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從她身上逐漸淡了下去，若有若無的龍吟之聲亦是漸漸消失。
王秋兒放下虛對著小舞孕肚的手掌，睜眼看向她，說道：“現在你知道了，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他算準了毀滅之神會在這個時候發動叛亂，也算準了毀滅之神會對他使用神禁之地的力量，用來封印他自己的神力。
“他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要讓毀滅之神帶你到這裡來，等待你臨盆那日，已你腹中子的臍帶血破除封印。同時也是……讓這神禁之地下被封印的那個存在，記住你腹中子的氣息，進而建立起連結，便於他後面逼得這位被封印者走投無路，選擇與你腹中子融合。”
說到這裡，王秋兒頓了一下，看著小舞變得極其蒼白的臉色，狠心戳破她心中最後的美好泡影：“他依然在利用你，利用你們的孩子。”
半晌無言。
但該說的還是需要說完才行。
所以王秋兒沉默片刻，給出選擇：“那麼，這個孩子，你還要留下他嗎？”
她想著現在或許正在朝這裡趕來的那兩人。
“如果你選擇不要他，那麼我們的人，可以倒流你身上的時間，讓你回到懷孕之前。”
小舞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她緊緊抿著唇，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像是在輕輕撫摸裡面那個她辛苦孕育的小生命。
垂眸望著凸出的肚子，看著那對任何一個女孩子來說，都是走樣得相當可怕的身形。
一時間相當茫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辛苦這九月，忍受的各種各樣因懷孕帶來的不適生理反應，究竟有什麼意義。
面前氣質神秘的少女，方才的一字一句還回響在腦海中。
那句“他依然在利用你，利用你們的孩子”，像是噩夢一般不斷在耳畔低語。
要擊垮她的心神，讓她墜落永劫不復之地。
但她只是輕輕笑了笑，捧著小腹喃喃自語。
“我知道。”
王秋兒的瞳孔縮了縮。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這位母親露出一個蒼白至極的笑容，“我雖然已經不記得是怎麼一回事了，但從很早的時候開始，我的丈夫就變得偏執了……偏執得，不再像是原來的他。”
好像是自從斬殺那位據說是宇宙之外的來客之後吧，所以或許，就和那位外來者有關。
自那之後，她的丈夫就對所謂“更廣闊的天空”產生了相當的執念，覬覦不該被他觸碰的，世界之外的真理。
生靈以幻夢為美，當死亡不復昭理之後，他連敬畏之心也消失了。
對這神禁之地中封印的那個存在產生近乎瘋狂的心思。
她其實從發覺自己懷孕的那一天起，就偶然發現了。
但是一切都還沒發生不是嗎？無意義的猜忌只會平添不必要的煩惱。
所以她願意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
直到這一刻。
所有的偽裝都被事實毫不留情的撕開，將體面踩進塵土裡，讓她失望又釋然的意識到。
她給他的機會，終究是被辜負了。
他的偏執和瘋狂，似乎已經到了不計後果的程度。
他偏執的認為掌控了一切，忽略所有步驟可能存在的危險和可能造成的無法挽回的後果。
迴避他所算計的一切，其實是有可能讓他們的孩子死亡的結果。
一切，就為了那個，他或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窺探到過的「真實」。
不知真假，不知是否值得的「真實」。
……但一日夫妻百日恩。
所以。
“這是我最後一次，以他妻子的身份幫助他。”
小舞閉了閉眼，再次睜眸時，眸光已如止水般平靜。
她看向了身前的王秋兒。
王秋兒向她點頭：“好。你選擇留下孩子我們的人裡也有最好的醫生。”
她皺了皺眉，眼裡有些許不贊同之色。
“但……真沒必要為一個這樣的男人苦了自己。”
小舞笑了笑，看著她說：“我知道，瑞獸。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做‘去父留子’。”
她垂眸看向自己挺起的小腹，眼中滿是溫情之色。
“這之後，我就能過上兒女雙全，還沒有狗男人時時刻刻在面前糟心的日子了呀。
“誰能拒絕這一點呢，尤其是我的女兒那麼有出息，我也相信我的兒子未來也不會差。
“我離無憂無慮的富婆的圓滿人生，就差一個無痛當媽了。”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竟像是真切的為之遺憾似的。
但再抬頭時，她笑得眯起來的一雙美眸，眼角滑下的最後一滴淚，還是讓王秋兒的心尖顫了顫。
尤其是想到之後，她需要完成的事情，就覺得心口悶得慌。
看著眼前這位母親，滿心無法訴說的愧疚。
但……這是命運之中無法違抗的轉折。
所以她只能垂眸說。
“相信我們，相信我。”
就算命運註定你們會分離，那即將新生的幼兒會遇險。
但。
“會沒事的。”
最終，都會平安的。
……
白金身影的劍招又急又猛，一時之間他完全難以招架。
好不容易一劍將她震開，得到片刻喘息時間，而那人又是一道帶著聖歌詠唱的神聖劍氣斬了過來。
唐三堪堪避開，腦子裡還回響著那悠揚女聲的輕聲吟唱，讓他生出放棄反抗接受一切的衝動。
他狠狠甩了甩頭，將那些莫名念頭全部甩出大腦。
他看著不遠處與他對立的白金身影，臉上頭一次流露出狠辣之色。
“你真以為我怕了你麼？”
他一字一頓，念出那人的名字。
“千、仞、雪？！”
千仞雪周身飄零著冒金光的潔白羽毛，揮劍間，大理石雕琢的古老建築憑空在四周升起，構築出神聖的教堂、宏偉的宮殿、威嚴的審判庭。
她喚來神國的一部分，將周圍的神界替代。
冷笑著對滿身血紅與殺氣的身影說：“有什麼手段，儘管放馬過來。”
神國也阻擋毀滅之神和生命女神追趕木婧和葉泠泠的步伐。他們不得已之下，只能飛到空中，同唐三並肩，首要對付眼前這曾經的天使之神。
三個神王共同作戰，千仞雪也不敢輕敵，臉上笑容收了些，神色變得凝重幾分。
但這是她遲早需要面對。
在其他人沒有全部完成超脫之前。
她就是要站在最前面的抵抗之盾。
所以她劍指對面的三位神王，勾唇輕蔑的笑了。
“來吧。
“重現當年的三神對決。”
這一次，換她來當那個力戰三神的天驕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