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十七章 活著
鮮紅的字在手術間外的螢幕上,手術間外是焦急的人們。
嘈雜的人群與焦急不安的孤影,似乎是那天堂與地獄。
陳勝錦在手術間外來回踱步著,空調的冷氣撫上了陳勝錦的背部。
滿身的汗漸漸幹了。只剩背心上的大片溼潤,留下它們的痕跡。
一旁的座位上,也有著幾個人。
一位頭髮花白的婆婆。
一位身著西裝的中年男人。
三個人,三間手術室,三個家庭,三局死棋,人生百態盡在其中。
寂靜但不無聲,三個人的低喃聲,卻震耳欲聾。
靜穆的醫院裡,最真摯的祈禱,什麼萬里佛國,什麼聖輝教堂,也不過如此吧。
來回走了不知多久,陳勝錦知道再急也沒用,只好坐上了旁邊的椅子。
鋼鐵的觸感厚實且沉重,一股涼意竄了上來。
陳勝錦的眼睛死死盯著鮮紅的大字。
彷彿下一秒,就會有人被推出來。
看著看著,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模糊,只剩下那幾個鮮紅的大字映入腦中。
視線中的光逐漸暗淡下來。
眼睛逐漸開始發酸發痛。
“咔”
手術室的大門被開啟。
“轟隆隆”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突然間風雲湧動。
“嘀嗒嘀嗒”
暴雨已至。
陳勝錦走到了洗手間,用水洗了把臉。
望著鏡子中的自已,陳勝錦苦笑一聲,隨即一拳砸到了洗手檯上。
陳勝錦恨啊。為什麼他如此不幸,為什麼他面臨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為什麼啊!
眼間血角湧動。
一拳砸到洗手檯上。
“砰”
巨大的憤怒下,巨大的力量湧現。
可受傷的終究是自已。
陳勝錦就像沒有感受到庝痛一般。
“呯呯呯”
一拳拳砸到洗手檯上。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宣洩出這些天的憤恨與壓抑一樣。
幾分鐘後。
不知是累了,還是怎麼了。
雙手停止了這幾乎自殘的行為。
小臂漸漸無力垂下。
猩紅的雙眼,配上憤怒、壓抑乃至瘋狂。
小臂抬起,撐起身體。
陳勝錦不知道,鏡中的自已已經瘋狂,而現實的自已又何嘗不是呢。
“嘩嘩譁”
冰冷的水在臉上翻湧,陳勝錦似乎清醒了不少。
回到手術室外。
望著手術室的大門。
忽然,一箇中年男人躺在推車上,被兩個護士推了出來。一條略顯單薄的白布,覆蓋住了下半身。只露出蒼老而憔悴的面容。
“家屬呢?”
陳勝錦朝手推車跑去。
“爹!”
“嗞~”
推車上的滑輪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兩邊的護士緩慢的推著。
看到這一切,陳勝錦明白了,但還是抱有最後的一絲僥倖。
“醫生,我父親他……”
“唉”兩位護士嘆了嘆。
隨即搖了搖頭。
年輕的護士似有不忍,“先生,節哀。”
中年護士似乎終歷的多了,有些冷漠,拍了下這位年輕的護士的肩膀。
陳勝錦連最後的一絲僥倖,也被無情的打碎。
三人緩慢的走著,似有默契一般,維持著詭異的沉默。
彷彿隔絕了這片嘈雜。
“叮”
電梯到了。
三人走到電梯中,隱隱的看見身後的陳勝錦,猩紅的雙眼,微笑的嘴角,佝僂的脊脊,一股瘋魔之感映入眼中。
不知為何竟讓人感到恐懼。
走著,走著。
到了一處房內,開啟門,一股陰涼之意湧入衣角之中。
兩名護士把推車推到了一排推車最後。
至此便停不了行動。
“先生,您父親的遺體……”
陳勝錦現在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四肢僵硬的行動著。
五官中傳入的一切,彷彿都融入了這片空白中。
眼間好像很癢,是什麼要淌出來了嗎?
“先生”
陳勝錦回過神來。
“好”
聲音不知怎麼了,嘶啞的聲音從喉嚨中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