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氏家族這次受到的打擊可不小,首先是關氏為之驕傲的蒙魯騎兵,居然是全軍覆滅。

主將諾阿其,胞弟關衡均為戰死沙場。

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關山痛不欲生,幾度昏厥,但他很堅強。

一個經歷過腥風血雨的將軍,對於生離死別,幾乎是很麻木了的,儘管這次死的是自己胞弟,但關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但凡上戰場,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況且,關氏集團所面對的敵人,是大名鼎鼎的戰神陳天華。

現在的關山,早已擦乾眼淚,咬牙切齒地準備跟陳天華決鬥。

他拒絕總司令段公勸其退回濟南府休養的好意,決意隨李純到開封府,一起觀察虎視眈眈的南軍。

關山道:“李純老弟,如今開封城中盡是你多年培育的精兵悍將,糧草儲備充足,軍械精良,以十二萬之數守整個開封諸城,相抗南軍不足五萬人眾,雖然南軍裝備精良,戰力強悍,但我不敢言勝,卻也足以守城無虞。軍法有言,十倍攻之,五倍圍之,如今南軍只有我們的一半兵力,想破我開封府城,當真是做夢。”

李純微笑道: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當初我放棄大部分割槽域的防守,而是將精兵都集中到開封城,就是存了這個心思,南軍步兵暫即不說,其騎兵實在是兇悍無比,居然滅了蒙魯騎兵,只能少與其野戰,依堅城而守之,當可儘可能多的消耗其兵力,時間拖得越長,對我們越有利,中原之局詭變離奇,想來京都袁公,東西方列強,都不會坐視陳天華拿下整個北方。”

“如果陳天華拿下開封府城,繼而鄭州,然再吞併石家莊,那他就是中原腹心大患,京都將來是誰當政,都會頭疼無比,所以我們只消守住開封府城,自然會有人來為我們解圍的。”

兩人相視大笑,關山道:“李純老弟,恕我直言,守城最忌悶守,我們有十萬之眾,當可擇機出擊,攻防兼備,方是上策啊!”

“那是自然!”李純道:

“這一年來的戰鬥,陳天華的南充雖然獲勝,獲得大片地盤,但要消化極為不容易,戰線越長,兵力安排就顯不足,後勤補給線也會拖長,破綻百出,最後撐不住的就會是他陳天華了。”

關山點頭贊同道:

“豫南、蘇北和皖北等,地形特殊,都是山地居多,此類戰鬥不足為憑,也極難複製,倒是這一戰讓我們看到了陳天華部下的戰力,對我們眼下頗有幫助。”

兩位北洋系名將,正在議論守城的一些要點時,突然,聽到對面共和軍營中響起陣陣號角聲。

片刻之後,前營營門大開,數十名共和軍騎兵,護送一根高達的竹竿出來了。

竹竿頂部好像是一顆人頭。

時下陽光正好,從開封城後射過來的陽光,越過城樓,剛好照在竹竿頂部的那顆人頭。

只見他雙眼微閉,嘴角似還勾著一絲淺淺的笑,滿頭黑髮披散,卻給風吹得紛紛揚揚,向後飄浮。

頸部血未凝固,沿著竹竿一路蜿蜒向下,爬滿竿身,勾勒出一副慘烈而詭異的畫。

李純一下子楞了。

在城樓上,可以很清晰地看見那個人頭的面部。

關玉?!

自從他率部從淮安府城突圍之後,聽說是進了山。

南軍派大部隊進山圍剿,不斷有傳出關玉所部被殲滅的訊息,但一直沒有確切音信。

想不到已是落到如此下場。

李純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猛地轉頭看向關山。

此時的關山,已是面如死灰,淚流滿面,臉上的肌肉抽搐不斷,驟一望去,分外猙獰。

他兩手死死地摳著城牆,是那麼的用力,指甲被掀翻,鮮血正在滲出。

雖然用盡了全身力氣在支撐,但關山整個人仍是不可抑制地在發抖。

這是他的兒子,嫡長子,留洋歸來的驕子,英姿勃勃,如今卻已落得身首異處,高懸竹竿之上。

李純伸手攬住關山的肩膀,低聲道:“關帥,請您節哀順變,不可傷悲過度,身體保重。”

關山閉上眼,抬起發抖的衣袖,將眼淚抹去,哽咽道: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玉兒自穿上軍服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隨時可能有這麼一天,他被擒不屈,殺身成仁,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說完,他霍地轉身,大步向城下走去。

李純站在城牆之上,看著那面目如生的人頭,低沉地命令道:

“來人,派驃騎一團出城,無論如何,要把關玉將軍的人頭,給我搶回來!”

東城門吊橋轟然落下,一部北軍騎軍猛馳出城。

幾乎就在同時,對面南軍大營裡,也是轅門大開,顯然早有準備的騎兵,蜂湧而出。

南軍騎兵一左一右,分成兩路,急奔過來,他們的胃口很大,是想把這支出城的北軍騎兵,全都留下。

很顯然,南軍騎兵的戰馬,騎士個人裝備與馬術等,都比對方要高出太多。

這是開封城下的首戰,陳天華蓄勢已久,他派出的這支騎兵,赫然是他的精銳特務團,由唐虎和鐵豹率領。

首戰勝則攝敵之膽,長己軍威,滅對方士氣,陳天華是勢在必得。

唐虎興奮的嗷嗷大叫,終於撈到了一次首戰的機會,馬刀高高舉起,左手鏡面二十響端著,雙腿夾緊馬腹,直撲對面的敵人。

雙方都是精銳出戰,端槍射擊,砰砰之聲立時響徹戰場,天空驟然之間一暗。

馬上射擊是極難掌握的騎兵戰術,叫騎射,無論是射箭還是射槍,江南騎兵能熟練掌握這門技巧的,不算很多。

可陳天華的特務團得天獨厚,都是剿匪多年的老兵,加之平時刻苦訓練。

而北軍驃騎一團,居然能在馬上雙手端步槍射擊,雖說瞄得不準,可見李純其人,治軍嚴厲,實乃一員良將。

雖然都在騎射,但雙方的技巧卻有高下之分。

也許李純的驃騎團,對中原任何一支騎兵對陣,都不落下風,但碰上陳天華的特務團,而且使用的是短槍,鏡面二十響快慢機,射速和靈活性等,高下立判。

驃騎團打出一槍,特務團已出三四槍,而且在準頭上,更是判若雲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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