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誰上誰的當還不一定？
天光黯淡，冬寒霧起。
陳謀追出裡許遠，朝前面飄然朦朧的影子叫道：“蒙道友，我送你一程，今後天高路遠，還請善自珍重。”
渾身裹在黑袍中的蒙天秀沒有說話，等到後面的陳謀，她有意拉開三丈距離。
一前一後行走在黑夜的道路上，沉默著趕路。
陳謀從後面望了幾眼，憑著肉眼沒發現女子有什麼不妥。
對方氣息陰寒過甚，有煉氣圓滿修為。
記得以前蒙天秀是煉氣中期修為，短短一年多時間，還要做生意，修為竟然突飛猛進，有點出人意外，但是一想想他自己能夠在短時間晉級到煉氣圓滿，也沒什麼說不通的。
人家辛苦賺了靈石，捨得購買丹藥服用，加上資質或許不差，受到了影響性格的大刺激，修為進度快也應該。
前方的蒙天秀似有察覺，加快速度往前方飛掠。
有兩名巡視的修士御劍從空中飛來，離著還有百十丈，其中一人喝問：“爾等何人，出示身份牌？”
隔得遠些，是防備邪修暴起攻擊，也就不能用望氣術和神識檢視修士。
陳謀摸出散修牌，朝空中亮了亮，笑道：“熊老哥，是我，與朋友外出一趟。”
他認識不少巡坊修士，大都是點頭之交。
那高壯漢子笑著接近到十丈，沒有落到地面，“陳老弟，夜深了外出當心，過年前這段時日，有好些想撈過年財的傢伙，在坊市外蟄伏尋機會。”
瞥一眼前方整個人裹得嚴實的身影，沒有多事詢問身份。
“多謝老哥提醒，我會小心的。”
陳謀與那漢子簡單說了幾句，拱手作別，繼續往南行。
眼看著兩道身影消失在沒有月光的夜色裡，另外一名漢子收回目光，發出意味不明的古怪笑聲，“老熊，剛剛那個藏頭露尾的傢伙，瞧著像是操持皮肉生意的小娘們？”
“就你狗鼻子厲害，這麼遠都能聞到味。”
老熊嘿嘿笑著調侃。
“你不一樣的認了出來，咱們大哥不笑二哥，嘿，還別說，那娘們一身皮肉，嘖嘖，能掐出水來……伱那兄弟什麼來路，與那娘們廝混一起，交情不淺嘛？”
“是以前老範、老穆的小兄弟，平常交往不多，賣個面子給他。”
老熊簡單交代兩句，轉而傳音談論那娘們的種種妙處。
兩人自西往東，沿著山腳一帶來回巡視。
陳謀一直將蒙天秀送到迷霧林子往南出口邊緣，他站定腳步，拱手道：“蒙道友保重，陳某不遠送了。”
非不得已，他不會踏出坊市。
走在前面的蒙天秀轉過身來，解開頭上蒙著的黑巾和黑布，隨手扔地上，露出一張越發嬌豔的面孔，一頭秀髮傾瀉而下，說不出的萬種風情。
走近數步，女子襝衽屈身莊重行了個禮，空中暗香浮動。
直起身，隔著兩丈，於霧氣黑暗中與年輕道士對視，明眸突然露出一絲詭笑。
陳謀嗅著幽香，看著對方的目光頓時覺著有些頭暈。
他心頭稍驚，腳下踉蹌後退。
“小傢伙，要怪只怪你披了這層道皮，老身這輩子最討厭道士，不管老的小的，見之一律要除之而後快。”
蒙天秀整個人身上瀰漫著淡淡黑霧，鬼氣森森，口中發出蒼蒼老嫗聲音。
“別以為你將老身送給你的青銅鑰匙，收進儲物袋，隔絕了上面的藥物，就沒有辦法暗算你了，色字頭上一把刀，鬼誕香好聞吧，臭道士，合該你倒黴。”
彈出一道黑氣，射向東倒西歪陷入鬼術幻境的年輕道士。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黑氣在接近道士額頭的瞬間，突兀拐彎，轉而投向道士的懷裡，眨眼間消失不見。
