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斯:“我算是看出來了,國師大人。您把我叫過來,只是想找個能被您唸叨的人,並不是想讓我幫您找您丟失的東西,是吧。”

唐六很直白的承認了:“對啊,畢竟現在整個星天島上就你有空還能隨叫隨到嘛。”

他輕嘆一聲,看著身旁俊美的藍髮青年:“國師大人,恕我直言......在下平日的政務還是挺繁忙的。”

然後他笑了笑,說:“除非您同意讓我從這個位置上下來,那樣您隨時叫我過來與您聊天都行。”

就見藍髮青年撇了撇嘴,說:“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喏,這不就給你把人找來了麼。”

他轉身,面上即刻被一層星辰薄紗遮蓋住。

戴維斯也隨他一同轉身,看見後面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的戴浩。

他挑了挑眉,而後面上露出一絲瞭然的笑意。

戴浩沒有見過戴維斯,也不可能見過戴維斯。但這並不礙於他從戴維斯的穿著上認出戴維斯的身份。

他神色中流露出一絲驚色,立刻就單膝跪下,低首撫胸執禮道:“見過攝政王,見過國師!”

戴維斯微笑道:“你我之間不必多禮,戴浩親王。請起吧。”

而後抬手虛託,柔和的魂力就已將戴浩身軀帶起。

起身後,戴浩看著面前整個星羅地位最高的兩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主要是他真沒想到,明明只是來見國師的他,居然會碰到如今星羅的攝政王。

也算是,他們一直在等待的“真皇”。

驟然的衝擊之下,他難免有些失措和愣神。

而戴維斯並不在意,只是笑著說:“你今日是來找國師的吧?有什麼事,還不快說。”

“是。”戴浩下意識恭敬的應一聲,回神後又不禁愣了一下。他看著戴維斯旁邊的藍色國師,猶豫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無需顧忌和膽怯。”藍色國師淡淡開口,“你亦是帝國子民,在帝國的君父面前不需要隱藏不堪之面。”

“是。”戴浩躬了躬身,不再猶豫,開口道,“回國師大人,戴浩已按您的要求處理好家事。逆子戴鑰衡、戴華斌已移交帝國法庭審判,近日我收到傳信,即將開庭。”

“嗯。”藍髮國師平靜地。

看不見臉,也就看不見表情。

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態度。

戴維斯悄悄瞥了眼身旁的青年。

一旦在外人面前,倒就又是這種平淡超然的模樣。

外人......嘿嘿。

戴浩半晌都沒有等來確切的回應,心中不免得就開始忐忑起來。

好在藍髮青年在此時又開口道:“戴華斌的行為構成故意傷人致死。但我想你應該清楚他是個什麼性子,所以即便當年不是他親自動手,以我個人的觀點來看,也足夠認定他是故意殺人。而按照帝國法律,完全可以判他死刑。”

戴浩的神色變得蒼白了些。

藍髮青年繼續道:“當然,審判結果最終如何,帝國法庭會給出最公平公正的結果。但那是你親生骨血,你真的忍心就這麼親手將他送上審判庭,面對極有可能到來的死刑判決麼?

“告訴我,以你身為父親的身份告訴我。

“你,真的能狠得下心麼?”

明明仍舊是平靜至極的語氣。

甚至眼前的青年也並未展露出任何威勢。

僅僅只是負著手。

而戴浩還是感覺到那日在星羅城前,鏖戰五神王的國師的壓迫感。

好半晌,他才苦澀一笑。

想到開始時藍髮國師所言。

無需顧忌和膽怯,無需隱藏他的不堪之面。

所以他說:“國師大人,攝政王殿下,請寬恕我身為人的私心——”

“的確,作為一個父親,我無法真正狠下心來,親手讓我的孩子去送死——尤其是聽見他即將有可能所面對的,抱歉,請原諒我在此時生出的為他求饒的想法。”

藍髮國師和戴維斯都沒有說話。

戴浩繼續道:“但是......此事的受害者,霍雨浩,和......戴雲澤,他們同樣是我的孩子,是我虧欠他們太多,虧欠他們的母親太多。而我又答應過戴鑰衡和戴華斌他們母親逝去前的遺願,要照顧好他們。”

藍髮青年仍舊平靜地:“所以?”

戴浩重新單膝跪下:“所以戴浩斗膽懇求,以我這條命用於抵還戴華斌所有的債,只望能留戴華斌一命,哪怕他從此只能活在囚牢中。”

藍髮國師和戴維斯仍沒有說話。

戴浩便要立刻拜倒:“懇請攝政王和國師成全!”

但軀體在半路,便被藍光阻攔而下。

聽見藍髮國師的聲音:“帝國律法沒有你這一說。何況你的頂罪行為又構成包庇罪,只會罪加一等。”

戴浩沒有露出什麼其他神色。

只是笑容變得更加苦澀了些。

高大的身軀看上去萎靡了少許。

說:“一切謹遵帝國之規。

“無論什麼結果......我都接受。”

藍光將他整個人輕鬆托起。

“但,你合格了。”

恢復站立之姿,他看著出聲的藍髮國師。

他面上的星辰薄紗正在逐漸消解。

露出其下那張俊美到逼人的臉。

即使那上面依舊只有給人無盡距離感的平靜和淡然。

也依舊無法掩蓋那能讓無數人覬覦的容顏所帶來的震撼感。

“戴華斌的具體處決,取決於他能否得到受害人的諒解。”

他抬手,藍光中有一卷起的文書顯現。

“——這是霍雲兒的諒解書。多少能替戴華斌爭取到減刑。當然,死刑可以避免,他餘生很大可能依舊會在監牢中度過。因為受害者,不止霍雲兒一人。”

霍雲兒的......諒解書?

戴浩看著藍髮國師手中懸浮著的文書,大腦一時間有些宕機。

“無需懷疑它的真假。帝國神聖的律法不容任何手段褻瀆,就算是我,就算是皇帝。”

青年頓下,沒有再說太多,只是將文書遞給眼前呆若木雞的男人。

重新負著手,淡淡地:“從今日起,你要在此處修習。”

藍光閃過,一大堆整齊疊放著的書籍出現在戴浩腳邊。

“何時學完,何時得到我的認可。”

他看著戴浩,眸光幽深看不見任何情緒。

“直到我認為你夠格成為合格的帝王,你才能離開此地。

“屆時,我也會以國師之名,舉行登基儀式。”

他離開了。

只有最後一句話傳來。

“若有不懂的,也可來問我。這是‘帝國之師’的義務。”

只有拿著文書的戴浩愣在原地,喃喃地:“什麼?”

然後下意識看向了旁邊的戴維斯。

而戴維斯只是笑著:“好好學習。”瞥了眼戴浩腳邊的書堆,“這些東西夠你消化一陣子了。不過以你現在封號鬥羅的腦力,大概一個月也能學完。”

他聳了聳肩,也打算離開:“好,那我就勉為其難再堅持一個月的時間,等你做好準備來接替我。”

戴浩:“攝政王殿下,這......這不可!”

“不可,有何不可?”戴維斯笑著,“我都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一萬多年了,還不允許我退休麼?”

戴浩表情這下是徹底傻了。

一萬......年?

“而且你才是我兄弟的直系後裔,這皇位本該由你們繼承。”戴維斯笑了笑,“從始至終,你們才是星羅的‘真皇’,現在,只是‘物歸原主’罷了。”

他拍了拍戴浩肩膀,追著藍髮青年離開的方向走去:“好好學吧,國師大人的要求,還是蠻嚴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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