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三更天陰冷而潮溼,老更夫拎著一個白燈籠,拿著一個銅鑼,一邊沒精打采的“一慢二快”的輕輕敲著鑼,一邊乾巴巴的喊道:“平安無事囉!”

真的平安無事嗎?

老更夫走了那麼多的路,吃了那麼多的鹽,見過那麼多的世面,硬是沒搞懂有錢人的把戲!真是吃飽了撐的!

讀書明理!讀書明理!

連他們這些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都知道的理,偏偏有些讀書人就越讀越不講理了!

鬧吧鬧吧!等你們和老漢兒一樣又老又窮的時候就知道了!

當老更夫走到太平巷的路口時,他抻著腦袋看了一眼,這裡是錦城僅次於合慶巷的一條官巷,裡面住著達官顯貴們,他們出門的時候都喜歡坐著轎子,反正老更夫經常搞不清楚他們誰是誰!

聽說皇上新封的如意縣主也住在這條巷子裡,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宅院!

元宵夜的時候老更夫可看得真真切切的,那姑娘長得可真俊!功夫可真好!

當時如意縣主為了救落水的歌伎們還許下了重金,隔壁那個一直覬覦自已老閨女的窮小子就因為救了一個歌伎領到了一百兩銀子,前兩日居然還請媒婆到自已家來提親了!

老更夫心裡的滋味有點複雜,他不是不樂意這門親事,他是生氣自已老了,沒掙到那一百兩銀子。

“哎······”

老更夫縮著脖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轉頭正要往前走時,突然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眼前飛了過去。

他張大嘴愣了一下,然後翻騰著羅鍋腿逃也似的離開了太平巷的巷口。

老更夫走了那麼多的路,吃了那麼多的鹽,見過那麼多的世面,他覺得這個黑影一定是去找那些達官顯貴索命的鬼!不過這與他何干?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那鬼影一躍進平陽侯府裡,就被守夜的銀柏發現了。

“主~主子!”

“嗯!”

張翼揹著手面無表情地往書房裡去,銀柏愣了一下,主子好像有點不高興啊!

張翼的確有點不高興!

他突然不明白自已為什麼要幫德淳帝了!因為無論是德淳帝,還是江懷寧,他們本質上其實沒有區別,他們都一樣的冷血自私!

其實他早就知道龍影的存在,那是太上皇給徳淳帝的底牌,是他們晏家的暗衛。

張翼也默許了龍影對他的監視,畢竟他和德淳帝需要這樣的平衡。

就像徳淳帝知道他的那些文官們一樣,他們無論是青山書院的,還青州書院的,或是其他什麼書院的,他們都是受過正統教育的,做人做官都講究一個平衡。

他們有需要會變著法子發洩出來,但在發洩的同時他們又會有所節制,所以徳淳帝並不擔心這些人會惹出什麼大亂子來。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如果一個人太完美了,徳淳帝反而不敢用他!

可今晚,就在張翼離開皇宮回去的路上,他發現德淳帝的龍影也跟了出來,此刻他的心中居然湧起一股“我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委屈感和屈辱感。

張翼走進書房的時候,看到兒子張添文已經伏在書案上睡著了,而書案上、地上散落了很多塗畫過的碎紙片。

他隨手撿起來一張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安玉的名字,他有點奇怪,難道添文認為安玉才是這件事情的主謀?

他輕輕拍了一下張添文的肩膀,張添文迷迷糊糊得睜開眼看著張翼,愣了一會兒後,就站起來開心地笑道:“爹,你回來啦!”

“嗯,快回屋睡去!”張翼將手上的碎紙片扔在書案上問道,“你娘問起過了嗎?”

“我娘知道你出去辦事了,擔心你回來晚了不好意思回屋,就叫丫鬟給書房的榻上鋪好被褥了!”

張添文說罷,又把張翼放在書案上的碎紙片拿起來說道,“爹,我雖然不知道那個媯瑜到錦城來幹什麼,但我很確定他是友非敵!”

