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心無滯礙，害不侵矣
陳謀推開硃紅院門，差點懷疑走錯了院子，灶房前的庭院擺著火盆和鐵架子，身材纖秀的黍兒和豆兒，嘰嘰喳喳忙碌著翻動一隻烤得香氣飄溢的全羊，不時刷油脂和撒味料。
聽得開門動靜，黍兒和豆兒放下手中活計，忙起身行禮。
“陳公子，您回了，我家老爺說好些日子沒有聚了，他見您沒在家，又折回去看書，說等羊烤好了叫他一聲。”
黍兒口齒伶俐解釋。
陳謀“嗯”了一聲，道：“你們忙，我去叫他。”
灶房裡忙著的應兒和含兒出來，只看到自家公子一個背影，往西邊走去。
陳謀走到兩家院子中間的空地，看到莫浮推開門走出，夕陽落山，晚霞漫天，揹著光的莫老爺越發顯得黑不溜秋，一口白牙笑得晃眼。
“喲，謀哥兒發財了，換了一柄新法器，合該你今兒請客。”
“走，請你吃烤羊，酒水管夠，不醉不歸。”
陳謀豪氣得很，毫不吝嗇將別人家帶去的烤羊當做他家的請客佳餚，又拍了拍腰間劍鞘，朝好友顯擺道：“猜猜，這劍值多少靈石？”
他左手腕繫著的火晶珠子，輕易不會示人，好友也不給看。
莫浮隨口猜一個行價：“五百靈石。”又問道：“這麼快就開闢識海凝出了神識，御劍飛行學得怎樣？叫一聲莫師傅，我勉為其難可以指點伱幾手絕活。”
他聽謀哥兒說過，去年與他街上重逢之前晉級的煉氣後期，但是能夠這麼快凝出神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否則謀哥兒沒必要換新劍，作為過來人，這一點不難猜測。
他是靈植夫，經常施展靈植術，神魂淬鍊得較普通修士強大，花了兩個多月開闢識海，凝出神識。
陳謀不想張揚打擊好友，他一向是藏拙，嘿嘿一笑：“才剛凝出神識，論道堂的章師傅指點我御劍飛行時候，建議我換一柄過得去的新劍。莫師傅，您哪涼快哪歇著去，就您那三腳貓絕活，別是教我如何撞院牆吧？”
“哈哈，你小子已經撞過南牆了，和哥哥說說，姿勢帥否？”
兩人相互打趣損著對方，走進烤肉香味撲鼻的院子。
“應兒，上好酒好菜。”
“來嘞，公子您和莫老爺稍坐。”
院子裡越發熱鬧，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和笑聲。
修行前期半隻腳踩著凡塵，七情六慾還在錘鍊中，不能沒有朋友陪伴。
除非絕情絕性之輩，那是走的另外的修煉路子，受不得正常情感羈絆。
酒足肉飽，夜幕深深，送走醉醺醺搭著兩名婢女肩頭東倒西歪的莫老爺，陳謀能看出好友嬉皮笑臉之下的壓力，需要用這種法子放鬆身心。
他看著對方主僕三人，就這樣發著酒瘋回家之後，再才關上院門。
散去渾身酒氣，瞥一眼舉著燈籠照路的應兒，燈下美人，分為嫵媚妖嬈，附耳囑咐兩句，陳公子獨自走進西屋靜室。
應兒提著燈籠往堂屋走，用空著的左手，悄悄摸了摸肚子。
“怎麼就是沒有動靜？好想給公子……生猴子。”
羞紅粉臉，幽幽無聲嘆了口氣。
陳公子御劍快活地飛行在絕壁頂峰上空，來回約三十里，足夠他撒歡想橫著飛、倒著飛、豎著飛都行，四下裡寂寂無聲，他的暢快無人喝彩。
有一柄好劍，地方又夠大，他這些天的御劍飛行技藝，提升極快。
每天按部就班修煉著，練法、練劍、練功和唸經，一樣都不耽誤。
相比大部分坊市修士苦逼的賺靈石，沒多少時間修煉的日常，他安排得滿滿當當，快活似神仙。
體內火滿則洩，順其自然享受溫柔鄉的溫柔。
心無滯礙，害不侵矣。
他覺著，這特麼才叫修仙。
或許，等他從七情六慾中超脫出去，又會是另外一番情景，不愛女人只愛……
他現今境界不到，不替今後看不到摸不著的仙途操心。
做真實的自我，尋自己的道。
轉眼又到了二月中旬，紫煙靈棗成熟前夕。
陳謀已經不用特意外出，掩飾他要收穫靈棗的行蹤，他有了堂堂正正賺錢門路。
麥子揚花時節，莫老爺忙得腳後跟打到屁股，還要照料結果的靈桃樹，觀察梨樹授粉情況，恨不得一個人當三個用，沒時間來叨擾陳府。
陳謀提前在絕壁上打造幾道鐵鏈鐵勾陷阱，擊殺了一窩前來偷棗的鼠兔。
後面每天也不用他時刻守著，有過上一次經驗，他抽時間多去幾趟。
今時不同往日，他能夠御劍飛行，有初具威力的劍術傍身，還有法術能施展，對付前來搶奪靈棗的一階妖物，輕鬆了許多。
他仍然謹慎地透過攀爬巖壁，減少暴露的風險。
靈棗成熟的當天，引來一雙妖雀，氣勢洶洶一言不合攻擊巖壁上攀爬的陳謀。
護食是妖物天性之一，可惜它們出門沒看黃曆，遇到了又慫又陰險的謀哥兒。
“妖孽，受死！”
陳謀腳下往巖壁一蹬，騰空飛撲，去勢如影，兇猛一劍，劍氣飈射出五六尺，乾淨利落斬殺一隻亂了方寸的妖雀，空中黃褐鳥羽炸開。
另外一隻妖雀驚鳴著，急速撲騰翅膀往高處逃竄，留著有用之身，再尋機報仇。
突然驚恐發現，有一股吸力將它一隻翅膀給吸住，讓它一下失去平衡翻轉過來。
七八縷火絲神出鬼沒燒上了驚鳴的妖雀。
陳謀下墜過程，反手一劍劈向已經燒成一團火焰的妖雀，看著妖雀被劍氣斬得鳥羽和鮮血飛濺，火焰迅速將妖雀吞噬，往下方掉落，他整個人消失空中。
過了片刻，陳謀再次從洞府從容出來。
敢向他發起攻擊，意圖染指他的靈棗。
鳥為食亡，那便亡去。
陳謀攀爬落到靈棗樹根，等到靈棗成熟，再沒有遇見搶食的妖物。
這次收穫八十六顆靈棗。
將靈棗暫時存放洞府，坊市鋪子已經關門歇業，明日白天再去售賣，陳謀換回道袍，清洗掉劍器上沾染的血跡。
他在考慮，或許可以突破下方山腰處的那一圈浮雲，往峭壁下方探尋？
不過隨即被他搖頭否決，他對山下遠處偶爾傳來的極具震撼的獸吼，心存忌憚。
那頭妖獸實力太強悍了，根本不是現在的他能應付。
至少也要具備遭遇之後能逃走的把握。
再等等吧，應該快了。
舉目無親的世界裡，道路阻且長，唯有自己珍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