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益民醫館門前停下的時候,一個相貌忠厚老實,年約十七八歲的小廝抱著一個雕花的紅木小匣子迎了上來。

“世子,您要的東西在這裡。”

小廝將匣子遞給已經下馬的天樞,又轉頭對裴孤城說,“世子,侯夫人叫你把事情處理乾淨,別一天天的惹得那些野狗在門前亂叫。”

裴孤城撫著額頭,像個大人似的嘆了口氣:“穆哥,我娘真這麼說,她就沒問問我有沒有事?”

秋穆點了點頭,“真!真得不能再真了!”

“侯夫人聽說你連一點擦傷都沒有還有點遺憾,她希望你長得記性,別以為自己身邊都是些捧著你的人。”

裴孤城聽到秋穆傳的這些話,臉上略微泛紅,最近他是有點飄了,因為前不久父親考核他和庶弟裴飛雲的功課時,他得到了父親的誇獎,父親給他獎勵了一方歙硯。

一方好的歙硯價值千金,而裴孤城和裴飛雲恰好都眼饞那方歙硯。

父親賞他的這方歙硯,紋路猶如青綠色的水浪,其石質細膩而溫潤,磨墨無聲,發墨如油,貯墨久不幹涸。

比起這方歙硯,他更歡喜的是,他覺得這是父親對他的認可。

現在想想果然只有母親才是那個一直保持了清醒的人。父親認可一次又怎麼樣?難道就可以抹殺掉他對自己和母親一直的貶詆?

只要父親還維護著段姨娘和她的子女,只要段姨娘和她的子女還在這個侯府裡,只要還有潛伏在侯府或他們身邊的敵人,他們就沒有安全可言。

裴孤城想通以後,就態度很慎重得答道:“我娘說得對,是我疏忽大意了!”

“穆哥有事先回府吧,說不定我娘還有事情吩咐你呢!”

“侯夫人叫我看看傷者。”

裴孤城知道母親是什麼意思,她大概以為被撞的人也是對方安排的。

隨著裴孤城一日日的長大,他們身邊的意外越來越多,母親在侯府的生活已經讓她草木皆兵了!

就在兩人說話間,秋穆將目光轉向了掀開的車簾,然後他看見從車裡跳下來一個穿著打了補丁的褐色粗麻衣,體型高大,臉膛黃黑的莊稼漢,接著莊稼漢將一個瘦弱嬌小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抱了出來。

那小姑娘穿著青色衣衫,衣衫上有些塵土,頭髮也有點凌亂,但這絲毫不損她樣貌的清麗。

秋穆眼神銳利地在這父女倆臉上打量,最後總算是找到了一點相似之處,這父女倆都有又挺又直的鼻樑,這在炎國很少見。

“阿爹,我感覺胳膊很疼,好像是斷了!”

趙如意將裝著銅錢和野山參的包裹抱在懷裡,靠外邊的手臂無力地搭在腹部。

當秋穆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的時候,她也定睛看著他,然後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秋穆,好久不見了!

前世裡趙如意看到秋穆的時候,秋穆已經是滿目滄桑,並且還缺了半截胳膊,據說那是在遇到刺客他為裴孤城擋刀的時候被刺客一刀削掉的。

秋穆是照顧裴孤城長大的嬤嬤秋紅英的兒子。

年輕時的秋紅英不得丈夫的歡喜,丈夫死後又被趕出婆家,她乾脆就帶著兒子賣身到武威侯府做奴,因為恨婆家那一家人,所以最後連兒子的姓也改了。

本來裴孤城的很多事情趙如意並不知道,但架不住趙如意給裴孤城府邸送禮的時候讓秋嬤嬤看見了,然後老人家覺得甚是投緣,於是就隔一段時間到回陽巷來拜訪她,要麼問一道補湯怎麼做?要麼問這個季節吃什麼養生?

總之,出入於大家族的秋嬤嬤在交談中透露了不少關於裴孤城的事情,當然趙如意當時也說了不少自己的事情。

看到前世的熟人,趙如意又忍不住小小的感嘆了一番。

秋穆被趙如意的笑整懵了,他就這麼看著趙如意他們給了馬車錢,然後走進了醫館。

醫館裡看病抓藥的人照舊很多,說話聲,咳嗽聲,吵吵嚷嚷地就像市場。

他們一行人走進就診大廳,大廳裡還是四位醫師坐診,關佚名也在其中,他還是穿著上次趙如意看見的那件褐色道袍。

趙如意知道,這樣的褐色道袍關佚名有好幾件,他就圖個舒服耐髒。

此刻他的就診位上沒有人,他正悠閒地喝著茶翻閱著一本厚厚的醫書。

“就這裡!”裴孤城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說,“關先生,這裡有個病人麻煩您看看!”

關佚名抬起頭,看了裴孤城一眼,然後目光才轉向趙大牛抱著的趙如意身上。

“這是怎麼啦?”

關佚名站起來,連忙繞過桌子走到趙如意身邊參看,“小姑娘,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我這隻手臂疼,我渾身都疼。”趙如意哭喪著臉對關佚名賣慘,“我坐的馬車被裴世子的馬驚了,然後我就滾出車廂摔了。”

關佚名輕輕觸碰了一下趙如意搭在腹部的手,趙如意又疼得“嘶嘶嘶”地叫喚,“估計是手臂關節脫臼了,跟我到屋裡來,我叫婆子再幫你仔細檢查一下身上還有什麼傷。”

關佚名猜想趙如意身上應該還有些擦傷和碰傷,而她那隻搭在腹部的手臂有可能是關節脫臼了,問題不大,但小姑娘很嬌氣,所以才會誇大痛覺。

當關佚名帶著趙大牛和趙如意離開的時候,裴孤城卻站在大廳中間聽天樞告訴他,剛才他在馬車外偷聽到的那對父女倆的談話。

“我聽到那個小姑娘給她父親出主意說,可以借我們武威侯府的勢,幫他們和自己的奶奶叔叔家分家斷親,而且她奶奶和二叔因為害怕得罪權貴,絕對會答應,並且在事後還不敢繼續糾纏他們。”

“主子,我覺得這個小姑娘有時候就像個大人一樣,你說會不會有人教她這麼說的?她是不是誰派來的探子故意靠近你的?”

裴孤城聽了天樞的話,將前後兩次和趙如意相遇的事情想了一遍,然後肯定的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敢肯定不是?”

“為什麼?總有一個理由吧!”站在旁邊的秋穆突然犀利地說道。

裴孤城愣了一下,因為他沒有任何可以說服別人的理由,難道告訴他們,這只是他的一種直覺?

“我暫時無法告訴你們理由,但是我一定會調查清楚。”

“穆哥,傷者你已經看到了,母親還在家裡等你回話呢!”

“是,世子!”

天樞看秋穆有點不高興地走了,就笑著對裴孤城說:“主子,秋穆也是擔心你才這麼說的。”

“我知道!”裴孤城煩惱地說,“這世上總不能人人都想害我吧!我就是……”

裴孤城猶豫了一下抬頭問天樞:“天樞,你覺得那對父女會害我嗎?”

天樞保守的說道:“這~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那個小姑娘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有點奇怪,還是謹慎點好!”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我們過去看看她傷得怎麼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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