蒙天秀錯愕之餘突然捂著額頭，發出痛苦尖叫：“小子，老身要活剝了你……”
叫聲陡然而止，其身上黑霧劇烈震顫波動。
陳謀站定腳步，眼神清明，哪有半分中毒陷入幻術跡象？
他用望氣術朝對面女子看去，透過波動的黑霧寒氣，驚訝地發現有兩道肉眼不可見的淡薄黑影，在蒙天秀的身上糾纏撕咬、搏殺。
剛剛用毒香對付他的詭異老嫗，正陷入自顧不暇忙亂中。
“奪舍？還是老鬼附身？”
他看出其中一道稀薄黑影有些熟悉，處於被壓制下風狀態，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左手一揮，十餘道火絲飛出，繞著蒙天秀身外三尺盤旋飛舞，火絲靈動，蘊含熾烈高溫，暫且圍而不攻，動念間便能將融合祭煉過的火術，全部落在那女人身上。
陳謀身上火紋浮現，攻敵之前先防護，右手已經從懷裡取出了剋制鬼物殘魂的蒼璧古玉。
一個縱身躍到女子側面，握玉的右手呈虛拳，覆滿元力，狠狠一擊如鐵錘，砸向女子腦袋，一如平常打鐵。
破空聲響，這拳若是砸實，不管是老鬼還是女子，都得歇菜暈乎。
他有把握將與蒙天秀爭鬥的老鬼一舉給砸出身體。
其實最乾脆的做法，是趁機一劍刺去，一不做二不休，將女子連同老鬼結果了，他撿起戰利品連同屍體走人。
可是他心還不夠狠，做不來落井下石的破事。
女子身軀搖晃，黑袍下襬突動，一道殘影快若閃電襲向立足未穩的年輕道士。
“嘭”，火光爆閃，陳謀百忙之中扭了一下身軀，避過被斷子絕孫之禍，左胯仍然捱了突兀一擊，他一拳錘擊功敗垂成，沒能砸實。
腳尖踩動，人如火焰搖曳，晃出殘影退往數丈外，化解掉陰險一腳的攻擊力道。
他的火焰環繞術得腰間玉帶兩成防護加持，倒是沒有受到太大傷害。
“嘎嘎，小子，上當了吧，危及性命的關頭，這小賤人不得不與老身聯手共同對抗，有種你拔劍殺啊，連同你姘頭一起殺了。”
空中傳來老嫗肆無忌憚的怪笑聲。
老嫗心底已經發了狠，這次一定要將小賤人的魂魄給吞噬了。
大不了花費數倍時間，慢慢炮製修煉這具水陰鬼體，剛才差點點就被小賤人在關鍵時候起亂子玩死。
逼得老嫗動用消耗魂力的秘法，暫時取得上風。
經過一年多竊取陽氣陽精修補自身，老嫗殘魂修復了約兩成，可是再強大，沒有軀體支撐，終究是無根之浮萍，落不到實處。
不能發揮其精湛的鬼術攻擊，除非她冒險施展殘魂脫竅。
“是嗎，貧道成全了你。”
陳謀面無表情，手指微動，盤旋的十餘道火絲，攻擊角度巧妙靈活，像一絲絲細緻入微的法器，轉圜間以極快速度在尺寸間騰挪，避過黑氣的反擊消弭，化作繁華盛開景象。
猛地合圍纏繞在黑氣大冒的女子身上，火絲絢麗，朵朵爆開。
他全力以赴，不管是老鬼還是蒙天秀，一併攻擊了。
“嗤啦”，像是一瓢烈油潑在寒冰上。
熾烈火焰瞬間將黑袍女子整個人燒了起來，其中傳來老嫗淒厲的尖叫。
“老身要生吞了你，臭道士！”
她沒有料到，看著不起眼的纖弱火絲，爆發出來的威力，比她估算的要強出倍餘不止，而且滑溜無比，她用來消耗的森寒鬼氣，當然就抵擋不住。
一時不察，讓她吃了個大虧。
水陰鬼體受損，她是無論如何都捨不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