病,一個月有半個月都得躺床上,沒錢吃藥,全靠硬扛。眼看著一家人過成這樣,我生為家裡長子,只好站出來,放棄了繼續讀書。”

“我那時候才十八歲,心裡已經有了一股勁,就是要賺錢,賺很多錢。不是因為覺得親戚朋友對我們的態度,也不是父母沒用,我要證明我家還有人可以,而純粹就是不想過那種糟糕的日子,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人呢,一旦有了目標,然後你又能一心往這個目標衝,誰都擋不住。不到一年吧,我把家裡的債還掉了,還供著弟弟讀書,我媽的藥錢也夠了,我甚至都賺了供自己繼續讀書的學費。”

“但我賺錢上了癮,不想讀書了,很快,開了家建材公司,碰上房地產火爆,生意越做越大,在我二十六歲的時候,我遇到了晴晴的母親,其實在此之前,很多人給我做媒,也有很多女人主動追求我,我都沒同意。說實話,我沒想過要結婚,我覺得有自己的事業,就夠了,結婚生子這種事,太浪費我的時間。”

“我跟晴晴的媽媽,是生意場上認識的,一開始是逢場作戲,誰知她懷了孕,還把孩子生了下來,當她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晴晴已經半歲了,她跟我說,要麼我娶她,要麼,她跟晴晴去死。”

“我說,行吧,那你去唄,對吧,我做了那麼多年生意,這點事看不明白嗎?她分明就是訛到我頭上了,我身家千萬,為什麼要娶一個我根本不瞭解,也不喜歡的女人?我當然知道,這個孩子,肯定是我的,不然她不會有這麼強的底氣。但我無所謂,我跟這個孩子,只有血緣關係,我對她沒有絲毫的感情。”

“但我最後還是娶了她,因為她在聽到我絕情的話語之後,把晴晴摔在地上,摔哭了,那一刻,我的心揪住了,有點捨不得。可能我眼底裡的不捨,讓晴晴的媽媽知道,我有了弱點,之後三番兩次的帶著晴晴到我公司,到我家,讓我抱,說她需要一個父親。”

“如果不是那一刻的心軟,我不會踏進婚姻的泥沼。如果不是晴晴,我不會讓她媽媽進門,所以,後面的這十幾年,我對她媽媽,幾乎沒有感情。她鬧,她哭,她尋死覓活,就為了讓我能對她動心,讓我告訴她,我愛她。但她不明白,這隻會讓我更加的厭惡她,連家也不想回。”

“去年,我在外省談生意,她那天生日,打電話讓我回家陪她過生日,我沒同意,然後,她自殺了……”

說道這裡,薛先生停住,嘴角似乎還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聽完他說的故事,莫名的渾身泛著冷,伸手去端那杯清茶,想喝一口暖暖,手一抖,卻將茶打翻在地,茶杯摔得碎成了幾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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