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紅綠燈前,一輛摩托車從他的右手邊疾馳而來,興許是來不及剎車,直接將他撞飛了。

騰空的一剎那,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皮肉摩擦著地面劃過,他不受控制滾了幾圈,腦袋“砰”一聲撞在了馬路旁的花壇上,徹底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摩托車急剎漂移,輪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停了下來。

年輕小夥子跳下車,頭上的黃毛在空中飄揚,想去看看那個被他撞飛的男人。

頃刻間,天上烏雲密佈,下起了瓢潑大雨,站在車外看熱鬧的車主連忙躲進了車裡。

雨水用力拍打著厲寒辭的臉,後腦勺的傷口破裂,汩汩流出血來,雨水衝散了血腥味,四周都暗了下來。

“你沒事吧?”

小夥子試探性地往前走,頭盔裡聲音悶悶的,還有雨水糊了護目鏡,一雙眼睛害怕又迷茫。

“唔。”

渾身的溼冷讓他醒了過來,雨水流進鼻腔,從他嘴裡咳出來。

頭疼欲裂,一個個畫面如走馬燈般在腦海裡閃過,腦袋都快要炸開。

雨水聲消失,變成了耳鳴。

汗水剛從毛孔裡冒出來,就被雨水沖走,一遍遍替他降溫,總算緩了過來。

痛感逐漸消失

,記憶如潮水般湧進腦海。

他終於記起來了!他就是霍北梟!

“怎麼樣啊?我給你叫救護車?”

小夥子不放心地問,皮手套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身上的西服已經淋得不成樣子,褲子也磨破,在腿上掛了絲。

他的眼裡似乎是有熱淚,被雨水糊住了看不真切,只是眼裡佈滿了紅血絲。

“晚晚,晚晚!”

嘴裡呼喊著她的名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推開了擋路的小夥子。

暴雨下的交通愈發擁擠,沿路亮起了燈,救護車離開了車禍現場,警燈急閃。

腳下踩著塑膠碎片,像是哪輛車飛撞崩出來的,越靠近越駭人。

空氣裡只有濃烈的土腥味,他跑到現場的時候,有三四個警察在處理事故,周圍站著兩個保險公司的人。

地上的血已經被衝散不少,只能依稀看到當時車禍的慘狀。

“你也出車禍了?”

眼尖的警察發現他,見他渾身淋溼,腦袋還流著血,手臂臉上各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趕忙上前。

“救護車剛走,你早來一步,還能蹭個順風車。”

厲寒辭恍惚了兩秒,睜大了眼睛問他。

“去的哪家醫院?”

“當然是最近的玉山醫院啊

!”

“傷得重不重?我們順路送你過去……”

話沒講完,他往回跑了。

小夥子剛把自己的摩托車扶起來,剛才他撞飛的人又從馬路對面跑過來,一雙猩紅的眼死盯著他。

“不要你賠錢,帶我去玉山醫院!”

“哈?”小夥子懵了。

“快!”

男人吼著催促他。

“行行。”

事故現場還沒處理好,只有摩托車能在裡面穿梭自如。

冰冷的雨使勁打在他的臉上,他木然盯著前方,待車停下的瞬間,他也跳了下去,直奔急診。

“剛才有個救護車送過來的孕婦,在哪裡!”

護士嚇了一跳,打量男人身上的傷口,遲疑地發出一個單音節。

“啊?”

他瘋了一般擠進停滿病床的走廊,一個接著一個人看過去,都不是沐晚晚!

“你要找誰?”服務檯的護士怕他嚇到其他病人,連忙喊住他。

他跑過去,一整個衝向服務檯,水順著下巴滴到檯面上。

“剛剛救護車送進來的孕婦,在玉山景區前面的馬路上出的車禍,她叫什麼名字!”

翻查出電腦裡的記錄,護士皺起眉,搖搖頭。

“名字沒有,救護車送進來的孕婦搶救無效,已經去世了。”

因為身上沒有表明身份的證件,錄入的檔案都是一片空白。

“怎麼會……”

他被雷劈般愣在原地。

“屍體還沒有家人來認領,我帶你過去。”

怕他是死者的家屬,護士顧及他的情緒,走出了服務檯領他過去。

搶救室外,一個病床孤零零停在走廊裡,白布蓋住腦袋,依稀可見死者的腹部微微隆起。

“您是這位孕婦的愛人嗎?”護士邊詢問著,邊伸手掀開了白布。

緊張得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四周一切都靜了,他直盯著那塊布。

掀開後露出的臉,蒼白、肥胖。

萬幸,不是她。

他鬆了一口氣,兩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不是。”

撐著牆壁,他慢慢轉過身,拖著溼重的鞋子往外走。

暴雨過後的地面異常溼滑,他一腳踩進水裡,任由汙濁的泥水濺在身上,瘋狂地跑著。

記得那家飯店的位置,是離玉山醫院500米的地方,只需要往西面跑,然後右轉。

雨漸漸停了,堵塞的交通也恢復了正常,那輛停在馬路中央的大G等待著拖走它的車。

對這一切都渾然不知的沐晚晚剛從飯店裡出來,手裡提著兩大袋子的飯菜,仰頭

看了看陰沉的天。

“還好雨停了。”

純白運動鞋踩在溼滑的地面上,腳底立馬糊上一層泥沙。

她剛把飯菜放進後背箱,小心翼翼地踩著磚塊,準備去駕駛座開車。

一個身影飛奔過來,將她撞個滿懷。

臉貼在溼透的西服上,整個人都傻眼了,仰頭一看,是厲寒辭。

“你幹什麼!”

她推開了,胡亂擦著臉,臉頰都紅透了。

不知是因摩擦還是羞憤引起的。

“太好了!你沒事,你知道我剛剛我有多害怕嗎?我好害怕,怕我失去你……”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手放下又抬起,憐惜地摸她的臉,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

打掉那隻亂摸的手,沐晚晚氣憤地咬了咬嘴唇。

“你發什麼瘋!”

他不該在和寧南湘訂婚嗎?穿著禮服跑這裡來做什麼!

一身狼狽,連衣服都蹭壞了,臉上的傷口被淋溼又泡發,皮肉都泛了白。

沐晚晚盯著他“嘶”了一聲。

他都不覺得疼嗎?真是個怪物!

鬆開的唇色染上嫣紅,厲寒辭吞嚥著口水,頭腦一熱,低頭吻了上去。

軟嫩的唇瓣就像果凍一般彈潤好親,舌頭抵開齒縫,鑽進口腔,帶著掠奪的氣息,佔據了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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