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賊坯,叫你們看管人,不是讓你們打人的呀。”她怒斥道。

“可他要硬闖出去吃老酒,這…”為首漢子表示委屈。

“吃老酒讓他去吃好嘞,又吃不窮。”梅姐白了那人一眼。

“是梅姐。”

那漢子低頭耷腦,扭頭讓二個漢子架上林根,來到前院的櫃檯那裡。

“林兄弟請…”

老鴇梅姐從櫃檯裡拿出一小罈老酒,往他面前的酒碗裡倒上,並安慰道:

“林兄弟啊,這區區五百塊銀洋錢,對你這種闊少來說,那是九牛一毛,至於醉成這樣子嗎?”

林根沒有理他,自顧自端起酒碗仰脖一口乾掉,用紅腫得像饅頭似的手,煞有介事地抹去嘴角殘酒,把酒碗往吧檯上一頓,說道:

“實話告訴你吧梅姐,我不是什麼闊少,只是闊少的跟班,頂括括的窮佃戶一個,家有二間舊瓦房,嘿嘿…逼我沒用,有錢了我會慢慢還的。”

那老鴇聽罷一愣,傻眼了。

她怔怔的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眼斜嘴歪的林根,沉聲道:

“林兄弟,這可騙不得老孃呵,否則,不是一頓棍棒那麼簡單呵。”

“這是真的,你們可以到雙棲鄉西埠頭村去了解,我林根的家底。”

他倒是說得很坦誠。

那嬤逼的,老孃輕信了阮老七這個爛女人,敢騙老孃,讓她死得難看!

老鴇梅姐此時也醒悟過來了,敢情這位看上去高大魁梧,一表人材的大漢,竟是個佃農?

“阮老七今朝來了沒?還沒來…若來了,把她給老孃吊起來。”

“曉得了。”領班的護院頭目連忙回聲道。

她氣得銀牙緊咬,恨不得把那個阮老七給碎屍萬段。

讓她釣魚勾大佬,結果弄進來一個窮鬼,佃農一個。

林根沒說什麼,他不停地在喝著悶酒,慢慢的一罈子老酒,差不多喝去了大半。

刀疤費二爺聽罷老鴇對他講的實情,怒不可遏,目露兇光地嚷嚷道:

“那嬤逼的,原來是個窮貨,敢耍我費二爺,就讓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來。”

“別急二爺,我來想想辦法,嘿嘿…”

老鴇朝費映屯拋去一個媚眼,扭動著還算凹凸有致的身材,小碎步走到林根身邊,挨著他坐了下來。

他故意把穿著旗袍的胖白大腿,在面前給翹了起來,口中嗲聲嗲氣的說道:

“林兄弟,梅姐我就不跟你彎彎繞了,這樣,你設法讓你家闊少在我這裡賭上一場,只要他輸上五百銀洋,你的賭債我可以不要你還了,怎麼樣?”

林根沒有理睬她,自顧自的端起酒碗繼續喝。

老鴇見狀怒火蹭的就上來了,只見她一把奪下林根嘴邊的酒碗,頓在櫃面上,怒吼道:

“姓林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只要這事你做好了,老孃找個比阮老七漂亮十倍的女人來陪你,否則,就讓你死在這裡,包括你的家人也別想好活。”

林根已是醉意濃郁,心如死灰,見這惡女人還威脅到他的家人,不由得惡從膽邊生。

他醉眼斜乜了身旁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突地伸出一腳踹在她身上,厲聲罵道:

“那嬤逼的,要殺要剮隨你們,想害我少當家的,還有家人,老子現在就跟你們拚了。”

“哎呦…”

老鴇被踹得一屁股摔在地上,喉嚨裡發出痛呼聲,臉色變得刷白,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

看來這腳踹得不輕。

“那嬤逼的,想找死啊。”

櫃檯裡面一直關注著的刀疤費映屯,沒想到林根竟敢腳踹老鴇,這還得了。

他手一揮,六名打手圍了上去,七手八腳地按住醉醺醺的林根。

“啪啪啪啪…”

一連四個耳光扇在林根臉上,本已紅腫的臉立馬變成青紫色,嘴裡流出鮮血。

“姓林的,老子不管你什麼情況,今天不把五百銀洋給個交代,先砍了你踹人的右腿。”費映屯逼近林根,一字一句地說道,刀疤在光線下閃著猙獰。

林根的臉腫得把雙眼擠成了一條線,嘴角依然掛著一抹慘苦笑容,雙眼中隱含著某種痛楚。

“嘿嘿…別說是一條腿,就是命我都放在這裡,你要就拿去好了,若是我哼一聲,就不姓林。”

見林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賴皮相,費映屯大為光火。

像他們這種撈偏門做黑道生意的,雖然經常打人傷人,但最終都是為了財,誰無端端地要對方性命幹啥?

再說,就算最有靠山,一旦出了人命,衙門總得過問吧,又得花錢消災,總歸是件很麻煩事。

所以,在這道上混的,最怕這種不要命的賤骨頭。

怒火中的費映屯,他雙手提起旁邊一個裝滿散酒的大木桶,頓在林根面前,獰笑道:

“你這豎子別在我二爺面前裝神弄鬼,你要吃老酒是不是,老子現在就讓你吃個夠,吃個飽。”

他扭頭吩咐身後那六個打手,“你們讓他好好的吃完這一桶酒。”

“嘵得了二爺。”

六名彪形大漢聽到費二爺吩咐,臉上立馬浮現出一抹戲虐的獰笑。

左右兩人扭住他的胳膊,後面一人直接拎起他的腦袋,往裝滿酒的桶裡面按下去。

林根本能的想反抗。

無奈,他酒醉後腳下站立不穩,根本抵禦不過那六名壯漢輪番上陣。

整個腦袋被按在酒水裡面,咕咚咕咚……

沒一會的時間,他就感覺呼吸困難,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看到林根的掙扎是越來越小,費映屯叮囑道:“鬆手,讓他出來喘一口氣,不要把他一下子給憋死。”

“曉得了。”

按頭那個是打手隊長,他鬆開了手,左右兩名打手將林根從酒桶裡提了出來,架住他。

只見他低慫著頭,臉憋成了紫黑色,雙眼半閉,鼻子撥出的氣息顯得十分紊亂。

費映屯獰笑著,伸手拍拍林根腦袋,戲謔道:“怎麼樣?酒吃得不錯吧,這借的錢怎麼說?”

“卟…”的一聲。

林根將口中含著的酒,用盡力氣直接吐在費映屯臉上,咧開嘴口齒不清的懟道:

“老…老子做了鬼也…不放過你!”

費映屯用手抹了一把臉頰,甩了甩手惱羞成怒邑道:“那嬤逼的,來啊,再讓他享受享受老酒的滋味。”

“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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