“而且我覺得崔遠他們發生的事情應該和安玉有直接關係!安玉即使不是主謀,當時一定也和主謀在一起!”

“爹,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張添文眼神亮晶晶的看著張翼,興奮地說道,“安玉根本就沒想過要帶崔遠他們參加詩會,他當時應該在不遠處和女子約會,是他們倆合謀了這件事情!”

張翼被張添文的大膽猜測嚇了一跳,其實關於薔薇花露的事情張翼也給德淳帝提了一下,但他們倆人都沒往這個方向去想。

“添文,那你覺得那個女子是右相府的趙小姐還是安國公府的江小姐?”

“都不是!”

張添文看著張翼神秘一笑,張翼突然覺得兒子的樣子有點猥瑣,於是他一邊將張添文往門外推一邊笑著說道,“安玉總不可能膽大到去撬慶王的牆角吧!而且慶王側妃又怎麼看得上他呢?他們一起算計崔遠和趙德厚就更說不過去了!”

“爹!爹!你聽我說!”

張添文的手死死的抓著書案,神秘而小聲地說道,“爹,如果青山書院的山長夫人沒有把那瓶薔薇花露送給她的外孫女慶王側妃,而是留著自已用了呢?”

“滾!越來越不像話了!”

張翼都給氣笑了,那山長夫人就是保養得再好,也有近六十歲了,而安玉還是個十八歲的俊俏郎君呢!

“怎麼不像話了?趙右相的夫人不是還養過戲子嗎!”

張添文嘴裡小聲嘀咕著走了出去。

張翼愣了一下,轉瞬又笑著搖搖頭走到丫鬟鋪好的床榻邊一邊脫衣服,一邊想,趙右相的夫人和那戲子只有十幾歲的差距,而譚和康的夫人和安玉差著兩輩人呢!

張翼打了一個呵欠倒在床上時還在想,要不還是派人盯著吧,說不定真有什麼發現呢?

今夜他實在是太累了,所以他不想洗漱!

······

“章翼,你可知道你的生身父親是誰?”

“章翼,知道我為什麼要訓練你嗎?因為我要你做晏文朔手中的刀!”

“章翼,這天下是晏家的天下,但也必須是我們閔家的天下!”

“章翼,和我闖蕩江湖去吧!”

“章翼,江湖多自由啊!”

“章翼,我撿了一個很漂亮的男娃娃!”

“章翼,你不知道那個老太監有多可惡……”

天將亮的時候,雨又下了起來,張翼被簷廊的滴水聲驚醒了。

他突然坐起來眼神發亮地看著書房某個角落,哈哈大笑起來。

“主子?”

書房門外值夜的銀川被張翼突然爆發的大笑聲嚇了一跳。

“沒事兒!沒事兒!”

儘管銀川看不見,張翼還是習慣性地笑著揮了揮手。

他止住笑聲後,抬手拍打了一下自已的腦袋,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真笨!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原來媯瑜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張翼在御書房中突然閃現的那個念頭終於在光怪陸離的夢中被他抓住了!

原來他想起了從前在大伯閔琮賀那裡習武的時候,和師弟楊廣鈺相處的快樂時光。

有一年楊廣鈺抱著一個樣貌精緻,卻滿臉死氣,年約五六歲的男孩子回到師傅家裡的時候,他正在大伯的指導下習武。

那天細碎的陽光從茂密的葉片間撒在每個人的身上,那孩子腦袋靠在楊廣鈺的胸前,整個人也被光籠罩著,有那麼一瞬間張翼以為那孩子就要像光影中細小的顆粒般分解飄散了。

大伯走過去捏了捏那孩子的骨頭,最後惋惜地說道:“倒是個習武的苗子,可惜就要死了!”

“沒用的東西,在哪裡撿的就丟回哪裡去!”

大伯的話音剛落,他就看到那孩子的身子嚇得顫抖了一下,小手緊抓著楊廣鈺的衣襟,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來。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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