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野外木刺本身有細菌,而包紮的布又沒有經過消毒,這就加劇了細菌感染本身。

“你手指上的傷口,如果再不及時處理的話,到時候恐怕會很麻煩,好在這東洋人留下了一個急救箱,應該沒問道,只是清洗傷口時有點疼,你要忍著。”

陳天華沉聲道。

“我能忍。”許雲媛堅定地點了點頭。

她驚訝發現,陳天華擺弄的爭救箱裡,藥瓶林林總總,大小高低不一,可都是日文表注,沒一個漢字。

難度他懂得日文?

“你難道還懂日文,懂醫術?”許雲媛問道。

她不是疑惑他不懂裝懂,而且覺得十分奇怪。

“以前我所在的學堂裡有位日文老師,跟他學的,普通傷口處理也是他教我的。”

陳天華編故事那裡隨口就來,就像真的一樣,這是他的基本功之一。

他首先想到了紹興鏡明學堂裡有日籍教師,就非常自然的脫口而出。

許雲媛也不清楚他的過去。

他邊說,邊用藥棉將紅藥水塗上她的傷口。

“原來是這樣子的,噝噝…”許雲媛剛嘟喃一句,就感受受傷手指處傳來強烈的刺痛感。

她忍不住咬牙蹙眉,手痛得微微有些抖顫。

“忍著點,就是清洗的時候有針刺的疼痛感,後面包紮就不怎麼疼了。”

陳天華一邊安慰,一邊用自己的手抬住她的手掌,不讓她退縮。

他那溫暖寬厚的手捏著,許雲媛感覺一股暖流自手掌心傳遍自己全身,戳動了她的心靈深處,心裡面有種甜甜的感覺。

他這是在為我上藥治療嗎?

在許雲媛愣神間,陳天華將消炎膏溫柔的敷在了她手指傷口上。

她頓時感覺手指上一陣清涼,原本傷口針扎的疼痛感,慢慢消失了。

瞧著他很認真地開始用紗布為她包紮的情形,她的臉頰就忍不住變得越來越紅了,心中默默唸叨:

他不但是位勇士、紳士,還是個細心體貼的好男人,一個好丈夫。

“許…雲媛,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好多了?”陳天華敷完藥膏,幷包扎完畢之後問道。

“嗯…”

許雲媛喉嚨裡輕聲應道,低著頭兩邊臉頰緋紅,完全是一副小女人姿態。

甚至她連連陳天華問候她並未聽清楚,只是胡亂的答應一聲而已。

陳天華默默地把藥水、藥膏和工具等都放入急救箱裡,然後重新坐回原先位置,靠在洞壁上掏出心愛的菸斗,麻利地裝上菸絲,點燃吸吮起來。

夜空中繁星點點,偶爾有陣陣秋風吹過,使得山洞口的火堆迎風舞動著,燃燒著的樹枝,時不時的傳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大少爺…”

許雲媛輕輕的喊了一聲,伸出纖纖玉手環住陳天華的胳膊,頭顱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肩頭,感覺很踏實安全。

“你也叫我名字吧,我叫陳天華,字華之。”

“那就叫華之吧,我一直有個疑問憋在心裡,幾次想要問你。”

“那就問吧。”陳天華瞥了她一眼,很平靜地允諾。

“你真是申報館派出來營救我的嗎?”許雲媛終於說出了藏在她心裡幾天的疑惑。

陳天華並沒立即回答,而是猛地抽吸了一口煙,讓煙霧透過肺部,然後慢慢地吐露出來。

“我和左剛並不是申報館派出的人,那天在逃跑路上擔心你不跟我們走,不得已才騙了你。”陳天華沉聲道。

他預料到許雲媛會懷疑他與左剛的身份,因為申報館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派出頂尖高手來實施營救。

實際情況是上海申報館尚不知許雲媛二人已經出事。

在時下清朝,通訊十分不暢,既無電話,電報又不普及到民間的情況下,光靠傳統的信函郵政,訊息傳遞特別的慢。

“那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救我?”

許雲媛隨口就是一個質詢。

但語調相當平和,沒有任何質疑其動機不純,或責怪的意思。

因為現在她十分清楚陳天華是個好人,是個極富正義感,又十分尊重女性的大清俠士。

要是剛開始陳天華真情告白,說他並不是上海申報館派出來的人,想要說服她跟著他們走,確實得花費不少時間和口水。

“我實際是位商人,剛成立不久的浙江豐眾銀行總經理,至於怎麼到的煤山鎮,又怎麼想到去救你們,這話說起來很長,很像一個陰差陽錯的傳奇故事,讓我慢慢告訴你吧。”

跟下來,陳天華除了清楚明白地告之,他的真正身份之外,著重說明他為什麼要去救她。

仔細想想,這陰差陽錯的事態走勢,實在是傳奇,這關係到每個人的命運和機緣在其中。

陳天華告訴許雲媛說,他到長興縣起初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做一番市場調研,準備在長興縣城裡設一個豐眾銀行分理處。

但剛到長興縣城,就發生了巴老頭之死事件,耀金礦業露出了水面。

透過對耀金礦業的初步瞭解,發現這個單位很不尋常,非常不簡單,似乎他不單單是開礦採煤,還建有一個閉環式的經濟產業鏈。

這種閉環式的經濟產業鏈,屬於官、商、匪勾結在一起,形成牢固的聯盟,在時下清末具有極強生命力,繁殖力。

而更加可怕的是,這種聯盟一旦取得成功,可以無限複製、繁殖,不光是長興縣,湖州府,還可以到整個華夏的大江南北,許多地方都可以。

並且,陳天華早就懷疑,耀金礦業背後,一定有洋人勢力在撐腰。

站在臺前的,只是洋人買辦而已。

正因為有疑惑和想法,陳天華決定到煤山鎮走一趟,進行實地調查。

這一走不要緊,無意中得到情報,說有報館的人先行到達煤山鎮,實地調查些什麼,結束引起礦業上層的震怒,下令抓人扣留。

是什麼讓耀金礦業上層如此震怒,從而冒天下之大不韙,扣押二名上海申報館的訪事呢?

而且,其中一位還是個英籍人士。

時下扣押一個洋人,那是件十分麻煩的事。

這就是陳天華想搞清楚的地方,也是他決定營救二位申報館訪事的最初動機。

營救過程中才知那個英籍人士已經死亡,只有一個女士還存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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